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後來，在我家住了一陣子，師姐走了，去尋其他出路。而我回澄劍門證了無情道，回家以後棄武從工，幹木匠做傀儡，可能是因為當初掌門師父說的原因吧，我再次以木工入道，一路幹到飛升。”
    “當時天上不知道有多少仙人找我做傀儡呢。隻是始終做不出能存放大師兄魂魄的傀儡。”
    眉卯氷被唐姯急轉直下的行業整得一愣一愣的：“啊？傀儡？？”
    笑長空聽著笑了，那陸呈川果然不是凡人，方才打起來的時候分明有傷到他，可是他沒有血液，隻有一層又深又黑的缺口，像極了磕了個口子的木碗。
    唐姯把玩著陸呈川的手，一根根掰一掰，像是要確認他的機械零件是否完好一樣，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是啊。當年屠師證道，順便把封著大師兄魂魄的安魂燭帶了回來。
    隻可惜師兄的金丹未能抱住，被他吞了，不然重塑師兄身體的時候，何至於讓他從頭修煉？”
    “當年我偷偷跑到仙界極南的空境，砍了扶桑神樹的一截木頭。不知道天尊怎麼知道得這麼快，我還沒到仙府就發現有通緝令，工具都沒帶我就連夜跑路了。
    憑借我入道時日日夜夜雕刻師兄的手藝，終於完美的雕刻了師兄的肉身。
    隻是當他魂魄歸位之後，一切記憶都消散了，我不得不逼他重拾劍道，讓他早日精進修行成仙。
    畢竟扶桑神樹可重塑仙身，而當時的大師兄隻是元嬰，魂不配體等同德不配位，被天道發現的話，那就是立刻被劈得灰飛煙滅以示懲戒。
    為了躲避天道，我帶他躲進不見天日的深山野林之中。
    躲了八十六年，最後還是被發現了。還沒來得及叮囑他，就被天雷劈沒了人間的肉身，可魂歸九天，我仍是仙人，天尊知道事出有因，罰我渡劫贖罪。”
    她說到這，臉色眼神一下子變得深邃了許多，眼裏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怨恨盯著陸呈川，盯得陸呈川
    “本來前二十年就已經贖完罪了，可好家夥！！！”
    唐姯音量提高，扯住陸呈川的耳朵，憤恨道：“我早些時候便可以下凡來找你，你倒好，禍害無辜人性命，這些天尊都算在了我頭上！！！”
    陸呈川委屈地叫屈道：“疼疼疼……可是我不知道嘛，你就這樣變成灰燼了……我也是拚命才留住了你兩魂一魄……”
    他可憐兮兮的，一如唐姯被雷劈得煙消雲散的時候，不經意間想看看那個被她帶了十多年卻依舊木訥的傀儡是什麼樣的反應時，看到他那傀儡一下子生動起來，有了迷惑，心疼，和懊惱的神情。
    那一刻她猜到大師兄回來了。
    能讓傀儡和魂魄真正融合的時候，那才是她千百次雕刻，拿著刻刀，把他模樣一次次攥刀刻畫，雕琢得吹影鏤塵。
    她巧奪天工的精湛技藝出神入化到能讓陸呈川的魂魄接受這個和身體別無二致的軀殼，這也是她的執念。
    好在一切的都沒有白費。
    故事說完，她心口一窒，便知道是時間快到了。
    “老人家的故事總是又臭又長又俗套。”唐姯自嘲道，她招手讓笑長空和眉卯氷靠的近些：“來吧，答應你們的事情。”
    眉卯氷好奇的走近，她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唐姯，怎麼都想象不出來唐姯曾經這麼的苦大仇深。
    笑長空也起身，輕撫平衣袍，踱步上前來。
    在唐姯施法之前，他還有閑心問了唐姯一個問題：
    “既然你是以木工入道登仙，那為何實力如此強勁？你說你是武神或許都沒人不信。”
    唐姯一聽，笑了，隻是輕輕撇了一眼陸呈川：“心有所守，窮且益堅。”
    為了節省時間，唐姯同時把解咒的術法點在了兩人眉間，登時一點清光亮在了兩人眉間。
    兩人同時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動不動保持著現有的姿勢，就是卿安覺得自己慘極了被迫跟著笑長空一起看了一段，笑長空被鎖住的記憶。
    唐姯見自己說的事都辦完了，把最後的時間留給了陸呈川。
    陸呈川按動山洞中央的椅背上機關，當椅子挪開的時候那靈氣四溢的扶桑神木邊角料就出現在椅子下方。
    唐姯拿起來在陸呈川臉上比對一番，隻砍了其中一小截來，將他臉上的缺口補上，又打磨了一番，終於是讓那張臉又恢複如初。
    她又仔細的看了一圈，確定了陸呈川好胳膊好腿的，這才安下心來。
    “我時間快到了。你快好好修煉打坐，我在天上等你。”
    “好，我盡快！”陸呈川抓著她的手答應道。
    不過聽到他這麼義正言辭的回答，唐姯橫眉怒目，咬牙切齒的警告道：
    “必須靠著自己的努力，不可以走歪門邪道，不能禍害無辜人性命了！知道沒？”
    陸呈川的小算盤被看透，小聲嘀咕：“這不是想早些見到你嘛……”
    唐姯自然是聽見了，食指戳著他的額頭一頂，嗔怪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我是盼著你好好的，同我名正言順、長長久久的在一塊。”
    陸呈川一聽拍手叫好：“誒！這主意好！我要怎麼做？”
    唐姯扶著木頭腦袋，很愁，愁得很：“敢情我之前是沒說明白嗎？”
    語重心長的叮囑他，一次次，就如同他還是一塊不能言語的木頭的時候，她一遍遍說著大師兄的事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