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議的當然我去。”厲慕寒主動請纓。
    “你們看，緊急停車帶上有一輛警用摩托，我們或許可以利用那個，車上一般配備警笛的。”王躍然喊道。
    大家都覺得王躍然地提議不錯，厲慕寒拉開車門準備去做吸引喪屍的“燈塔”，沒想到顧黎卻先他一步跳下車，“我去吧。”
    厲慕寒壓低聲音，“你回來，危險。”雖然已經壓低音量仍然吸引了附近的喪屍，並且有幾個喪屍已經朝著車子走了過來。
    厲慕寒不敢再輕舉妄動，隻好退回到座位擔憂地目送顧黎遠去的身影。
    不由分說，顧黎快速跑到摩托旁邊。它原本的主人正在原地圍著摩托車繞著圈子，脖子上纏繞著對講機的電線，想必是病毒剛爆發時被派來疏導交通的警察。一時間，顧黎頗為感慨，抽出匕首給了他一個痛快。
    顧黎看得出車上的幾個人對自己表麵客氣，實際把他當作厲慕寒的附庸。原本他對別人的看法不甚在意，隻不過想到剛剛厲慕寒吞吞吐吐的告白，才讓他有了新的計較。
    他想不了那麼長遠的事，隻是希望之後的日子，兩個人的關係無論是前進還是後退，他與厲慕寒站在一起的時候可以旗鼓相當。
    翻身上車，動作瀟灑利落。
    厲慕寒在車裏一麵擔心他的安危，一麵抑製不住內心的驕傲上翹起唇角。無論何時何地，顧黎都不會被掩埋黯淡無光的群星中，因為他隻能是那獨一無二的耀眼太陽。
    王躍然他們的想法厲慕寒多少可以猜測得到。對於顧黎，幾個人表現出刻意的熟絡，內心裏完全沒有當他是自己人。所以，這次或許是個契機，讓他們真正認識顧黎。顧黎從不需要被自己庇護在羽下，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抓穩把手，打開警笛，顧黎騎著摩托向裝甲車相反方向緩緩駛去。
    摩托開的並不快，顧黎的想法很實際，他覺得並不一定要吸引走全部喪屍，隻要可以帶走絕大部分就算解決燃眉之急。
    聲音傳播出去很遠，果然沒多久，一些喪屍開始注意到顧黎，隨後越來越多的喪屍聽見聲響紛紛調轉身體，加入追隨的大軍，朝著顧黎的方向聚攏。
    雖然裝甲車附近個別喪屍出現拍打車窗車門的現象，車內幾人默契的不發出任何聲響，沒多久這些喪屍被聲音吸引，尾隨在顧黎身後離開了。
    大約過了一個鍾頭，原本“人山人海”的高速，喪屍所剩無幾。眾人先後下車，一邊以最快的速度去檢查前方的車海中是否有幸存者，一邊解決掉零星的幾個喪屍，向油罐車跑去。
    厲慕寒看著喪屍大軍離去的方向，擔憂不已卻也無計可施，隻能在心中祈禱他可以平安歸來，並且不斷安慰自己顧黎身手了得，可以保護好自己。
    這邊顧黎帶著喪屍群離開公路，顧黎關掉警笛，恰好遇見一座破舊帶院落的廠房，準備將行屍群吸引進廠房裏，自己再繞路返回。
    還沒進到廠院，就聽空曠的廠房裏傳出槍響。顧黎看了看身後的屍群提高車速，在遠離大門的地方將摩托挨著牆停好，動作輕盈地翻上屋頂，趴在外牆後麵向裏麵張望。
    隻見下方廠房裏圍站著十幾個黑衣人，他們對麵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
    “你特麼瘋了嘛，居然對我開槍…”金發男子說的是英語，對於自小在外國長大的顧黎，自然也可以聽懂。
    黑衣人中一個首領模樣的男子上前，笑道，“哈，我的朋友，你們Massacre手伸的未免有些太長了，說好互相隻是合作販賣槍支，你們暗地裏潛伏進華國，什麼意思？搶客戶？”
    顧黎震驚地看了一眼腳下的外國人，原以為隻是普通黑道談判，沒想到居然是基地派來的人，“決不能讓基地的人發現自己的蹤跡。”
    默默跳下牆頭，回頭望著身後的屍群森然冷笑，顧黎悄悄將院子大門打開，取了摩托。隨手抓了一隻喪屍，斬斷雙腿，用繩子栓在車後座拖著，又劃破手指將血滴在喪屍身上。隨著喪屍在車座後麵扭動身體，血腥氣味快速擴散開，吸引著喪屍群的追逐。
    廠房的大門早已破爛不堪如同虛設，顧黎騎著摩托引領喪屍群向廠房走去。直到大批喪屍群進了院子，負責警戒的人才發現情況，駭然過後紛紛掏槍射擊。
    金發男子在喪屍中看見了騎著摩托的顧黎，喊道，“顧。。。”後麵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聲音就被淹沒在屍群“嗬嗬”地吼聲裏。
    金發男子顧不得其他，他來之前首領已經下達死命令，無論死活，帶不回顧黎就殺了他。
    雖然他很佩服顧黎覺得他是個優秀的殺手就這樣死了未免可惜，不過男子很清楚憑借自己的力量想活捉顧黎無異於癡人說夢，想起那個心狠手辣的首領，金發男子對著顧黎扣動了扳機，比起對顧黎的惋惜，自己能活命顯得更為重要。
    顧黎躲閃周圍的喪屍，左肩忽然傳來劇痛，多年地獄般訓練早已將他的痛覺降到最低，此時的痛感仍然足以淹沒他。
    顧黎一咬牙，握緊把手，衝出屍群。衣服很快被血液洇濕了一片，比起傷勢，顧黎更擔心的是衣服可是厲慕寒冒著生命危險給他弄回來的，還沒穿兩天就這樣了，不知道那人會不會生氣。
    害怕血腥氣引來更多喪屍，無奈之下隻好剝掉路邊死屍的衣服穿上，然後才略微放下心朝來時的方向飛馳而去。
    這邊眾人搜尋一圈沒有找到任何幸存者，好在油罐車還可以開，楊方跳上車將車開到一旁。厲慕寒正等的焦急，準備前去接應，遠處一道黑影疾馳而來，像是顧黎。
    等到黑影近前，厲慕寒迎上去，果然是才分開不久的人。看著顧黎穿著的衣服，還沒來得及說話，顧黎向前栽倒暈了過去，幸好厲慕寒及時接住才不至於摔倒。
    血順著手臂滴落，厲慕寒眼神愈發冰冷。厲慕寒以為他被咬了，衣服黏貼在手臂上糊成一團無法查看，無奈之下，把顧黎抱到油罐車的後座上，眾人隻得折返回山中的基地。
    厲慕寒將所有人趕了出去，一個人守著顧黎，先是用幹淨的水暈濕衣服，一點一點將衣服退了下來，發現隻是普通槍傷，厲慕寒才舒展開擰成疙瘩的眉頭，還好不是最壞的情況。
    不過即使這樣，看著顧黎的胳膊被子彈炸出一個血窟窿，厲慕寒還是忍不住自責，畢竟顧黎是替自己引開喪屍群，自己天真的以為顧黎不會受傷。
    眾人跟著鬆了口氣，畢竟誰也不知道如果真的被咬感染了病毒，厲慕寒會怎樣。或許厲慕寒自己沒發現，每次他看著顧黎的時候眼睛裏閃著怎樣的光輝。
    之前顧黎受傷厲慕寒搜刮來的醫療器械還有很多，裏麵就有手術刀，別人動手厲慕寒並不放心，隻好自己親自幫他取出子彈，厲慕寒之前在部隊出任務的時候也經常受傷，久病成醫。
    “顧黎…醒醒…”厲慕寒輕拍顧黎臉頰喚醒他。
    “恩…”顧黎□□一聲，緩緩睜開眼睛。
    “顧黎，我現在要幫你取出子彈，可是我們沒有麻藥…我需要你時刻保持著清醒…”厲慕寒說到最後聲音有些顫抖。
    “好…”顧黎試圖扯動嘴角對他露出笑容，隻是一切成了徒勞。
    厲慕寒緊緊握住顧黎的手，恨不得受傷的是自己，“我會輕一點。”
    沒有麻藥，厲慕寒手抖的厲害，幾乎握不住手術刀。
    一旁打下手的王躍然實在看不下去，“你再不動手，顧黎就要流血過多死了，要真下不去手，換我來。”
    厲慕寒深吸一口氣，“我能行，隻能我親自來。”
    手術刀劃開傷口，鑷子探進彈孔，想著當時在部隊學的救護知識，盡量避開主要神經和血管，快準穩地夾出子彈，縫合包紮傷口，動作算得上一氣嗬成，即使這樣，顧黎還是緊咬牙關痛得渾身發抖，厲慕寒則是滿頭大汗，說不出的疲累。
    厲慕寒看他嘴唇已經咬破，用棉簽輕輕將血跡擦掉，“以前出任務，也沒少受傷自己處理傷口，沒一次如今天這般難以下手。”
    顧黎臉色沒有一絲血色，腦袋嗡嗡作響，很難聽清厲慕寒說了什麼，囁嚅著說，“厲慕寒…我…把衣服弄壞了。”對於這件衣服顧黎有著過分的執著。
    厲慕寒替他擦去額頭的汗，“笨蛋，我拿了很多，等你好了可以換身新的。”
    “嗯。”仿佛一件大事得到解決，顧黎再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顧黎是睡著了，卻嚇壞了厲慕寒，如果不是胸口還有起伏，厲慕寒都要以為這人無聲無響地離開自己了。關心則亂，別人的無關痛癢，在當事人身上就像天塌地陷。
    掛了上點滴，守在旁邊。中間楊方幾個想來替換他，都被他打發走了，關於顧黎的事情，厲慕寒不想假他人之手。
    顧黎半夜發起高燒，厲慕寒又是涼毛巾又是擦酒精，忙活完這些累地癱倒到椅子上喃喃自語，“為什麼你身手這般好，還總是受傷。”
    他不知道的是殺手的職責隻有殺人，哪怕最後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法，隻要可以完成任務，沒人會關注你完成的過程。顧黎作為頂尖的殺手身手不在話下，鮮有出任務受傷的時候，唯二的兩次還都讓厲慕寒趕上，也難怪厲慕寒會發出這樣的感歎。
    厲慕寒寸步不離守了顧黎一夜，顧黎燒了半宿，天快亮了的時候出了一身汗反倒退了燒。
    除了厲慕寒，還有一個人一夜睡的不安穩，那就是穆年。幾個人都看得出厲慕寒對顧黎的關心程度，了解厲慕寒的他們無限感歎厲慕寒是真的陷進去了，雖然他本人總是不承認。穆年在今夜之前一直覺得厲慕寒不過是玩玩而已，畢竟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的感情，那是他觸及不到的世界，但是，厲慕寒關懷備至的守護，讓穆年動搖了，他開始嫉妒起顧黎，嫉妒他有厲慕寒的關懷和真心，明明自己比那個顧黎更優秀，為什麼厲慕寒喜歡的不是自己，甚至覺得受傷的應該是自己，現在厲慕寒寸步不離守著的就會是自己了。
    人心有時候就是這樣，對於沒有的永遠在希冀，對於別人擁有的永遠在妒忌，或許，在哪個看不見的角落，有個人也在羨慕著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