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邊的話音剛落，那駭人的呼哨聲已追至門外，一下子戛然而止！
    我向唐萱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吩咐她壓低腦袋藏好，自己卻扒著土地爺的破袍子往外麵窺視。
    四周除了我們身後的正牆還完好無損之外，其餘三麵土牆皆已殘破不堪。我看見一個個鬼魅般的人影在裂縫間一閃而過，手心裏也攥了把冷汗。
    “多少人？”唐萱壓了極低的聲音問道。
    我大約估摸了下，隨即用手指在地上寫下“十二”的字樣。
    唐萱緊張得大氣不敢出，下意識再次抓住了我的袖子。
    我撮住嘴唇，發出一個攻擊的命令。
    “——好像有什麼東西……”
    “——媽的，什麼玩意兒？”
    四周的腳步聲陡然亂了起來！
    有聲嘶力竭驚恐尖叫的、有哀嚎著罵娘的，更有甚者，一頭撞破了本就不堪一擊的土牆，從外麵直接跌進來，翻滾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唐萱抓住我袖子的那隻手越來越使勁兒，指甲險些掐到我肉裏去。
    我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背，心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這樣就怕啦……這還不到預計的一半呢。
    正在這時——
    忽然耳朵裏傳來一陣極刺耳的尖銳聲響，連綿不休，幾乎要將人的耳膜生生撕破！
    唐萱難受地捂了耳朵。
    我急忙想掩住她的嘴，然而還是慢了一步，被她開口呼出聲。與此同時，土地廟的屋頂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淩空裂開一個五六尺寬的大洞。幾個黑衣蒙麵人手持利刃從洞裏陸續跳進來，宛如地獄召喚的煞星。
    室內塵土飛揚。
    我拎著嗆得不停咳嗽的唐萱，躲開從天而降的瓦礫碎屑，將她塞進了供桌底下。
    丫頭已經咳得說不出話來了，可還是死死拽著我胳膊，要拉我一起進去躲避。我隻好一根根扒開她的手指，柔聲道，“忍住別出聲，我一定會帶你出去。”
    她瞪著眼睛看著我。直到我將供桌的帷幔放下，腦子裏還是經久不散那兩道夾雜著擔憂和驚恐不安的目光。
    ——外間的哭嚎已漸漸止息。
    我站在屋子中央，平靜地看著麵前這幾個逃過一劫的來犯者。
    “你是鬼書生？”為首的黑衣人冷冷問道。
    我微微一笑，“哦，你認得我？”
    “把人交出來，”他接著說道，“我可以給你留個全屍。”
    我長這麼大，也不知道被多少人這樣威脅過了。這世上的人都有個通病，仿佛覺得撂一撂狠話別人就會屁滾尿流，然而——
    “這樣吧……”我笑著說道，“你們要是現在改變主意，我保證讓你們活著走出去。”
    那為首的黑衣人當然是勃然大怒，大概是因為我的話侮辱了他的權威。
    我看著他率領那幫人拔劍衝上來，心裏突然有點感激那臭道士邱晏對我的栽培。世人隻道鬼書生擅長驅馭毒物，卻不知其實，我的掌法也很了得。
    當然，這並不能怪他們——因為大多數的人還沒機會走到我麵前，便已經被我的毒蟲們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