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夜半夢醒人不知  第9章 空白(改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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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聽寂寞在唱歌,輕輕的,狠狠的,歌聲是這麼殘忍,讓人忍不住淚流成河
    ——《寂寞在唱歌》阿桑(《寂寞在唱歌》)
    黑夜。
    又是黑夜。
    懷抱洋娃娃的小女孩尖叫著由睡夢驚醒,橫縱交流的淚水布滿了整張臉龐。
    “爸爸?”怯怯地叫著,豎起耳朵想要分辨四麵八方飄來的聲音。
    然而,除了死寂,還是死寂。
    “爸爸!”她又叫。
    將懷裏的洋娃娃越摟越緊,暗暗數到三,跳下床,赤著腳向門口跑去。黑暗中摸到門把手,扭開,探出頭,外麵也是漆黑的一片——
    惟有樓下透出些微光亮。以及,歡樂的樂曲死死不絕於耳。
    她忽然覺得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擄住了,很疼,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心裏想著不要去,雙腳卻不受控製的沿著樓梯一步一步走下去——
    光越來越亮,人聲也越來越響。
    終於,她穿過一片迷蒙的灰色地帶,置身於一個碩大無比的禮堂——
    站在那裏,她傻眼了。
    禮堂裏滿是鋪著大紅色簾布的桌子,桌上布了一道又一道珍饈佳肴,每一桌前都坐滿了人,個個臉上帶著笑,拍著掌,熱鬧非凡。
    禮堂中央通道的紅色地毯上,一對男女身著結婚禮服,在眾人的目光下緩緩向她走來——
    新娘是個很漂亮的女子,唇角噙著幸福的笑;新郎穿著白色的禮服,莊重,挺拔,英俊,竟然是——她的爸爸?!
    “爸爸!”大叫著衝了過去,“爸爸,你不要蓂子了嗎?你要給蓂子找新媽媽嗎?”
    撲過去,她想要抱住父親的褲管,然而父親卻穿過她幼小的身軀,沿著紅毯繼續走下去。
    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盯著自己的雙手,爸爸看不見她嗎?
    “爸爸!求求你,不要裝作看不見我!我是蓂子!我是你的女兒蓂子啊!”哭著攔在他們麵前,相攜微笑的兩個人又一次穿過她若有似無的軀體,步向紅毯的那頭。
    “爸爸!”她站在他們身後大叫著,聲音淹沒在人潮爆發出的熱烈掌聲裏。
    一轉頭,看到杜睿添坐在角落裏,“哥哥,”她跑過去,“爸爸不理蓂子了!爸爸看不到蓂子!你去幫我叫醒他,好不好?”她想要拉住他的手,然而卻再一次像泡沫一般穿透杜睿添的身體。
    小女孩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你們都看不見我嗎?為什麼你們都看不見我?”
    婚禮進行曲奏響,新郎新娘交換戒指,喝下象征著幸福的交杯酒後,新娘甜美的輕吻溫柔的落在新郎的頰上。
    抹幹臉上的淚,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洋娃娃用力抱在懷裏,她緩緩走到牆。“隻有我對你最好了。隻有我不會不理你!”輕輕拍著娃娃的後背,她說,“他們不理你,我理你!沒關係,沒人要你,我要你!小蓂子乖,不許哭哦。爸爸不要你,我要你!我不會離開你的!我會一直陪著你。你要堅強,一定不準哭哦……”
    然而她終於慢慢的蜷縮了下來,眼淚大滴大滴落在娃娃臉上。“爸爸,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不理我!求求你,我會乖乖的!求求你!不要不要我!求求你!”
    “爸爸,爸爸!不要不要我,求求你!”
    ……
    “蓂子!蓂子?”唐糖擔憂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又做惡夢了?”
    “嗯,沒事!”伸手抹過,臉上濕漉漉的一片。
    “真的沒事?”她滿臉狐疑,眼睛盯著我塗著燙傷藥膏的左手,“不會是太疼了吧?”
    搖搖頭,安慰似的笑笑。“真的沒事!”
    也難怪唐糖會擔心,我是經常做惡夢,但是在夢裏哭醒,這卻是第一次。
    深呼吸,心口尖銳的刺痛沿著肋骨蔓延至整個胸腔——
    好痛!
    昨天在別墅裏發生的一幕幕都似鐫刻在腦中,片刻不曾離開。隻是茶壺中的水並沒有想象中的滾燙,手背上的痛楚也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淋漓盡致。
    所以在當杜睿添幫我上藥時,我可以笑著一再說,“不疼!真的不疼!一點都不疼!”
    隻是為什麼,他那洞悉一切的目光會令我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掩飾的想要扯出微笑,胸中卻湧起異樣的感覺,呼吸不由一滯,用力咳了起來——越咳,越痛;越痛,越咳……
    從什麼時候起,連呼吸都變得如履薄冰,撕心裂肺?
    怕會驚醒熟睡的唐糖,我就一直忍著沒咳直到早上起來。
    看著我漲得通紅的臉,她不由擔心起來,“是不是發燒了啊?”
    避過她就要探到額上的手,我笑笑,“沒事,可能是因為沒睡好。”
    她滿臉不信,然而床單上的一大攤血跡吸引了我們全部的注意力。
    “MC了啊?原來!”她喃喃自語。
    來月經了麼?
    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走過去,搬開被子,努力無視那些血跡——似乎有點困難!那麼一大攤紅,好刺眼。
    我的頭居然又有些暈,胸口悶的像被壓了巨石在上麵,惡心的感覺也很強烈,——
    被自己的經血嚇倒的人,我可能是第一個吧——倒下去之前,我有些自嘲的想到。
    再醒來,窗外仍是豔陽高照。
    刺鼻的藥水味打斷我一切的臆測。
    醫院。這裏是醫院。
    是時,一個眉清目秀的小護士拿著注射器進來,見我傻呆呆的對著半空中的點滴瓶發愣,邊嚷著醒了醒了,邊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
    笑笑。
    難道我真的成了第一個被自己經血嚇到住院的人?
    不必我胡思亂想,不一會兒,一個帶著金邊眼鏡,麵目隨和的女醫生與哭得稀裏嘩啦的唐糖一同被帶到麵前。
    唐糖撲過來抓著我的手,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你都快把我嚇死了——好好的竟然暈倒了!李大鍾和淩柯那兩個笨蛋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你抬來的!”
    挑眉,入耳的某個名字令我想起之前那個不快的夜晚。
    一旁女醫生微笑著,安靜空靈的像林間漫步的小鹿斑比。等到唐糖發表完了感想,她才道,你醒了就太好了,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你的朋友很擔心你。
    她又說,你也太大意了,這病可不是這一兩天之內得的,至少也有一個星期了。
    她還說,你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也不是什麼大病。隻要穿刺抽出積液,再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很快就會恢複健康。
    笑了笑,她繼續道,不過,首要任務是得把燒退了才行。
    挑挑眉,掰開一直被唐糖攥著的手,我問,“我得的到底是什麼病?”
    女醫生微微一怔,可能從來沒有遇到像我這麼心急又沒有禮貌的病人,不自覺地推了推眼鏡,她說,胸膜炎。
    胸膜炎?!
    扯動微麻的唇角笑笑,輕輕的哦了一聲就陷入深思,之後她說的是什麼,便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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