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夜半夢醒人不知  第8章 作戰(改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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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隻要出發不要目的
    ——from《殘酷月光》林宥嘉(《神秘嘉賓》)
    “呦!怎麼還站著呀!去客廳裏坐啊。”
    換了裝的女子仍是一身豔紅。見杜睿添和我仍僵持在原地,她招呼道。儼然以女主人自居。
    挑挑眉。
    恍然記起眼前這位明豔動人的美女是何方神聖:去年逐日和本地一家廣告公司聯手協辦了全國模特大賽C市分賽區的比賽。這位宣穎姿,正是當時的冠軍。
    隻是,她何時成了我老子的新寵?
    冷笑。
    目光在杜睿添和我身上飄過,她神色自若的開口,“大小姐,添哥,吃過早飯了嗎?老爺子正在換衣服,我們稍微等他一下。今天沒什麼大事,老爺子說一會要去剛記吃乳鴿。”
    老爺子?她居然叫我爸老爺子?
    停止撫摸牆上壁畫的動作,轉過頭,扯起一邊的嘴角,我露出稱不上善意的微笑。一旁的杜睿添以眼神示意我不要生氣。
    宣穎姿似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自顧自喚道,“祥叔,我要一杯咖啡,三匙奶,兩匙糖。”她利落的吩咐著,客廳門口一直沉默的中年人臉上閃過明顯的不快。
    “祥叔。”轉過身,我恭恭敬敬招呼道。
    橫過刀疤的臉上現出溫和的笑容,他向我微微點頭。
    祥叔跟了我爸二十年,一直是父親的得力副手,後來因為腿傷導致行動不便,父親就把他一直留在別墅裏。休說我和杜睿添,就是父親,向來對他都是禮讓三分。
    姓宣的女人不知是恃寵而驕,還是真的胸大無腦,繼續端著她的女主人架子:“添哥不喝咖啡的,我記得沒錯吧?濃茶怎麼樣?”她巧笑倩兮,“大小姐很少來這裏吧?喝點什麼?咖啡,果汁還是牛奶?”
    臉上浮起冷笑,無動於衷的掃過室內,視線在茶幾上一楨照片處半眯了起來。
    那裏,原本擺著的該是我滿月時照的全家福的地方,卻是宣穎姿得意的笑臉,隔著玻璃相框刺痛我的雙眼。
    撲嗤一聲笑了出來,緩緩走到茶幾前,抿著唇將相片扣倒,轉向杜睿添,“哥哥,身上有錢嗎?”
    目光裏透著不解,他仍抽了一遝出來,“這些夠嗎?”
    唇角揚起的弧度泄露了我的不懷好意,然而他隻是寵溺的看著我,由著我連同皮夾一同接過,由著我將裏麵所有的錢都抽出來,重重的甩在桌麵上。
    “祥叔,”眉眼輕挑,唇邊吐出輕柔危險的兩個字,“送客。”
    宣穎姿跳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笑容在唇上如花朵般綻放,挑釁的看著她,我說,“召妓當然要付錢。”
    “你說誰是妓女?”聲音裏透著強壓的怒意,我看到她緊攥的拳頭微微發抖。
    “這還用得著說嗎?”依舊微笑著,將皮夾甩在她麵前。“這裏還有信用卡。我知道你是選美皇後,價碼高。既然召得起妓就得付得起錢,我們葉家豈是貪小便宜之徒。”
    “你!”抖著手指向我,她恨恨的道,“姓葉的,你別欺人太甚!”
    冷笑。
    她越氣得跳腳,我的笑容就越燦爛。
    “虧你還知道我姓葉!”眉間閃過厲色,我道,“既然你知道知道我姓葉,就該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做雞要有做雞的分寸,別以為上得了我老子的床就能冠上葉家的姓,登上葉家的廳堂,自以為是葉家的女主人,可以肆無忌憚的在葉家的地盤上指手畫腳!”
    “你!”顫抖地指著我,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挑挑眉,攤手做送客狀,我的不屑寫在臉上。
    宣穎姿怒極反笑,“很好,我記住了。”語畢,彎身端過桌上還冒著熱氣的咖啡,劈頭揚了過來。
    微微側過頭,滾熱的咖啡沿著肩膀撒了我一身。
    劈手奪過她手中的杯子,杜睿添第一時間衝過來,“蓂子!”他焦急地,“要緊嗎?疼不疼?”
    扁著唇,笑容還留在臉上,筆直走到宣穎姿麵前,“就隻有這樣的水準而已嗎?”
    一雙水靈的眸子通紅通紅像充了血,宣穎姿尖聲大叫起來——
    “你們都在幹什麼?”威嚴的聲音響起,所有人在同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這麼個吵法像什麼樣子。”父親蹙著眉,不悅的眼神在我一身的咖啡漬和滿臉鐵青的宣穎姿之間來回打量。“睿添,她們鬧成這樣,你就隻會站著看嗎?”
    沉默的立在身旁,杜睿添的目光一直不曾從我身上移開。
    “老爺子……”選美皇後一臉的委屈,才一開口便淚如雨下。
    冷笑。演技真好,不愧是混文藝圈的。
    “讓阿祥先送你回去。”仿佛沒注意到我的存在,父親不曾多看我一眼。
    “老爺子……”宣穎姿還不死心,卻在父親嚴厲的目光下噤了聲。
    等到閑雜人等出了大門,父親才似注意到我的存在,目光微微閃爍,他不鹹不淡的說了句,“你先去換件衣服,一會兒到書房來找我。”
    換好了衣服回到書房時,父親和杜睿添正在裏麵談事情。
    看見是我,杜睿添起身告辭。
    父親擺擺手,說無妨。於是他撿了角落裏的一張椅子坐下來,定定看著我們父女倆。
    母親過世後父親一直沒有再娶。
    這些年來父親身邊的女人從沒有斷過,卻沒有哪個為他生下一兒半女。
    最近幾年他著力栽培杜睿添,舉凡大事小情都交給他去處理。這樣的倚重,應該是有衣缽相傳的用心在裏麵。
    隻是,我卻怎麼也無法理解一個受過良好教育,能力又卓眾的人,怎麼會對混黑道如此熱衷,並且兢兢業業。
    恭恭敬敬的叫聲爸,在他麵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父親的眼光在我頸間停留。
    笑笑。
    我現在穿著的這件一字領的白色長衫,正好足以露出頸間的紅痕,又凸顯我蒼白的臉色。
    以為他會說些什麼,父親卻撇過頭,“你昨晚去了酒吧。”
    這是一個陳述句。沒有波瀾起伏,聽不出喜怒。
    有些失望的看著他:四十八歲的父親看起來隻有三十五六的樣子,頭發烏黑濃密,肌肉結實緊繃,身材健碩,身上沒有半點多餘的肥肉,也沒有像大街上常見的那些中年人一樣走形。
    “沒有一個好人家的女兒會半夜三更在那種地方出沒!而且還喝的醉醺醺的!”父親繼續道。
    這次,我明明白白聽出他語氣中的怒意。
    “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我本來也不是好人家的女兒。”把頭垂的低低的,負氣的咕噥了一句。本以為不會被聽見,可是父親大力拍桌子的聲音還是把我嚇了一跳。
    “你這是埋怨你有個不清白的爹了!”父親的聲音聽起來象悶雷。“你這個小狼崽子,把養你這麼大,你現在反過頭來指責起你老子來了!是誰把你教育的這麼目無尊長的?上了這麼多年學,學校裏哪本書,哪個老師教你這麼跟老子頂嘴的?”
    心知那句話算是徹底把我火爆易怒的老子給點著了。一聲不吭,我把頭垂的更低。
    這時原本沉默在一旁的杜睿添也坐不住了,趕緊過來勸,“鴻叔,蓂子還小,一時說錯了話,您別跟她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
    哪知我爹聽了這話竟然更生氣,指著我鼻子罵道,“還小?都二十三了還小?她媽二十三都生下她了!別人像她這麼大都能挺家過日子了,她呢?光知道跟老子頂嘴呢。以後少不得說要讓人在背後說她有娘生沒娘養。連帶讓她死去的媽媽臉上無光!”
    “沒錯!我就是有娘生沒娘養。所以您這不是在竭盡全力的給我找小媽嗎!”負氣的大喊著,抓起寫字台上宣穎姿的照片,用力摔出去。“別說我這個沒用的拖油瓶,就連我媽不也退居二線了——”
    啪!
    一記耳光截斷了我後麵的話。
    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看著父親。他也愣愣的看著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
    杜睿添在第一時間扶起我,眼裏帶著心疼。
    努力扯動唇角,卻怎麼也笑不出來。掙開他的手,走到父親跟前,“爸,我錯了。是我不對。”我說,“我給您倒杯茶,您消消氣。”
    轉身,走到茶幾前,拿起盛滿熱茶的茶壺,端起杯子,抬頭,看見杜睿添擔心的臉,我笑了笑,眼也不眨的將整壺的熱水倒在自己的手上——
    “蓂子!”他叫。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瞧我,還真是笨手笨腳。”仍是在笑著,轉過頭,看著父親毫無表情的臉,吐了吐舌頭,難得的露出嬌嗔,“爸,對不起啊!把您的杯子摔破了。”
    努力把眼睛睜大,唇角的笑容不曾湮滅。
    杜睿添的心疼和父親的無動於衷交織在一起,這一切,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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