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四。缺失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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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缺失的部分。
笑長空一直覺得自己是非常遵從師父師伯的教導的,就連新入門的弟子們也對他稱讚有佳,他也覺得自己不論是風度還是能力,一直都是在不斷的突破進步,在拔尖中拔尖。
隻是從師姐叛逃師門開始,所有的稱讚都變成了大義滅親。
但是如此之多的法度教條,不都說著要懲惡揚善嗎?
為什麼會換來與師父之間的嫌隙?
為什麼會帶來師兄弟之間的敵意?
本來師姐早在先前傷了同門,犯了同門相殘的門規才被關了禁閉。
出來之後串通狼妖王又偷了閬風岑的法寶,亂了整個閬風岑的演武大會,這不就等同於叛離師門嗎?
他這樣一舉難道不是見義勇為,仙門正舉嗎?
這樣的疑惑持續了數年。
直到今日。
眼睜睜看著心境裏的山門大鎖被打開,是年少時的他……正在地上狗爬。
笑長空:“!???!??????”
卿安在一邊默默的轉過身,留給他最後一絲絲體麵,雖然這一絲體麵聊勝於無。
笑長空忍了一會,看卿安沒有看著自己這邊,伸腳踹了一下在地上打滾撒潑的少年自己,但卻透了過去。
他收回腳,臉色鐵青,心想著橫豎打不到在前麵狂奔的少年自己,索性邁開腿往前走去。
卿安回頭瞄了一眼,見他往前走去,也跟了上去,前方是閬風岑種植草藥的一片山林,劃分了幾個區域交給長老們管理。
笑長空一路走,看見了許多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的同門,卻都容貌模糊,看來年少時狂奔的自己並沒有怎麼留意周邊的人。
這確實是他記憶裏莫名遺忘了的歲月,甚至都不記得同門師兄弟們不待見他。
他走在少年時的自己的後頭,聽見同門悄聲議論。
“誒就是他就是他!小師妹帶回來的小雜種,人不人狗不狗的!”
“哎,別再這麼說了,小師叔小師妹聽見了可是要跟掌門告狀的。”
“還不讓人說的……還是個普通人還好,可是他……”
“有失我們閬風岑的顏麵啊!”
“就是就是!”
卿安佝僂著背跟在笑長空身後,見他不驕不躁不動怒,好奇的問:
[你不生氣嗎?]
笑長空冷笑了一聲:“嗬。”
他眼中是在師姐師兄們種藥草的藥圃裏打滾的少年笑長空,那些草藥是師姐師兄們在秘境中機緣巧合得來的,要死要活的才拉扯得這麼大,被他一滾全夭折了。
笑長空麵無表情,說話的生音也沒有一絲絲波瀾起伏:“我也想罵他。”
這不,種靈藥的師姐的慘叫聲一下就從他身後傳了出來,師姐特地禦劍飛行兩天到隔壁寒山門的天寒池子裏打來的水,哐當的一下掉在地上全灑了。
“啊!!!!!這個天殺的狗崽子!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少年笑長空被這位悲痛欲絕的種藥師姐一嗓子尖叫嚇得嗷嗚一嗓子,撒腿就跑。
追了一整座閬風岑,從傍晚跑到清晨,直到眉卯氷捧出一株小草。
“意鳴師姐,這是我家師父小半百麵前從秘境裏帶出來仙草本株。”
這位笑長空叫不出名字的意鳴師姐一看到這奄奄一息的小仙草,那未能舒展開的葉子,嬌嫩欲滴的模樣,她一下就放下了追了笑長空小半天的武器,眉眼彎彎的接過:“唉呀!這都是哪跟哪呀!小師叔這株仙草我一定會照顧好的!讓它明年開春就在閬風岑長出一大片!
那……那我先走了啊!還有事,就不叨嘮你們啦!”
說罷,意鳴師姐生怕眉卯氷反悔了似的接走了那株仙草。
而少年笑長空才從再睡一會的屋裏爬出來,貼著眉卯氷的腿蹭了又蹭。
眉卯氷無奈的蹲下來,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張幹淨的帕子:“來,手來。”
素淨的帕子變髒了,笑長空的手幹淨了許多,他癡癡的盯著認真在給他擦手的眉卯氷,那眼裏多出來的心思,全被笑長空看在眼裏。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自己的手,正反翻看。
掌心有繭,手背也有,雖然不那麼明顯了,但是撫摸上去依舊是硬的。
有一陣子有同門的師妹摸到了,還好奇的問了,但是自己卻說不上來是怎麼來的繭子。
現如今是知道了。
笑長空感慨道:
“古有人五歲才能開口說話,不想我居然十多歲未能學會行走。”
卿安皺紋爬滿的臉露出了一絲嗤笑的意味,言不由衷的讚歎:
[不得了,厲害。]
全然沒聽出來的笑長空答應了一句:“是啊。”
然後眼看著把少年笑長空打理幹淨後,眉卯氷把他送回了大寶貝兒,細細叮囑了:“以後不可以去藥圃打滾啦,師父沒幾根珍貴靈植可以賠了。”
得到了笑長空肯定答複後,她才安心的打道回府。
笑長空跟著她出了大寶貝兒,在庭院中目送她回再睡一會。
可是沒過多久,少年笑長空徑直穿過他的身體,狗狗祟祟的朝著她走的方向跟了上去。
他和卿安都好奇地追著少年笑長空走,隻見眉卯氷腳步輕快的回了千梨帶雨,回了臥房沒多久便熄燈睡覺了,直到日上三竿都沒起來。
而少年笑長空則在她的門口坐了一會,直接在她臥房門口蜷縮著睡著了。
他在解封的記憶中呆了多久,便看了多久的眉卯氷。
甚至卿安都不解地問:[你說實話,其實你師父就是她吧?]
“怎麼可能。我是有師父的。”笑長空反駁著,但是眼前新鮮的舊事都是從少年時的他的視角出發的,所以周圍的人都有些許模糊。
隻有她,眉卯氷,她的音容笑貌都是清晰無比的。
所以他的視線一直追著她。
不過也不是全然毫無收獲,笑長空從一堆模糊的人影中大概辨認出了師父碧青州掌門蒼梧涯,以及狼妖——庚彥。
他們關係非同一般,師父雖然與庚彥不大對付,但是絕沒有對他有趕盡殺絕的想法。
甚至連日常下山誅妖極狠的蒼梧涯都對他很是容忍,至少想誅殺他的想法也是半分沒有,甚至兩人有幾分像難兄難弟一般相處著。
師父隻在教他心法的時候出現,其餘時間身體像是不太好的樣子,不是在休養就是在閉關。
年少的大多數時候,都是師姐陪著他,收拾他倒騰出來的爛攤子。
教他習字、說話、運氣、打坐、入定甚至悟道。
陪他練習握筆,交握著的雙手之間的那根筆杆被操控著,一筆一劃書寫。
笑長空甚至能夠知道他那時候的心情,手心冒出的汗,她發絲垂在他耳畔的觸感,和胸腔過速的鼓動。
難以言喻心悸突然在他胸膛裏漾開,一陣又一陣,一波更比一波高。
[哦豁。哦豁?哦謔謔謔……笑長空呀笑長空……你喲你喲~]
卿安抱臂倚著門檻,臉上滿是揶揄的笑容,一邊搖著頭一邊對他指指點點,
剛泛起旖旎的笑長空很快就把這陣心情壓製了下去,強硬的迫使自己麵無表情的接受著當年的所感所想。
直到在這心境中,那兩位沒少給自己找麻煩的師兄——姚秉初、荀千善的出現,讓他明白自己對師姐的感情又多了一份意料之中的驚喜。
當初隻是覺得這兩個師兄莫名其妙的沒事找事的跟他發生些口角上的爭執,到後麵惡語相向甚至大打出手,他都覺得不可理喻,好好當同門師兄弟不行嗎?
現在看著兩位師兄對眉卯氷的友善,記起那種覺得自己不如他們的酸澀,他覺得非常痛苦。
一種發自心底覺得配不上她的感覺,在收回了年少記憶之後重新回到了心裏。
明白自己心意,卻知道對方並沒有半分旖旎想法的卑劣,總是想靠著她的善意偷偷拉近與她的距離的那一份癡心妄想,通通都回來了。
當眉卯氷拾起了缺失的部分記憶見到笑長空時,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好一陣子。
最終還是眉卯氷打破了這近乎凝固的氛圍,招呼了一聲:“師弟啊。”
笑長空支支吾吾的接上話:“呃……嗯……對……”
“那啥。最近師父還好嗎?”眉卯氷抓耳撓腮,看著他尷尬,自己也跟著尷尬起來。
“他……他最近……”都沒跟我說過話。
笑長空臨時把這句話刹住,改口道:“他最近……吃的挺好。”
“啊?這樣啊。”眉卯氷琢磨了一下措辭,問道:“要不我們交換一下新來的記憶?”
笑長空緊張的抹了一把額頭的虛汗,努力拖延坦白的時機,隻說:“不如我們先出去?邊走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