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黎悠悠轉醒剛好看見厲慕寒在自己床邊雙臂環胸靠著椅子打盹，身下的床是餐桌拚湊成的，顧黎剛準備起來，桌子間就傳出碰撞在一起的響聲。
    厲慕寒並沒有睡，隻是在閉著眼養神，所以顧黎那邊剛一發出響聲，厲慕寒就睜開了眼。
    “你醒了，”很自然地摸了摸顧黎額頭，感覺到體溫正常以後，厲慕寒緩緩吐了口氣，“終於不燒了，昨天把我嚇壞了。”
    顧黎在心裏擔憂怎麼解釋槍傷的問題，誰知厲慕寒絲毫沒有要他解釋的意思，這讓顧黎更加忐忑，害怕厲慕寒看出什麼。
    “我們現在不能走高速公路了，基地還算安全，眾人準備在這裏再休整一天。”
    顧黎勉強坐起身，“我能走。”
    “不是因為你，是我想在仔細規劃一下接下來的路線。”厲慕寒放了一件衣服在顧黎身旁。
    顧黎低頭看了一眼，發現這是一件與之前風格相似的服裝。
    見顧黎看著衣服不說話，厲慕寒打趣道，“這是之前在超市一起拿回來的，本以為可以給你留著換洗，誰曾想你直接跳過洗的過程，換新的了。”
    顧黎欲言又止，然後一直低垂著頭不說話。
    厲慕寒抬抬手，又放下，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抬起手放在顧黎頭頂拍了拍安撫著顧黎，“你就不能安心待在我身邊麼，其他事情等你什麼時候想說了再告訴我，不想說也可以當成自己的秘密永遠都不說，誰都有不想提起的過去，你不說我不問，不過，你要相信我會保護你，並不是說你沒能力保護自己，而是我想保護你，誰想傷害你都不可以。”
    顧黎有些震驚，抬起頭直直看向厲慕寒。他不清楚這個人到底知道了什麼，知道了多少，但他知道，厲慕寒已經聰明地看出了端倪。
    接下來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也沒有繼續之前的話題。厲慕寒覺得自己已經表達清楚了自己的心意，顧黎則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種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厲慕寒被王躍然叫走，顧黎眼神流轉，似乎做了什麼很艱難地決定。
    除顧黎之外的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商量接下來的路程該如何讓走。通過前一次的嚐試，每個人對眼下的情況都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無論自己願意不願意承認，這個世界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了，要想生存，擁有一身本事還不足以應對，更重要的是機敏和智謀。
    王躍然在桌子上鋪了一張俞桑省的地圖，指著慶和市和周圍的大山對幾個人說道，“慶和多山，如果決定趕去融陽與部隊彙合，我們最少要穿越三四個城市，如果翻山過去隻要穿過這裏和這裏，我們就可以直接到達與融陽接壤的新奉市。”
    “確實是節約了很多時間少跑很多路，不過你說的這兩座山都是原始森林地帶，而且我聽說山中還有一部分原始人生存，我們剛弄回一輛油罐車，至少燃料充足，雖然穿越幾個城市不見得會有多安全，至少四通八達，遇見情況可以隨時分散逃跑，如果原始森林裏，方向都有可能迷失。”厲慕寒分析的很中肯，連最容易唱反調的穆年都難得的沒有反駁。
    “是我考慮不周了，我就說動腦的事情不要靠我啊。”被否定了提議，王躍然也不覺得生氣，反倒更加信服厲慕寒。
    “我隻是比你多出過幾次任務，經驗比你多了點，如果趕時間，你選擇的山路真的就是最優的一條，作戰的時候技能節約時間又可以節省體力，”厲慕寒拍拍王躍然肩膀，“小子，我記得謀劃是你最弱的一項，現在可以啊。”
    王躍然有些飄飄然，嘴角都快咧到耳後了，挺起胸脯高昂著頭看起來像一隻得勝的大公雞。
    郭壯實在看不過去，“得了得了，老大的意思是你以前像個弱智，現在治好了點，這把你嘚瑟的。”
    王躍然作勢要打他，幾個人嘻嘻哈哈開著玩笑。
    次日天剛擦亮，眾人開始忙碌起來。
    王躍然和郭壯負責改裝裝甲車，兩人分別在裝甲車四周裝上防撞護欄，護欄中間再間隔安裝上尖刺，這樣可以剩些彈藥解決掉擋路的喪屍。楊方和厲慕寒檢查了一遍油罐車的狀況，以防外一，提前用油桶盛出四五油桶的燃油存放在裝甲車上。穆年負責清點之前的物資以及在公路上順手收集起來的。
    厲慕寒怕顧黎一個人無聊，替他搬了把椅子放在食堂門口，於是顧黎吊著一條胳膊活活像一個看門大爺一樣坐在門口看幾個人忙忙碌碌。期間，穆年經過顧黎身旁少不了各種冷言冷語，其餘幾人在看過顧黎取子彈的樣子後，覺得顧黎比看上去硬漢不少，對他的態度倒是轉變了不少，至少不再當他是個附庸花瓶。
    天完全大亮之前，幾個人都已經收拾妥當，一行人正式出發。可惜出了大門沒多久，車子再次停下，因為大門不遠處的板油馬路上橫躺著一個人，擋住了眾人的去路。
    郭壯推開車門，手中握著利刃慢慢靠近，王躍然打開車燈給他照路。郭壯走過去翻過這人的身子，發現是一個小男孩，十五六的年紀，仔細檢查一下他的全身，沒有咬痕連傷口都沒有。
    將小孩抱到裝甲車旁，“你們開車回去，我就不帶他上車了。”
    厲慕寒點點頭也下了車，“我跟你一起，小心點好。”
    男孩兒很輕，兩個人走的很快，王躍然他們剛下車準備去接三個人，後腳厲慕寒郭壯已經帶著男孩到了。
    郭壯將小男孩放在之前替顧黎拚湊的床上，穆年替男孩擦去臉上的泥汙，男孩很瘦，就像長期營養不良一樣。
    厲慕寒給小孩子掛了一瓶生理鹽水，離開軍區基地的計劃隻好再次擱淺下來。
    直到中午小孩兒才清醒過來，麵對陌生的環境，小孩兒有些防備地看著幾個人。
    “別怕，我們不是壞人，早上還救了你，你叫什麼？”郭壯湊過去說道。
    許是嚇壞了，麵對郭壯，小孩兒害怕的往後縮了縮身體，“利暘，我不怕，我今年已經十七了。”
    誰都沒想到，麵前這個瘦巴巴長地小小的孩子，居然有十七歲，他不說大家還猜測他隻有十三四歲，倒不是顧黎那種童顏，而是這個叫利暘的實在太過瘦小，完全一副發育不良的樣子。
    顧黎一直注視著小孩沒說話，他相信一個人偽裝的再好，眼睛始終無法騙人。
    這個叫利暘的孩子，從清醒過來，視線就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哪怕麵對郭壯時流露出的害怕，眼神中也一直沒有多少害怕的情緒。
    顧黎太過熟悉這種眼神，他小時候也是如此，時刻保持著警惕和不信任，看見利暘就像看見小時候的自己。
    與郭壯小孩，顯然厲慕寒更有親和力，“利暘小弟弟，給哥哥說說你怎麼到這深山中的？”
    “我不是小孩子…你不用哄我…”
    小孩兒雖然嘴上這麼說，快要哭了的表情每個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幾個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看對方，心底有股不好的預感。
    “我和爸爸、媽媽在離這不是特別遠的地方露營，那是一個公共露營區，我們去的時候那裏已經有四五個帳篷搭好了，看著天快黑了，爸爸手腳麻利安裝的特別快，終於在太陽下山之前將帳篷搭建好了。”
    說到這利暘開始抽泣起來，“後來，營地裏有其他帳篷的人邀請我們跟他們一起去露天燒烤，基本幾個帳篷的人都被邀請了，大家很開心，有人唱歌，有人說故事，男人在一起喝酒，忽然。。。”
    利暘還拍的將頭埋進離他最近的厲慕寒的懷中，厲慕寒手足無措看著顧黎，最後還是抱著利暘拍了拍他的後背。
    “忽然又一個女人跳起來咬了她身旁的一個孩子，然後又去咬其他人，人群一哄而散，一個被咬了的小孩追上了我，我的父母為了救我。。。為了我。。。嗚嗚嗚。。。”利暘再也說不下去了，放聲大哭起來。
    “除了你還有其他的幸存者嗎？”穆年始終記著他們的任務。
    “我很害怕，就沿著小路一直跑，我怕被那些怪物追上，不敢停下，後來實在支撐不住就暈倒了，再醒過來就在這裏了。”
    原本穆年的年紀與利暘最接近，又都是沒有雙親，本該關係親密，然而穆年看著利暘一直賴在厲慕寒的懷中不肯鬆開，一時間妒火中燒，假裝安慰利暘將他從厲慕寒懷中拉出，摸摸他的頭，惡心的抱住同他差不多高的利暘。
    “別哭了，你死去的父母看你這麼傷心也會走的不安。”穆年的話一出口，利暘原本很小聲的抽泣再次變成嚎啕痛哭。
    厲慕寒眼神示意幾個人跟自己出去，穆年留下安慰利暘。
    出了食堂圍站在空地上。“這小孩兒太可憐了，我們帶著他吧，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安置他。”厲慕寒聽見孩子姓利就產生了好感，他的名字裏也有這個字，雖然是同音不同字，“放任不管他可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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