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夜半夢醒人不知  第7章 任性(改後)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81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想抓住你所有心思卻隻握住你的小指
    ——from《小指》古巨基(《忘了時間的鍾》)
    一夜的折騰讓我像淋了暴雨的落湯雞,疲憊也狼狽。而且,那一整杯伏特加的餘威還在。
    由警察局裏出來頭便開始脹痛。皺著眉,兩手在前額拍打起來。
    杜睿添的車子就停靠在路邊,一反常態的沒等我就先上了車,變戲法似的從置物櫃裏拿出一個微型的應急藥箱,裏麵創可貼,止瀉藥,速效救心丸,包括止痛藥一應俱全。沒兩三下,他找出一粒芬必得塞給我。
    沉默的接過,拿起手邊的純淨水正欲就口,他攔了下來,我看見他手裏拿著一個藍色的保溫水壺。
    “本來氣管就不好,不要總是喝涼的東西。”
    挑挑眉,唇角揚起,挑釁的看了他一眼,我說,“無所謂。”跟著便灌了好大一口。
    壓抑的深呼吸,他道,“昨天的事情,我會處理。”
    冷笑,我說,“又沒缺胳膊斷腿,用不著。”
    嘴唇緊抿著,陷入沉默;握著方向盤的兩手漸漸收緊,直至青筋畢露,他臉上的線條已經緊繃到極點。
    “下次再出去玩,記得告訴我一聲。”半晌,他道,聲音似半含在喉嚨裏。
    “我打了啊!”眉毛挑高,冷笑著,我說,“你關機了。”
    細長的眼裏閃過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有一瞬間,我以為他會說些什麼,比如電話忘了帶,或者電池沒電了;甚至,哪怕是更拙劣的理由。
    然而,他隻是沉默著。
    醞釀了一夜的情緒終於在此刻達到頂點,狠狠咬著唇,用力拉開安全帶,我說,“停車!我要下車!”
    “蓂子?”他的眼中閃過愧疚,這次,我看得清清楚楚;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無法忍受。
    “你今天不是要去香港嗎?現在改簽下一班飛機還來得及。”不等他把車子停穩,我伸手拉開車門,他一個急刹車,我借機跳了下去,重重甩上車門,神情像僵住了的石膏像,我說,“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
    眉間閃過隱忍,未出口的話淹沒在唇角,他固執的將車停在路中央,任後麵響徹連天的喇叭聲和咒罵聲。
    仿佛是一場下意識的角力,我們兩人隔著車門僵持著。我在等,他也在等。終於,我別開眼,低沉而疲憊的道,“哥哥,我想一個人走走,你先回去吧。”
    說罷,扭過頭投入人潮。從人來人往的人民大街,到熙攘無比的重慶路,我一個人,一步一步,用力“壓”著馬路。
    杜睿添的香港之行始終沒能成行。
    因為第二天一早,父親讓他帶我去見他。
    一如前日,我沉默著,他便連呼吸都跟著淡到無從察覺。唇角撇過冷笑,車子在此時駛入父親位於市郊的別墅:
    穿過黑色的金屬大門,沿著低矮的鬱金香花田一直向前,繞過巨大的關公銅像,車子停在主樓門前。
    現在正是鬱金香開花的季節,滿園紫色的鬱金香,帶著若有似無的香氣。情不自禁的走過去,小心的避免踩到花朵,慢慢的移動,一直深入到花田的中心。
    雙手張開,微微閉了眼,仰著臉,太陽暖暖的灑在身上。
    我查過紫色鬱金香的花語:永恒的愛。
    父親想說他對母親的愛永遠不會變嗎?
    還是我想的太多,根本沒有人會永遠沉溺在過去中的。
    忘記在哪裏看到的一句話:活人是死人的影子,而死人是活人永遠的愛的風景。
    如果這句話說得不錯,我又是什麼?媽媽的影子嗎?還是什麼?為什麼我的爸爸從來都不想要多看我一眼呢?
    沒給我的自憐自怨留下發揮的空間,一直站在門口的杜睿添打斷了我的憂鬱。“時間不早了,我們進去吧。別讓鴻叔等的太久。”他說。淡然的表情讓我看不出悲喜。
    垂下眼,一言不發的跟在他的身後。
    他的脊背僵硬,一步一步,都似隱藏了千言萬語。可是,我看不懂,也不想懂。
    客廳裏的色調以純色為主。
    家具大都是竹製的,簡簡單單,毫不張揚。竹製的地板,竹椅,竹幾,竹子做的壁櫥……父親將母親生前的喜好進行了最大化的擴展。
    這也算是睹物思人的一種吧。
    這裏,是我父親的家,卻不是我的。
    自憐自怨著。
    眼光不經意的落在靠近樓梯的窗戶上——火紅色的窗簾。在周圍一片淡雅的布置中顯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而且,刺眼。
    強忍著心下泛起的不快,走過去,執起窗簾的一角在手中婆娑,紗的手感相當好。
    “是我疏忽了。”杜睿添也看到了,抱歉地看著我,“忘了你對紅色的東西過敏。我馬上找人換下來。”
    匆忙轉身,他差點撞倒從旁邊房間裏出來的人——一個女人。
    一個穿著火紅色性感睡衣的女人。
    “哎呦!”揉著被撞痛的胳膊叫道,低啞柔媚的聲音裏有著半睡半醒的慵懶。“添哥?一大早就這麼火燒火燎的,出什麼事了?”
    “這是誰啊?”她也看到了我,嫵媚的杏眼不客氣的在我臉上打量著,儼然一付女主人的姿態。
    挑眉。毫不客氣地回看她。
    這個女人看來有些眼熟,年紀似乎和我不相上下,瓜子臉,杏核眼,就算如此刻薄的盯著我,一雙眼仍是帶著勾人心魄的媚氣,含笑的嘴角似翹非翹,帶著說不清的譏誚性感。蓬鬆的卷發隨意的垂在肩上,還有,她有著非常性感的鎖骨。還有,鎖骨下方,有一點小小的,粉紅色的瘀痕。
    鎖眉,仰著頭,我的語氣傲慢且帶著不悅,“你又是誰?”
    “我是……”沒有料到我的態度會這麼強硬,她微微一怔,隨即目光一轉,盈盈欲滴的眼波落到杜睿添臉上,“添哥,這位是?”
    杜睿添看看她,又看看我,左手放在額上揉著太陽穴,微微歎口氣,“蓂子,這位是宣穎姿,鴻叔的……客人。”
    客人?
    我們三人都是一愣,杜睿添自己也有些啼笑皆非。
    冷笑,狠狠剜了他一眼。以為這麼說我就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是什麼來路了嗎!
    有些無奈的看著我,他一徑揉著額頭不說話。
    “原來是大小姐回來啦。”那女人,宣穎姿,已然回過神來,臉上的表情急速的變幻著,語氣上卻不輸半分氣勢。“哎呀!瞧我這一身打扮,太失禮了,這可怎麼見人啊。”邊說邊向走廊深處的主臥室走去,她的臉上堆著曖昧的笑,“你們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出來。”
    看著她搖擺生姿的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鬆開手裏一直抓著的紅色窗簾,邊朝裏麵走邊問,“我爸在哪裏?”
    “蓂子……”杜睿添攔住我,欲言又止。看著主臥室的方向,他硬生生突出幾個字,“不太方便。”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