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天幹物燥野火生 第3章 獨角獸(改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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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愛誰我們陶醉,還看錯了現在身邊是誰。
——from《你會不會》陳奕迅(《你的陳奕迅》)
出了寢室樓,還沒到中央廣場,我就知道出了什麼事。
沿著寢室樓出去,直到校門口,每隔兩米設有一盞路燈,燈柱上一米見方的廣告燈箱,平時多被各個社團用來打廣告,或者被校方用作宣傳。
現在,所有的燈箱裏都換成印有獨角獸圖案的海報。
純白的小獸孤獨的立在曠野中,神情中帶著落寞,還有幾分倔強。白色的獸嘴裏,銜了一片象征幸福的四葉草。惹眼的地方配著一段文字:
“尋找獨角獸公主。
當你還在人群中流浪,你想要的幸福,我已為你捧在掌心!
等你!
——淩柯”
眉心打結。
這人,是打定主意越玩越大了!
走到校門口,唐糖正一臉若有所思的看向門外。見我過來,一把拉過去,“那人——是淩柯?!”
點頭。
事已至此,沒有隱瞞的必要。
“陽心蕊被淩柯甩了,也是因為你?”
搖頭。
“你——喜歡他麼?”
冷哼。慣有的冷笑浮上唇角。“無聊。”我說。
長舒一口氣,唐糖臉上神色不再緊繃,“這就好!他配不上你!”
拍拍她的手,兩人相視一笑,並肩走在路上,無視懸在頭頂上的那些礙眼的海報。
“這個淩大少,追起女孩子來還真是花樣百出!”末了,唐糖總結一句。
不置可否的聳聳肩。這個人,我根本不想提起他,浪費口舌。
晚上去自修室裏溫書。
後排坐了幾個大一的女生,嘰裏呱啦討論著白天發生的頭條新聞。
眼皮一陣亂跳,我與唐糖對望一眼,留神聽起他們說話來。
一個說,“好不容易挨到淩少甩了中文係係花,竟然這麼快又有了新目標!哎!”
另一個說,“就是!如果淩少能多看我一眼,少活幾年我也願意呢!尋找獨角獸公主,你要的幸福已被我捧在掌心——除了淩少,誰還能有這麼浪漫的心思!”這位,是發自肺腑的感慨。
第三個說,“我好羨慕那個獨角獸公主!”
第四個馬上插嘴,“你們說,這個獨角獸公主到底是誰?”
說到這,幾個小姑娘起了更大的興致,你一言我一語的胡亂猜了起來:從推測法到排除法,到後來越來越離譜,也越來越不中聽。
將書本合上,唐糖說,“回去吧。這裏空氣不好。悶!”
我笑笑,不以為意,卻並不反對。
半夜裏短信再度響起,唐糖翻了個身,說:蓂子,你要不要改改24小時開機的習慣。
在黑夜的陰影裏無聲的笑笑,依言關了電話。
星期一早上,紅盒子準時出現。
鉑金的玫瑰幾乎能晃花人眼。
留言卡上一句“白玫瑰——我足以與你相配”讓唐糖和我齊齊翻起了白眼。
唐糖說,“他打算用銀子砸死你呢!”
挑挑眉,將一摞的紅盒子與垃圾桶一道擺在牆角。
到了下午,學工辦通知說接待處有訪客。
以為又是江若凱。
沉著臉進去,整個人如遭電擊般呆立當場——我並沒有心理準備今天會見到杜睿添。
沉默,近來我們兩人最常見的開場白。
知道他的視線一直不曾移開,故意垂著眼:過來時走的是小路,鞋尖不小心沾了一塊泥。甩了甩,沒甩下去;又甩了甩,還是牢牢的粘在鞋上。
半晌,他道,“你身體剛好,我怕營養跟不上,帶了點補品過來。”
裝滿食品的袋子被推到麵前,依舊垂著頭跟鞋尖上的泥塊鬥爭著,我說,“學校的便利店裏什麼都有的賣。”
“裏麵還有你最喜歡的抹茶蛋糕,味語輕食店裏剛剛出爐的。”
“我不喜歡抹茶蛋糕了!”抬頭,從進屋以來第一次看著他,眼裏放著熠熠的光芒,我努力看進他狹長的眼裏。“再也不喜歡了。”一邊唇角翹的高高的,我說,“膩了!”
唇角微微抽動,波瀾不興的臉上閃過些微波動。“知道了。下次我會記得換成其他的。”他說,一閃而逝的情緒若不仔細根本察覺不出來。
挑動唇角笑笑,帶著自己也說不清的悲哀。
這就是我麵前的杜睿添,永遠是斂著他的羽翼,低眉順目,沒有自己的想法。甚至,沒有自我。
可是,我知道,這並不是真正的他。
真正的杜睿添,應該是淡然的,冷漠的,高高在上的;甚至是隻手操控生殺大權,無情的——就像,他迫尚傳海斷指。
笑笑,我道,“人不能總是吃相同的東西,做相同的夢,總會有膩煩的時候,是吧?哥哥!”
不等他回答,我繼續笑得生疏禮貌,“哥哥,謝謝!你這麼忙還專程過來看我。”
壓抑的歎氣,他麵露疲憊。“有些事情,我知道不是乞求原諒就可以的。蓂子,我——”
“哥哥!”緊張的打斷他,再無法強裝鎮定,連珠炮似的,我說,“時間不早了——唐糖還在等——我還有課——先回去了!”
點點頭,他說,那我先走了。
擠出最後的微笑,我說,哥哥,再見。
當那道背影在視野裏消失,我便再堅持不住——抱著膝縮在接待室外的空地上,頭埋在兩手間。暖暖的風吹在背上,身上卻泛著陣陣冷意。
冷!很冷!真的很冷!
指甲深深嵌進肉裏,我對自己說:葉蓂子,要微笑!你是你自己的!哪怕全世界都背對著你,也要微笑!
深呼吸,仰起頭,努力微笑——若有所思的一張臉讓我的笑臉凝在臉上。
淩柯。
他站在這裏多久了?
擰眉,唇上再無笑意。
臉上掛著似笑非笑,他邁著大步走近。“你到底有多少種麵目呢?”他說,眼裏閃動著複雜的光芒,“我還真是都想知道。”
冷哼。“收手吧。”我說,“你的把戲很無聊。你當是小孩子在玩遊戲嗎?”
挑眉。藍鑽在他耳上耀著冰冷的異彩。“玩遊戲?當然!越困難的我越喜歡,我把你當BOSS級別的高手呢!”
冷哼。我的性子從來就是軟硬不吃,不自覺被激起了反抗之心,“那就拭目以待好了!反正輸的人一定不會是我。”
“很好!”他笑,漂亮的眼睛裏閃著惡魔般的光芒。“葉同學,讓我看看你到底可以堅持多久!”
……
星期二。
預期中的紅盒子沒有出現。
“這麼快就放棄了?”唐糖打著口哨,“不像淩少的作風呢!”
挑挑眉,昨天的對話還曆曆在目。
我說,“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既然不嫌丟人,就陪他玩到底!”
“蓂子。”閃著靈動的大眼看我,唐糖的嘴角帶著捉弄的笑。“不如,你就從了他吧!”
從鼻子裏冷哼一聲,算是回答。
安然上完一上午的課,淩柯仍是沒有動作。
然而到了下午,尋找獨角獸公主的海報已經布滿學校的各個角落:燈箱上,各處宣傳牆麵上,連圖書館門口,餐廳的菜牌上,甚至校內電影院巨幅的電影牆,都換成了白色獨角獸口銜四葉草的海報。
於是,誰是獨角獸公主,成了大家課業之餘最熱門的話題。
將頭縮在書本裏,避過唐糖擔憂的眼神,我問道,“這幾天怎麼沒見著李大鍾?”
“他哦。”果然,唐糖立刻轉移了注意力。擰著眉,陰陽怪氣的道,“這不是又到了校園文化節嗎。今年有個校園歌手比賽,他跟不色,淩柯組了個樂團,參加比賽去了。”她怪笑著,“叫什麼PinkyMonkey?!怪怪!粉猴子?他們還真是會想!”
太陽穴莫名的連跳了兩下,揉了揉,我也跟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