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VIP解禁】 終卷 第3章、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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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雨不停心不定
臉上多些紋路,心裏多些包袱,繞不回原路
——from《心裏有數》古巨基(《心裏有數》)
抵達淩家已經差不多午夜,然而淩宅之中依舊可見燈火。
脂若早已在門口等著,領著我進了院子。她說,他們都在,一會要給淩柯燒“天梯”。
微微一怔,心裏生出微涼,到底還是沒有忍住,眼淚唰的掉下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要挺住才行!”用力攬住我的肩膀,她安慰道,“你若傷心難過,他必然會舍不得走!”
“對不起。”我說。忙側過頭用手背抹過眼睛。
前方隱隱有人影閃動,脂若在樹下拉住我,“我們等一下再過去。”
心知必然是淩柯的媽媽還在,點點頭,靠著樹幹默默站直。
淒厲悲慘的哭聲在黑夜裏緩慢暈開,像針一樣刺在我心頭,攀住樹枝的手忍不住用力,啪的一聲,三指粗的枝椏竟被生生折斷。
“誰在那裏?”到底還是被發現了,淩母的神色在昏暗的燈光下更顯淒楚。然而看到樹後站著的我,眼神瞬間變得凶狠。“你這個掃把星居然還敢來?”顫巍地抖著手指,她咬牙切齒,“滾!你馬上從這裏給我滾出去!”
“阿姨,”脂若拉著我迎上去,“蓂子來看看淩柯,您就少說一句吧!”
“你少在這裝好人,假慈悲!”淩母突然衝著脂若發飆,“別以為人人都被你騙的團團轉,我就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盤了?淩柯死了最得意的就是你!你以為淩柯一死淩家所有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淩脂若,我告訴你:你做夢!”
“阿姨,”脂若背脊挺得僵直,“我尊敬您是長輩叫您一聲阿姨。我知道淩柯沒了您心裏難受,可是,你也不能為老不尊,含血噴人!我站得正行得直,沒有什麼怕人說的!您呢?您有沒有什麼不敢攤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人說起的?”眼裏含著孤狠,脂若語調輕柔卻危險,“用不用我提醒您,您這淩太太是怎麼當上的?”
淩母微微一愣,臉上有血氣翻湧。“你——”
“還有外人在,你們一人少說一句不行嗎?”一直沒露麵的淩父接到消息匆忙趕來,拉開情緒激動的妻子,責怪的看了脂若一眼,“你阿姨心裏不好受,你就不會少說一句嗎?”
脂若臉上血色盡失,怔怔看著自己的父親,好半天,她道,“阿姨,對不起。”
我忽然覺得很累,便慢慢拉住脂若,上前一步向淩家二老行了個禮,“對不起。阿姨。對不起,淩伯伯。都是我的錯,您別怪脂若。今天是我不該來,請你們原諒。淩伯伯,”我轉向淩父,這個隻見過幾次麵,麵目不甚清晰的老人讓我想起病床上的父親。努力撐著唇角笑,我說,“我不敢請您原諒我,但是請您相信我,我不會讓淩柯白白死掉。”
彎腰又行了個禮,我轉身離開。走過脂若身邊時,我聽見她低聲道,“蓂子,不好意思。”
笑笑,我說,“該說不好意思的人是我。”
……
購進君悅股票的計劃很快進入到實際運作階段。
心知姚安桐一定會投反對票,我便背著他調集了逐日所有的流動資金來全力支持李大鍾的收購計劃。然而杜睿添畢竟不是好相以的角色,許是有所察覺,當我們聯手購進了君悅約25%的股份時,他竟在這個當口推出新的配股方案,即用原來的十股換購現在的十五股,並增發了5000萬的新股。
消息一出,我頓覺五雷壓頂,說不出的百味陳雜。
這時候逐日的流動資金都差不多調光,自身運作起來也是捉襟見肘。不消說,我這暗地裏的小動作很快被姚安桐知曉。
坐在他辦公室裏等著受審,然而他隻是寒著臉,連看都不肯看我一眼。
反而是我先覺得心虛,主動認錯,“你要罵就罵吧!我保證不回嘴。”
他不知在想些什麼,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罵什麼?逐日是本來就是你的,你就是把它賠光了,也輪不到我說一個不字。”
知他是動了真氣,我不由有些心慌。“我承認我是有些急功近利,可是,你該知道我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單手撐著額頭,他歎氣,“我早說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倒未必是針對你們才配股融資,隻是你忘了,逐日是他一手締造的,他要想毀了它,也是易如反掌!”
冷笑。“我就不信鬥不過他!”
他也笑。笑容卻極殘酷冷然,“商場上你不是他的對手,但若隻以你們兩人的對等關係來說,他可從來不是你的對手呢!”
眉毛輕挑,看著他的眼神中多了分審視。“樹根哥哥,其實有時候我很疑惑,你到底是希望我贏,還是他贏?”
大方回應我的打量,他笑,“我希望天下太平!”低頭從抽屜裏拿出一樣事物放到我麵前,“我想你應該需要它。”
“是什麼?”
“你不是想知道君悅那五千萬的新股從哪來的嗎,答案就在這裏。”他說,“這是北青,君悅共同投資的一個度假村工程的揭幕酒會,我想你會有興趣的。”
挑眉接過。“今天晚上?真是好日子!”我說,“你這算不算送羊入虎口?”
聳聳肩,他說,“我隻是希望你能客觀的認清局勢而已。”
君悅山莊位於C市西郊一處天然溫泉區。
據說這塊地早在三年前就已標下,但一直遲遲未動工。到了今年傳出要建度假村的消息,竟然是君悅北青聯手而動。這麼一來,那麼多雙對燕鯨逐日君悅虎視眈眈伺機而動的眼睛,就更覺著這出戲夠看頭了。
毫無疑問的,我的出現將這出鬧劇推向巔峰。
故意比酒會開始的時間晚到了一些,當我和姚安桐攜手出現在會場入口,之前還在侃侃而談的眾人突然沒來由地陷入靜默。
隔著靜止的人群我看到杜睿添,他的臉上一派平靜,沒有泄露半絲情緒。
很好。他果然還是老樣子。
半分鍾之內,北青的當家人趙益坐著輪椅出現了。“葉小姐大駕光臨,實在是有失遠迎。”
我笑。得體的,大方的。“趙老大說笑了!能夠受邀前來是小女子的榮幸。不過,請叫我淩太太。”
這一席話出口,四周立刻飄來無數刺探的眼光。
挺胸坦然笑著:我今天身著黑色雪紡連衣裙,頭發利落綰在後腦,發髻間插著一隻白色的珠花簪子。冷笑悄然爬上唇角。沒錯,我就是讓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我來,不止是以逐日的葉蓂子,更是以淩家未亡人的身份出現。
趙益是個明白人,臉上浮起了然的笑意,與我客氣的寒暄幾句,便藉口招呼其他客人先行離開了。
“女人要是發起狠來,確實不能小看!”姚安桐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湊近說道。
白了他一眼,不期然對上另一側狀似不經意看過來的杜睿添。緊握酒杯的雙手泄露了他的心事:他有些生氣了,我篤定的想到。
冷笑。
都已經這樣了,他還是不能忍受其他男人對我的親近?
很好。
姚安桐說得沒錯:對我來說,對付杜睿添最有利的武器不是逐日,也不是股票,而是我。
第4章有愛錯無放過
記得比忘記容易
——from《我可以》遊鴻明(《遊式情歌1993-2006》)
夜風送來陣陣花香。丁香樹的枝椏一直伸到露台邊上,濃鬱的香氣撲鼻而來,微微皺著眉,強忍著打噴嚏的衝動。
不一會兒,預料中的人影悄然靠近。“你鼻子對香味敏感,別站那麼近。”
唇角在黑暗裏扯動,“多謝提醒。”故意重重打了個噴嚏,“不過我喜歡站在這裏,也喜歡打噴嚏。”
他果然陷入沉默。
眉毛微挑,托著餐盤的手故意抬高,恰好足夠讓他看清盤子裏的食物。
無憂無慮的笑著,“多謝杜先生的招待,我今天玩的很開心!對了,您的大廚真是不錯,蟹羹做得夠水準!”
他的眉心漸漸鎖緊,抿著的唇欲言又止。
眼底生出莫名的快感,微微笑著,我說,“不打擾杜先生獨處的雅興了,我先告辭了。我一個新寡的婦人,鬧出些閑言閑語,對不住先夫。”
“蓂子,”他的聲音象在歎息,“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可是你心裏有怨直接衝著我來就好了!”出其不意拿走我手裏的盤子,“你對海鮮過敏不是一天兩天了,回去記得吃些抗過敏的藥。”
冷笑。“若是今天夜裏我因為海鮮過敏一命嗚呼了,對杜先生來說才是最好的結局吧。”
他表情僵硬說不出話來,我輕蔑的冷哼。
禮貌的取回他手中的餐盤,我微微頷首,“杜先生,再見。”
“蓂子,”他又叫住我,眼光閃爍不定。“其實……即使你們收購到股東們手裏所有的股票也沒有用。因為,剩餘那10%,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在我手裏了。”
倏地轉過身,眼裏恨不得噴出火來。“原來你早就知道我們在幹什麼!”
他並不否認。“我不會傻到察覺不出有人在打君悅的主意。你們太沉不住氣了!如果你肯多等一兩個月,或者再多花些心思布局,而不是倉促行動,也許還會有成功的可能。再者,你所托的也都是些不成氣候的東西。他們怎麼可能讓你心想事成呢!”悄無聲息來到近前,溫熱的氣息吹在我臉上,他道,“現在收手還來得及!蓂子,如果你想安心打理逐日,我絕不會為難你半分!如果你想要君悅,隻要你開口,我現在就可以雙手送上!”
“如果我說我想讓你死呢?”一口惡氣堵在胸口,我忍不住低吼起來。“杜睿添,我恨你!”
“我知道。”伸出手來停在我臉頰上,他歎息,“如果恨我能讓你好過一些,那就恨我吧!”
雙瞳顫動,緊握著餐叉的手忽然揚起朝著他左肩刺過去。
悶哼一聲,他卻笑了。
雙手慢慢握住我的,溫暖的手掌包裹著我,他定定看著我,突然拉著我的手用力刺下去。“很好!”他說,“這樣就對了!刀子應該用來刺向別人,而不是自己!”
叉子啪的掉落在地上,我再也無法自控。踉踉蹌蹌揮開他的手臂,神色慌張的走入酒會現場拉過姚安桐,“帶我走!樹根哥哥,快帶我走!”
我讓姚安桐送我到醫院。
一口氣衝到父親的病房,他早已經睡了。坐在床前秫秫發抖,臉埋在手心裏無聲掉著眼淚。過了一會兒,有隻手輕輕撫在我頭上,抬起臉,竟然是父親醒了。
自從上次突發腦血栓後,父親就一直無法講話。醫生說是因為血栓卡在語言神經上,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
“爸,我沒事!”努力撐著笑,眼淚依舊噼裏啪啦掉下來。“就是有點累了。真的!”
……
收購行動仍在繼續,然而一個星期後我接到李大鍾的電話:一切果然如杜睿添所說,在他以47%的股份坐穩君悅第一大股東的交椅後,即使我們拿到其餘股東所有的股份,也隻有在股東大會上給他當陪跑的份。
“怎麼辦?不繼續跟進了嗎?我們再試試吧!也許還有希望!”電話那頭的大鍾顯然心有不甘。
捂著惡心發悶的胸口說不出話,這一刻我更希望有誰可以發發善心將我一拳打暈。
之前為了這個收購計劃,我調集了逐日所有能用的流動資金;後來君悅配發新股,迫使我和李大鍾不得不以各自公司作為抵押向境外財團貸款。現在手裏攥著一堆說不上有什麼用處的股票,自家公司卻眼看就要隨了別人姓氏。最可恨的是,十分鍾前氣急敗壞的姚安桐衝進辦公室來大吼一通:原來那家貌似好心肯拆借給我們的美國財團,幕後的支持者正是杜睿添!
這樣的消息我自然不敢告訴大鍾,我真的怕他一時想不開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龜縮在辦公桌後,想起抽屜裏那包淩柯吸了一半的煙。翻出來,照樣學樣的吞雲吐霧起來。我一向討厭煙味,才吸了第一口就忍不住咳起來。可是我必須找點事情來做,否則我怕自己會忍不住衝到君悅門口,當著杜睿添的麵來個切腹自殺。
夜暮很快降臨,半包香煙已然所剩無幾。這時敲門聲響起,以為是秘書齊小姐,縮在煙圈後,頭也不抬的,“浣舒你可以下班了,我想一個人再待會。”
一個人影快速走近,從我手裏拿走燃了半截的煙蒂,狠狠在桌上熄滅了。“你就不能成熟一些嗎?”
吃驚的抬起頭,竟然是杜睿添。
“連這幾天都等不了嗎?這麼迫不及待來檢驗你的新公司?”聽得我話中的嘲諷,他依舊麵無表情,抿緊的薄唇透著不悅。見他雙眼在屋內打量,我道,“我這人懶,這屋裏還是你從前的擺設,你若看著不慣砸了換新的也行。”
他還是不說話,我唇上冷笑卻是越揚越盛。“杜總大駕光臨我是不是應該派人列隊歡迎才對?真是的!我這喪家之犬扮得還不夠熟練。等到下回再敗給您,估計就該熟能生巧了!”攤著手故做無謂的看著他,“您說是不是?”
危險的緊繃流竄在我倆周圍,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我,我也挑釁的看著他。然而他的眸色漸深,忽然探前一步,我連忙後退,“你——要幹什麼?”
慢慢的,他笑了。
久違的笑意讓我有些恍惚,卻又忍不住再退了一步。他還是笑,如同放縱著齜牙咧嘴卻沒什麼威懾力的小孩子,他連眼神都是放鬆的。
他的樣子激怒了我,“你笑什麼?現在這間辦公室還是我的,請你從‘我的’辦公室裏出去!馬上!”
收斂笑意,伸出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他的手裏,握著一疊紙。
我心裏一驚,“是什麼?”
定定的看著我,他的眼色又深了幾分。
不用回答,我已經從他的眼裏看出了答案。雙眼微眯,胸中猶如翻江倒海,咬著牙,我說,“你在可憐我?”冷笑,無可抑製的冷笑,“還是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
看著他的左肩,我伸出手,準確無比按在上次用餐叉刺到的傷處。“你不會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吧?斬草就該除根,你放過我這回,下一次我會百倍千倍的回敬你!”
他還是不說話,留我一個人自言自語。“你是因為愧疚吧?杜睿添,因為你心虛!你心虛你殺了淩柯!你心虛你把不相幹的唐糖卷入危險!她那麼信任你,到最後她還不忘告訴我不要恨你!杜睿添,我怎麼能不恨你?收回你慷慨的饋贈,我賭得起自然輸得起!”
無波的眼裏起了波瀾,然而隻有一瞬,他又恢複鎮定自若。“你輸,是因為對手是我。同樣因為對手是我,你才能即使輸了也可以全身而退。你可以不接受,可是你的朋友呢?他可是唐糖的未婚夫呢!你可以不顧自己,也可以同樣不顧他嗎?”
冷笑。
姚安桐這個烏鴉嘴,都給他說中了:憑我的頭腦,果真隻有給他玩死的份。
深吸氣,雙手不住的抖著。
杜睿添看在眼裏,知道我已妥協,便放下手中文件。“這是你們跟VINUS簽的合同,另外一份是君悅的股權轉讓協議書,你簽個字。”
電光火石般抬起眼,先前種種波動歸於死寂。“我真是受教了!你借我之手不費吹灰之力除掉了那些不聽話的股東,又收回君悅所有的股權,你這出玩的真是好!”
他沉著臉沒有否認,我更覺得心涼。“哥哥,我真是要多謝你高抬貴手呢!”故意用了慣常的稱呼,滿意的看到他眼裏暗潮湧動。“否則我就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人玩死的!”
快速在文件上簽下名字,我伸出右手。“杜先生,祝我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