“咦，我怎麼看起來好像我娘？”
    唐萱對著鏡子左照右照，口中嘖嘖稱奇。
    我臉一紅，氣悶道：“早跟你說了，我不會這些。”
    “沒事沒事，挺好看的。”
    唐萱從椅子上站起來，笑眯眯地握個拳頭伸到我麵前。
    “這是什麼？”我不禁詫異。
    她輕輕翻掌，手心裏靜靜地躺著個紫檀木匣子，卻正是我上次在藍山寺送她的牡丹絲。
    “幸好這個沒丟，不然可要心疼死我啦……”她一臉不舍地把匣子放到嘴邊親了親。
    我的心突突跳起來，忙背過身去整理行裝。
    ……
    涼州城離金溪還有一百裏地，腳程快一些的話，再走個一兩天也就到了。我倆不願拋頭露麵，隻在房內草草用了些早飯，便退房上路。
    唐萱容貌俏麗，雖已作了普通民婦打扮，走在道上還是常引得人回眸相看。我實在不放心，於是趁洗手的功夫從溪邊挖來些濕泥巴，想著好歹幫她遮掩一下。
    指尖剛一觸碰著那吹彈可破的肌膚，我像是被蛇咬了似的縮回手來。唐萱正仰頭閉著眼讓我扮醜，等了半天卻沒有下文，忍不住睜眼詫異地問我怎麼了。
    “你自己來吧……”我把泥巴放進她手裏，走到幾步開外等。
    過了會兒，有人從後麵輕輕拍拍我的肩膀，我扭頭一看，有點啼笑皆非。
    這丫頭還真是下得去手，一張臉抹得黑黃交錯不說，還周到地抓亂了頭發，配上身上這套衣服，看著還真像個剛從地裏勞作回來的農婦。
    “怎麼樣，現在是不是合你意了？”她得意地看著我，滿心想討誇獎。
    “嗯，走吧。”我淡淡地轉身，自顧自地往前去。
    這一路上我是下定了決心不與她多做糾纏，吃飯喝水也都隔得幾丈遠，美其名曰為了不引人注目。
    晚上投宿客棧，丫頭一放下東西便興衝衝地來敲房門。我從隨行的包袱裏取出些幹糧走到門口遞給她，然後重新將門嚴嚴實實地闔上。
    “哎哎，我還有話同你講，著急關門做什麼……”
    我立在門後心情複雜，把著門栓的手用力攥緊著，上麵青筋畢現。
    “我有點累了……有事明早再說。”
    唐萱在外麵磨蹭了一會兒，見我始終不肯開門，也隻好失望地離開。
    我以為今夜也就到此為止了，誰知才過了沒多久，隔壁房間裏突然傳出女子的高聲喝罵——
    “惡賊，你想幹什麼？！”
    我大驚，急忙打開門衝出去，一頭闖入了唐萱的房間。
    屋裏。
    小丫頭坐在床上咬蘋果，見到我這麼心急火燎地撞進來，笑得前仰後合。
    我冷冷看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約是我嚴肅的神情震懾住了她，丫頭漸漸止了笑，帶些忐忑地湊過來順毛捋。
    “你生氣啦？”
    “……”
    “那個，我隻是開個玩笑……”
    “……”
    “這也不能怪我吧，誰叫你一天都不搭理我？”
    我歎了口氣，“沒什麼事的話，我要回去了。”
    “哎，等等！”
    唐萱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躊躇。
    “明天就到金溪了……你就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有。”
    我想了想，轉過身鄭重地看著她的眼睛。
    “回唐府之後，若令尊和令堂問起你此行的經過，切記不要提到我的名字……不管誰問。”
    “為什麼？”唐萱不解。
    “按我說的做吧……”
    心底浮起一絲淡淡的傷感，我推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