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VIP解禁】 終卷 第1章、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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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對不起我愛你
我們不是才愛到一半,還有好多夢想沒有實現完,我想送你的生日驚喜夜晚,你想帶我去的旅行怎麼辦
——from《才愛到一半》錦繡二重唱(《二十年後的幸福》
我以為我會同以往一樣陷入無休無止的睡眠中,可是我沒有。
我以為我會連活下去的勇氣和力量都沒有了,可是我沒有。
我以為在這個燦爛而蒼白的五月裏的如同煙花般凋落的人應該是我,可是我還好好活著。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很多本該牢牢記住的事。可是我明明一直都記得很清楚:淩柯葬禮那天的天空,晴得好藍。漂亮得一如他撒嬌時的笑臉;藍得讓我連眼淚掉下來都不知道。
早上起來我喝光了一整碗紅豆粥。
前幾天淩柯還因為我早飯吃得太少而鬧過一次脾氣。他說:本來身體就不好還不知道注重飲食健康。
今天我特意吃了很多,我想他應該不會再鬧意見了。
從別墅裏出來先去了醫院。
父親的病房在18樓,唐糖在20樓。
將保溫杯裏還熱著的紅豆粥倒在小瓷碗裏,把床搖到合適的角度,小心的喂父親喝下。“爸,”我說,“這是我自己煮的粥,還不錯吧?”
父親慢慢眨著眼睛。
我輕輕微笑,側過臉假裝沒看見他努力想要撐起卻使不上半分力的右手。
從父親的病房出來,越過電梯間,沿著樓梯上到20樓。走廊最深處那間隱隱飄出花香的房間,裏麵睡著我最好的朋友。
慢慢將窗簾拉開,貼著床沿坐下,“唐糖大小姐,太陽已經出來了,快點起床吧!”呼吸機下毫無波瀾的麵容讓我偽裝的笑容漸漸僵硬,終於忍不住伏在她身旁,“唐糖,今天就是淩柯出殯的日子了,可是我這個做妻子的竟然不能去送他最後一程!你說好不好笑,我當新娘和當寡婦的時間居然一樣長。”
說著就真的笑了起來,淺笑變成咯咯笑,最後竟又化為嗚咽。“唐糖,”把臉埋在她插滿管子,蒼白瘦弱的手掌裏,“我快要撐不住了!”
靜謐的空氣中回答我的隻有儀器發出的嘟嘟聲。
良久,我在她的掌中雙手合十,“神啊,求求您,不要再讓任何人棄我而去!”
其實婚禮上的那場騷亂隻持續了幾分鍾而已。
然而就是這短短的幾分鍾,已是天堂地獄之隔。
蜷縮在醫院的走廊裏,並排亮著的三盞手術燈如同懸在頭頂的三把尖刀,讓我覺得全世界已經離我越來越遠了。
右側的那盞燈是最先熄滅的。
我衝過去,有人卻比我更快。
“哪位是家屬?”疲憊的醫生邊擦拭著額上的汗珠問道。
“我是家屬!”
“我!”
微微怔一下,淩老大一手扶著幾近昏厥的妻子,一手迅速拉過我,“我們是家屬。”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子彈打穿了肺葉,血倒流進了氣管,”醫生說,用最冷靜的聲音判給我們死刑。“已經不行了……”
“不!”撕心裂肺不似人聲的哭喊從適才妝容精致,高貴優雅的婦人口中發出。瘋狂的抓著醫生的白袍跪倒下來,“醫生!求求你救救他!我隻有這一個兒子啊!”
“我們已經盡力了……”
我的眼前一片空白,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隻有醫生開合的嘴唇,一遍一遍說著: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醫生,”慢慢找回聲音,我拉住他,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平靜。“能不能……讓我進去看看他……”
啪!
迎麵的一巴掌打得我一個趔趄,淩母發瘋了似的撲上來,“你這個掃把星!”她尖叫,拳腳並用打在我身上,“你已經害死他了你還想怎麼樣!我一直就不同意這門親事,你這個掃把星一出生就克死了親娘,克死了姑姑!你克死你家裏人還不夠,竟然把我兒子也克死了!掃把星!你滾!你把兒子還給我!”
兩旁的人迅速拉開我們,脂若扶起我,忙問道,“沒事吧?”
甩開她的手,走到淩母麵前,“求求你……讓我看看他……”
“你滾!滾!”她雙眼紅得像要冒出血來。
“求求你……”慢慢抬起左手展開無名指上湛藍的戒指,“讓我去見他,我是他的妻子!”
“妻子?”淩母的樣子如同見了鬼,“你這樣的媳婦我們淩家高攀不起,別說你們還沒有登記,就算你們已經登記了,我們淩家也不會認你這個兒媳婦!”
脂若看不過去,在一旁道,“阿姨,蓂子是淩柯最愛的人,您就讓她進去見他最後一麵吧!”
“你也滾!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就恨我們淩柯,你一直就想讓他死!”淩母幾乎陷入狂癲,“你一直覺得是他奪走你的童年,是他搶走了你的幸福!你們都想讓他死!你們沒有一個好東西!都給我滾!誰也別想害我兒子!”
“求求你……”我的聲音低啞如同囈語,“如果太長時間看不到我,他會擔心的……”
我終於還是見到淩柯。
在冰冷的手術室裏。他身上蓋著白色的被單,唇上似乎還殘留著他特有招牌式微笑。
他的手是冷的;唇是冷的;身體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其實他一直是給予溫暖的那個。在我為了另一個男人輾轉難眠,黯然神傷,在我最最無助的夜裏,以溫暖的懷抱包容我,以最大度的愛裹著我的,始終都是他。
對不起,淩柯。
我一直以為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我以為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用來慢慢忘記杜睿添,然後全心全意愛上你。
我以為我有足夠的時間。
你說我永遠不需要對你說抱歉。如果我真的覺得抱歉,就加倍好好愛你好了。
隻是,淩柯,為什麼你不肯給我機會?
難道你不知道我已經很努力地開始想要好好愛你?
最後一次伏在他心口上,盡管再聽不到心跳聲,我仍舊用力貼近他。像每個睡不著的夜裏,聽著他穩健的心跳,我就知道,我並不是孤單的。
緩緩,緩緩,濕熱的液體浸濕在他冰冷的心口。我說,“對不起,我愛你。”
……
淩柯母親的話是對的:葉蓂子果然是個掃把星,但凡我身邊的人,無一幸免。
唐糖雖然隻中了一槍,但卻傷在要害,盡管醫生全力施救,最終撿回一條命,但卻不知道何時才能蘇醒。在病房裏見到李大鍾的那一刻,我連對不起三個字都說不出來。
一天之內,我失去了人生中對我最重要的兩個人。
好在,我還有父親。
那天姚安桐在酒店地下停車場裏找到了父親。隨行的司機被人綁了手腳塞在後備箱裏,父親身上並沒有任何傷痕,盡管隻字不提先前發生之事,父親卻因為情緒激動突發腦血栓,導致半身癱瘓,現在也隻能躺在床上,無法自理。
三盞手術燈,等來的卻是一死兩殘的結局。
我跟自己說:葉蓂子,要微笑!微笑!沒有什麼能夠打倒你!
努力扯動唇角,可是,依舊有鹹鹹的液體流進嘴裏。
從那天起我不再暈血。
然而我開始害怕天黑,害怕任何跟夜晚和睡眠有關的字眼。害怕每個孤獨漫長的夜裏,日複一日的睜著眼到天明。
我不敢合上眼,甚至不敢陷入冥想。我害怕一次又一次出現在夢裏的那張漸漸失去顏色的漂亮臉孔;害怕隻要睡著了便又會聽見的那句“蓂子,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害怕每一次哭著醒來嘴裏不停的重複著“我愛你”。
半夜裏整幢別墅隻有這一個房間亮著燈,我不停踱著步,終於忍不住拿起手機撥了那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已經太久沒有撥過的號碼。
三聲過後,電話接通。
“喂,”我說,“你聽著,我要報仇!”
第2章忘了時間的鍾
你站在孤單門口,丟掉以後的鑰匙
——from《愛情程式》範逸臣(《愛情程式》)
樓下擺鍾悠悠敲響五下。過了差不多十分鍾,走廊裏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我知道,這是新來的保姆徐阿姨起來了。
翻了個身,看到旁邊空了一半的位子,頭靠過去。枕巾被單早已換過,微微帶了點薰衣草香,卻再嗅不到他的味道。臉埋在枕頭上,憶起昨天夜裏給杜睿添打電話。我說,“我要報仇!”
他沉默。
我又說,“杜睿添,我欠你的是我欠你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可是你欠淩柯的,欠唐糖的,你得還!”
不等他回答我就掛斷了電話,一頭紮在電腦上打遊戲。
玩紅十。
我用淩柯的QQ號,他網名叫淩淩漆。我改了最後一個字,換了新的頭像。全心全意投入戰鬥。
可是我忘了我對遊戲並不在行。一晚上下來輸了差不多一千分,加上淩柯早先攢的幾百分,最後還是負了300多分。
玩到差不多四點,我進入哪桌,哪桌的玩家就立即撤出去。有個玩家甚至說:那個誰誰的妻,趕緊關機陪老公去吧。別在這拉別人下水了!
撇撇嘴,悻悻關了電腦。我想,早知道今天會這麼丟人,以前淩柯玩的時候應該多向他討教討教。
想起淩柯,我隻能仰頭看天:清晨的天空微微透著藍,又泛著白。藍的像我手上的戒指,白的像我雪白的婚紗。太陽還在地平線一角掙紮,卻染得附近的天都跟著微微發紅。
眼角刺痛,盡管徐阿姨弄出的響動並不大,我卻再睡不著了。
起身。撥通秘書齊小姐的電話,“浣舒,麻煩你通知幕僚小組所有成員,早上七點在18樓會議室開會!”
破天荒七點不到將所有幕僚召集起來。
這十二人的幕僚小組乃是由逐日精英中的精英組成,盡管分屬在各個部門,但統一歸屬姚安桐麾下,平日隻需對他一人負責。
每次會議我雖都有參加,至多也是列席。類似今次的直接召集,不算絕無僅有,也足以令所有人麵麵相覷,卻猜不透我的意圖。
鋼筆一下一下無意識敲在桌上,七點零五分,姚安桐姍姍來遲。
“你遲到了。”我說。
慢裏斯條鬆了鬆領口,接過齊小姐端來的咖啡淺啜一口,他才肯轉頭看我,“你想好了?”
微微挑眉,唇角扯動,對他的問話恍若未聞,筆尖在桌上用力一戳,我傾身而起。
“人都到齊了,我們開會。”目光微冷,淡淡掃過麵前包括姚安桐在內的十二人。“有本事坐在這個會議室裏的,足以證明各位都不是等閑之輩。我也不想賣什麼關子,今天有塊大骨頭要送給大家,至於能不能吃進肚子裏,就看各位的本事了。”半眯著眼睛,話鋒一轉,“既然是打大BOSS,我也不會讓大家白出力。誰要是能給我把它啃下來,我願意將我手裏逐日股份的百分之十作為獎勵送給他!”
眼前眾人皆是一愣:葉家握著逐日78%的股份,這其中的10%是多少,這一句話背後意味著什麼,沒有人會不心動。
滿意的笑著,我的眼底卻似摻了冰碴子。“興奮之前先說說我們這次的任務:我,要打垮君悅!”
……
會議持續了整個上午,眉心從微鎖到打結,我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好好的桌麵已被我用筆尖刮出數道劃痕,吱啦一聲響,原本正在侃侃而談之人尷尬的收了聲,傻傻看我。揮揮手,我的耐性徹底耗光,隻餘暴躁不耐。“我知道各位之前已經針對君悅做了不少工作,但防範和主動出擊畢竟是兩回事,我要的是全麵係統的分析和切實可行的收購方案。”
“我給大家一個星期時間做足功課,下周這個時候,希望各位能夠拿出令我滿意的東西!”
揉著眉心不再開口,姚安桐看了看我,叫了散會。
當會議室裏隻剩下我們兩個,他目光裏的掩飾便褪得一幹二淨。“燕鯨的江湖追殺令出事當天就發出去了,他不還是照樣好吃好睡!就算不是北青的趙益護著他,以他這麼多年的威信,隻要他不承認,誰又能把他怎麼樣!你以為憑你這點頭腦,就能拿得下君悅?”
頭埋在桌上發出冷笑。“拿不下又怎樣?淩柯能回來嗎?唐糖能醒過來嗎?他毀了我的生活,我不能再坐以待斃!”
歎氣。他也是心事重重的。“淩柯的死自然有警察在查,你……還是不要再插手了!”
緩緩伸出手掌,湛藍的戒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苦笑著看他,我說,“樹根哥哥,為什麼死去的不是我?”
淩柯頭七這天又是大晴天。
一早起來心口就有些悶,草草吃了兩口飯,去醫院看過了父親和唐糖,坐在走廊的長凳上給脂若打電話。
她那邊有些嘈雜,聲音時斷時續的。小心翼翼的,我問:我能不能過去看看淩柯?
沉默了一會兒,她說,“你等等,我去問問看,一會兒給你回電話!”
“脂若,”我叫住她,“如果很為難就算了。”
她笑,“別想那麼多!阿姨她最近情緒不太穩定,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不一會兒她打過電話來,“蓂子,真是不好意思,現在不太方便。”她的聲音裏透著淡淡的無奈,“你要是真想過來就晚些吧!晚上行嗎?”
輕聲應了好,緩緩掛斷電話,緊繃的脊背沒等貼到椅背上就已覺得汗涔涔的。
在唐糖的病床前一直坐到天黑,值班醫生進來做例行檢查。
“情況還不錯。”戴著眼鏡的女醫生說,“蘇醒的幾率還是很大的,不要放棄希望!”
我跟著笑,一邊暗暗握緊唐糖微溫的手。
李大鍾今天來得比平時晚一些,九點過了他才匆匆趕來。除了臉色微紅,他身上還有淡淡的酒味。
“我先走了!你坐一會也早點回去休息吧!”起身將獨處的空間讓給他二人,我閃身出門。
“蓂子,”他叫住我,眼中光芒明暗不定。“我有話跟你說。”
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來。
住院部旁邊有家24小時便利店,就著霓虹燈的光亮立在櫥窗旁,李大鍾的神色在此刻看來似乎充滿難以抑製的激動。深吸口氣,他說,“我要給唐糖報仇!”
默默看了他一眼,我垂下頭踢開腳邊的小石子。
見我沒有應聲,他繼續道,“那人在君悅有37%的股份;其餘幾個大股東占了大約40%;除去散戶手裏的13%;還有10%為一個不知名的人所有。隻要我能拿到君悅超過40%的股份,我就可以——”
“你要——”倏地抬起頭,看見他眼裏閃著堅定而孤注一擲的光芒。
“是!”他並不否認,“我已經做好了疏通,美國那邊有個財團答應出資幫我。我要把那人……趕下台!”
定定的看著他,“你想好了?”
“想好了!”他堅定的。然而下一秒便又充滿悲傷。“如果……我有什麼意外,請你……替我照顧唐糖。”
唇上綻放冷笑,我說,“你不會有任何意外的!因為,我會和你共同進退!”
“你——”他狐疑的看著我。
笑著看他不再言語,拉高衣領步入夜色的包圍。我說,“下次談合同的時候,記得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