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陸商字呈川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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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陸呈川。
    費勁九牛二虎之力企圖說服笑長空的唐姯表示放棄了,看著一邊捧著碗選擇不去觸黴頭的眉卯氷,由衷的感覺此女大智若愚。
    大智若愚眉卯氷隻是太餓了無心理睬這個剛剛渡完劫的曾經的師弟。
    笑長空警惕的坐在離他們遠了近十米的那個中央王座上,腦袋裏的卿安完全不能理解他:
    「你師姐都好好的坐在那,人也完好無損的,你怎麼還不信唐姑娘?」
    笑長空搖了搖頭:“知人知麵不知心。皮囊之下安了什麼心誰也不知道。說什麼飯菜沒毒,興許毒就下在碗筷上?”
    卿安蹙眉輕輕搖著頭,嘴裏卻附和道:「……警惕些是好的,隻是……你渡劫時沒看見,她擋住了整整八十一道天雷,想來,實力是在你之上的,並不需要下毒。」
    笑長空愣了一下,八十一道,這不得把人劈成灰燼???
    笑長空思想鬥爭了好一會,看著那個黑臉煞氣重得狠的陸呈川現在在唐姯的身邊乖得像個小傻子一樣。他隱隱覺得,這可能就是強者的壓製,才能讓陸呈川做小伏低。
    笑長空想了想,卿安說得不錯。實力在他之上,要想殺了他們簡直易如反掌,怎麼還會好吃好喝的伺候?
    笑長空的腦袋裏來來回回地推翻自己的猜測,最終被眉卯氷吃飯那副香噴噴的嘴臉,給饞到了。
    是有多好吃的飯菜才能讓她露出這幅欣喜若狂的模樣,吃得像是最後一頓飯了一樣,吃得津津有味,吃得風生水起,吃得眉歡眼笑,吃得六親不認。
    卿安在他的識海中默默的回應了句公道話:[六親不認倒是不至於,畢竟她被逐出師門,目前是六親全無。]
    笑長空心底一時無話,隻聽卿安又似一位長輩一樣的說:[你也好幾天沒吃上一頓飽飯了,不必顧慮他們,敞開了吃,吃窮了最好。]
    [老夫方才才想起來,陸呈川,這個名字你也覺得熟悉對吧?仙門舊史裏,那個三百年前已經被滅門了的澄劍門最後一位大弟子,是不是這個名字?]
    笑長空一頓,正接過唐姯給打的一碗飯,聽到這個他不由得複述了一遍:“陸呈川?”
    正在看唐姯給笑長空打飯的陸呈川實名製不爽:“幹嘛?”
    笑長空尋思著,也不想這麼劍拔弩張的,見他沒有碗,隻拿著一雙筷子一個勁給唐姯夾菜,便婉轉的問候了一下:“陸前輩做的珍饈美味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前輩您怎麼不吃呢?”
    陸呈川愣了一下,扭頭看了一眼正在用心扒飯的眉卯氷,見她神色平靜沒有喜悅也沒有憤怒,澄清道:“都是眉姑娘做的。”
    “不過味道確實好極了。”唐姯邊吃邊說。
    笑長空反應了過來,看了一眼眉卯氷,她沒有因為誇獎而沾沾自喜。
    他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師父碧青州。
    想起他常常在自個搭蓋的灶台裏忙活,做出一桌子飯菜又吃不完,發著愁自言自語的呢喃:“卯兒又不會做飯,不知道庚彥有沒有照顧好她……”
    看到她如今已經能做得一桌好菜,師父一定會欣慰吧。
    想著他吃了一口飯配了一口她做的菜,可口的滋味在嘴裏溢開,有這手藝來個菜館那絕對人滿為患,閬風岑都可以不教法術劍術去教人廚藝了!
    不行,誇得太過了,他逼著自己轉移注意,看見唐姯不顧形象扒了一口飯。
    “……啊,那個,唐姑娘,您不是……”笑長空也看著一心幹飯的唐姯,她的確是個溫婉的姑娘,神采奕奕光彩照人,隻是細看依舊能看出傀儡的木紋理。
    唐姯當下了然,說:“我隻是神魂暫駐,所以暫時有五感。”
    笑長空點點頭,表示了解了但又好奇的問:“兩魂一魄便可以留有五感嗎?我看書上說三魂七魄缺一不可,否則人會癡傻?”
    唐姯耐心解答道:“是啊。但我是神魂。”
    笑長空有些莫名其妙:“神魂?”
    陸呈川見他有點傻,讓自家寶貝本就非常寶貴的時間浪費在解釋細微差異的地方,他不耐煩的直白解釋道:“神明的魂魄。”
    傻眼的笑長空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事,卿安在他識海裏發出了讚許的聲音:[不得了,唐長老啊。難怪沒什麼印象,證心門不能提的開山老祖,早就登仙兩百多年啦,隻說叫唐長老,都沒紀籙全名。]
    這點笑長空的確不知。關於仙門恩恩怨怨,隻有五六百年前的他讀的多,近五百年總讓他覺得過於沒有禮數法度的克製,飛升走捷徑者不計其數,而且大多沒什麼報應。
    總讓人覺得天道不公。
    唐姯知道他肯定很好奇,尤其是聽眉卯氷說過,他是閬風岑的弟子,那對於這些仙門秘史他估計興趣很大,畢竟澄劍門、證心門也是當年數一數二的門派呢。
    吃飽喝足後,唐姯的話匣子不需要別人多問,自個就興衝衝的打開了:
    “一會兒給你們解個封印,我時間不多了,也許久沒跟人說說話了,就跟你們晚輩說說當年吧!”
    眉卯氷興致勃勃,一邊鼓掌一邊叫好。
    陸呈川抗議道:“時間不多,就多陪我一會吧。”
    唐姯白了他一眼:“要不是某些人拘留無辜人魂魄,害得我超度消耗了大半精力……”
    陸呈川當即學著眉卯氷,拍手叫好道:“好!姯兒說什麼都好聽!”
    笑長空端坐在團蒲上,洗耳恭聽。
    唐姯很滿意,大家都很認真,她看著陸呈川,說了時隔幾百年,他都已經不記得了的往事塵煙。
    “哼哼。”唐姯清了清嗓子,說:“那是三百年前被滅門,一個擁有過數百年輝煌曆史,以練無情劍道而聞名天下的門派——澄劍門。”
    “門下有位青年才俊,叫人見之不忘,思之如狂,氣質超群出眾的無情劍道弟子,就是你們眼前的這位——陸商。
    那是當年澄劍門掌門座下的大弟子,也是門派的形象擔當。
    他時常掛著他那略顯親切的笑容,拿著一卷書一麵溫習,一麵指點他師父的內門弟子們。”
    話及此處,笑長空眉卯氷不由自主的看向眼前這個黑衣人,一臉常年不見日頭的病態白,一點沒有親切的笑意在臉上。
    他二人不由得懷疑,唐姯是不是認錯人了。
    可是下一刻,聽故事的陸商,或者叫陸呈川,神情恍惚之間,他的眸子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醒過來了。
    陸呈川勾唇一笑,那張陰翳的臉,一瞬間仿佛春風拂麵,讓人的視線從他一身黑袍子中,透過去,看見了當年在澄劍門的意氣少年——陸商。
    眉卯氷好奇的插話提問:“那唐姐姐這麼厲害,也是澄劍門無情道的弟子嗎?”
    唐姯笑了笑,似乎在追憶很早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好像……好像是過。”
    “我可是他最最親愛的小師妹呢!”唐姯憶及此處,不禁喜笑顏開,“我第一次見到大師兄,是爹爹帶我串門走親戚的時候碰見的,他正在指點小師哥的臉法,一個不留神把正在湊熱鬧的我,那為數不多的的小辮子給削掉了。”
    “這可是斷發之仇!那日我哭了可久了,他師父出馬都沒有用。”唐姯說著,竟然還有些驕傲了起來。
    “直到我爹爹問我:”怎麼了小小糖,怎麼一直哭個不停呀?”
    當時年僅三歲的我非常有憂患意識,回答:”我禿了,鄰居小林哥哥不會娶我了!!啊……!!!”
    澄劍門掌門看著我辮子幾乎是被連根拔起,也覺得慚愧,連忙提出補救意見:”這樣吧,那要不就從我們這些弟子裏邊挑,除了無情劍道的你隨便挑!剛剛削你頭發的那個就可以!”
    這話好比靈丹妙藥,我一聽就不再哭了,抓著陸師兄的袖子就不撒開,還衝著澄劍門掌門說:”話可是你說的昂,不許反悔!”
    掌門立馬就反悔了:”我說的不是這個小子,是另……”
    ”哇啊!!!大胡子老頭騙人!!說話不算話!!哇……”
    這麼一哭,就把你陸師兄哭內定了,後來年長了些,便來拜師了。
    不過這些都是我三歲的事情了,我也是後來才聽掌門和爹爹他們說起時才知道的。”
    “知道修無情劍道要斷情絕愛的時候,我都十八了,修了八年無情道了,剛剛知道的時候並沒有覺得有什麼。
    畢竟當時對師兄也隻是有好感罷了,這條路上,陸師兄走得比較艱辛,隻是我當年一無所知。
    什麼雨天送傘啊,縫衣補褲,手把手教我讀書識字,教我如何引氣入體,如何握劍,卯時戌時日日問安。
    當年我還以為他對所有弟子都如此關懷備至呢,感動得不行,總覺得大師兄這麼好,澄劍門有大師兄可真是澄劍門的福氣呢。
    不僅如此,我還天天覺得,大師兄就是所有人的大師兄!”
    “直到有一天我去找大師兄請教心法,聽見掌門師父讓大師兄專心劍道,說我是根骨奇佳,天生沒有七竅玲瓏心,是師父他老人家從古至今見過的人裏,最最適合修煉無情道的人。”
    說到這,唐姯深深的看了一眼陸呈川,眉卯氷在她側邊看不見她的神情,隻覺得定是飽含深情的眼神。
    而坐在對麵的笑長空分明從她眼中看出了:哈哈哈,我這麼優秀真是對不住啊大師兄!
    眉卯氷好奇的打斷唐姯和陸呈川的深情對視,問:“然後你就……愛上大師兄了?”
    唐姯:“並沒有。”
    陸呈川的笑容在聽到這句話以後,僵在了臉上。
    唐姯說:“因為大師兄的偏愛讓許多同門師兄弟姐妹們都看出來了,大師兄不在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一個勁的對著我使絆子。
    我是更後來才喜歡上的他的。”
    笑長空開始疑惑,怎麼剛剛說不喜歡,過一會又突然喜歡上了?
    “後來,因為師父道心被毀,所以師叔暫代掌門之位,卻暗中告訴師父其他的修煉方法。
    那就是像魔修一樣,吞食別人的道心。
    而師父最想要的是我的道心。
    師兄是偶然中撞破此事。這時代理掌門的師叔已經另開門派廣收弟子,修煉的也與無情劍道不一樣了。門派大多事務都交由陸商代辦,正巧一日他閑暇,想早些解決了手上的事情,好騰出時間給我縫製一件入冬的新衣,在門外聽見了此事。”
    “之後,他沒知會過師父,私自把我逐出澄劍門,最後殞命於澄劍門。
    這些事都是事發後,得知真相怕被代掌門滅口而出逃的師姐告訴我的,那一刻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脈。”
    “那一刻我突然知道,此後再不會有陸商,陸呈川,陸大師兄。再不會有人像他一樣護著我,將我照顧得細致入微體貼備至。
    再不會有第二個陸呈川。
    這世上再不會有他了。”
    “一瞬間的靈氣逆行,幾乎將我溺斃。心髒針紮一樣的疼,每一寸筋脈都在疼。”
    “我才知道我在門派的二十年,他年年都受著這樣的疼。
    我才知道無情劍道為何要無情。”
    她說著,不以為意的牽住了陸呈川的手,說著如今的陸呈川不清楚的事情,卻對著他向過去那個大師兄說了聲抱歉:
    “對不起呈川,你生前沒能等到我開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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