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夜半夢醒人不知  第6章 漂浮(改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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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愛我嗎?你給我的擁抱是習慣嗎?
    ——from《你愛我嗎》範逸臣(《信仰愛情》)
    醒來的時候人在派出所裏。
    不算換新身份證拍照片那次,這是我第一次進警察局。而且,是被抬著進來的。
    以極不舒服的姿勢蜷縮在雙人沙發上,身上蓋著唐糖的外套,她人卻不在。
    撐著身子半坐起來,眼睛掃過著室內陳設:房間不大,除了相對的兩排沙發,便隻有一張玻璃矮幾,似乎是會客室一類的地方。
    在我四下打量的時候,一個目光如炬,身材健碩的警服男子走了進來。見我醒來了,鷹眼浮起若有似無的笑意,“醒了啊。”他道,邊遞了紙杯過來。“喝點水吧。”
    “謝謝。”低著頭淡淡的道。眼尾掃過他的手,手指修長,指甲修的很整齊,很漂亮。
    “你朋友被她家人接走了,這是她留給你的字條。”他從製服口袋裏拿出一張折成心形的便簽,一看便知是唐糖的傑作。
    道了謝,接過來打開看。
    便條上簡單交代了後來發生的事,如淩柯他們怎麼與對方交的手,戰況如何;還有,我們何以會到了警察局。唐糖的敘事能力極強,讓人即使不是親見,也如身臨其境般。
    唐糖還說,她爸媽正在替她辦手續,老頭老太太已經氣得臉色發青了,她實在沒膽留下等我醒來。再三諂媚之後,她讓我平安到家後一定給她打電話。
    笑笑。將紙條折好平放在桌麵上。
    打量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停留不去,片刻不曾移開。我確信鷹眼中除了犀利,並不包含叫做禮貌的成分。撇開心底湧起的不快,攤攤手,坦然麵對他打量的目光,問道,“我什麼時候可以走?”
    “很快!”他說,“我們已經聯絡了你的家人。”
    家人?
    我一怔,下意識看了看腕上手表:9點10分。
    先不說我的電話早已躺在PrincessJune的抽水馬桶裏,也撇開杜睿添的電話關機與否;之前他說過,今天一早他要搭飛機去香港。
    至於父親,我連他的手機號都沒有。
    家人?
    我哪裏有什麼家人!
    挑了挑眉,臉上現出些微浮動的神情。這樣的變化自然也被鷹眼收在眼裏,並且自動歸類為無知的叛逆少女一類。
    果然,對方的神情不自覺露出鄙夷,語氣更是見怪不怪的稀鬆平常。“尚傳海頭上的傷是你打的吧,下手不輕啊!”他說道。
    愣愣的看著他,過了好幾秒才恍然大悟他指的是被我打傷的橫肉男。
    “我不是故意的。”鷹眼像豹子一樣,銳利,森冷。明明是在笑著,眼睛卻是不笑的。被這眼光鎖住,舔了舔嘴唇,頗不自在地換了個坐姿,我說,“當時就是下意識的自救——也不知道居然是酒瓶。”
    “所以還是被嚇昏了吧!”他笑,帶著嘲弄和輕視。“現在的女孩子就是膽子大——自以為長得有些姿色就狂妄的無法無天,自以為什麼都能玩,什麼都敢玩!”
    “惹事可以,一旦出了事又有幾個能抗住的——你可以兩腿一軟暈了了事,你想過你的同伴嗎?他們差點沒上社會版頭條呢!聚眾械鬥!”指著門外,他言語鋒利如刀,口中不留半點餘地。
    “才不是嚇暈的,”我咕噥著。“我暈血。”
    他湊近一步,沒有聽清我剛才的話。
    “我說我暈血!才不是嚇暈的!”謔的站起來,直視著他,我氣鼓鼓的道,“我不是不三不四的女孩,從來沒有自以為天姿國色,更沒惹事生非!而且,也不絕不是有膽子闖禍沒膽子認。”捏皺了手中的空紙杯,我扁著唇,由牙縫裏擠出剩下的句子:“所以,請收回你那種自以為什麼都了解的輕蔑眼光。”
    他笑,似乎沒料到我的反應會如此激烈,看著我的眼神變得深沉。“好樣的!脾氣挺倔!怪不得連尚傳海都不怕呢!”
    瞥過眼不出聲,場麵變得有些緊繃。
    正在這時,一個蘋果臉的女警探身而入,“江隊,葉蓂子的家人來了。”
    “好,讓他進——來吧。”他頓了一下,門裏門外的兩個人都有一瞬間的失神。
    門口出現的,竟是此刻應該在飛機上準備前往香港公幹的杜睿添。
    盡管平素無波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驚慌,他全身上下仍是精致的如同直接從財經雜誌裏跳出來的封麵模特,不容你挑出纖毫瑕疵。
    垂下眼,臉部線條自然而然變得僵硬,想到昨天一直不通的電話,我側過頭,留了大半側臉給他。
    疾步走到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炯炯的眼光定格在我腫脹的左臉上。
    細長的眼睛裏有著我不熟悉的嗜血,唇齒間含著噬人的冷意,他一字一字問道,“誰幹的?”
    唇角扯動冷笑,目光迎上他的,我的不聲不響之於他,是種無聲的控訴。
    本來被無視在一旁的鷹眼警官突然開口,“杜先生,好久不見了!”他笑,卻讓人覺得脊背發涼。“認識這麼久,還從沒聽說杜先生有妹妹。”
    薄唇微微抿著,我能感到杜睿添周身所流露出的不快,然而他卻一反常態的笑了,避重就輕的道,“江隊真會說笑,上個星期江隊不是還帶人去過逐日嗎!”
    食指輕彈著玻璃幾麵,鷹眼話中有話,“這位小妹妹好像是姓葉,對吧?”他揚著頭問道,“葉蓂子?”
    “是。我是葉蓂子”挑眉,我答道。
    “嗬嗬。葉蓂子?葉蓂子!”反複念著我的名字,鷹眼裏閃動著讓人摸不清的光芒。不知為何,我竟隱隱覺得頭皮發麻,這位刑偵隊長,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江隊,今天的事多有麻煩了!如果沒別的事,我帶舍妹先走了!”杜睿添笑得禮貌生疏,“一群小孩打架還要勞煩刑偵大隊出馬,真是大材小用了啊。”
    “客氣了不是!”鷹眼打著哈哈。
    臉上泛著冷笑,杜睿添話裏藏刀,“如果江隊在破獲大案要案上也能如此神勇,那麼天下太平,國泰民安就指日可待了。”
    “好說好說!維護社會治安義不容辭不是!”鷹眼也是亦步亦趨,“不過,令妹的事還真不是我們能辦得了的,”半眯的鷹眼現出冷光,話題果然又轉了回來,“杜先生怕是還有所不知,令妹臉上這傷——”他頓住,兩人的目光一齊轉到我臉上,杜睿添的臉色又深沉了一分。“可是尚傳海的傑作呢!”
    他的眼光一直在杜睿添身上,因此當後者以眼神向我確認屬實之後,霎那所流露出的僵硬,同樣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尚傳海,應該是父親手下的人吧。
    所以杜睿添才會那樣不自在。
    而這個江若凱,我打量著他,看他那如偷腥得逞的野貓一樣得意的笑容,恐怕已經猜到了我是誰。
    突然間覺得無比的厭煩。
    厭煩透頂。
    冷著臉,眼尾掃過那位刑警隊長,我說,“哥哥,我累了,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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