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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話。
    三個月轉瞬即逝,笑笑的進步大夥有目共睹,尤其是趴在地上飛奔的事情,不再出現過。
    他說話也漸漸變得彬彬有禮,雖不至於字字珠璣,但得體大雅,字正腔圓。
    那一頭卷發也漸漸變得直順了起來,隻是從身後看去還有些弧度。
    近來笑笑常伏案夜讀,我坐在他對麵敦促他時才發現,原來他的眸色是琥珀色的,介乎於黃棕之間,可當他抬起頭的時候,所有光灑下的話,那琥珀色便會明亮起來,變成透亮的晶黃,一閃一閃的,仿佛一線陽光下閃爍的塵埃。
    就連蒼梧涯也詫異,分明看著不像個聰明伶俐的,而且他的資質確實有限的人。
    可不知為何,碧青州教他什麼,他便會什麼,他那有限的資質卻被一點點擴大,似乎沒有個上限。
    與我和師父不同,笑笑的功底總是有多少是多少,導致蒼梧涯一直覺得他資質有限。
    而蒼梧涯眼裏,我和師父卻一樣,十分的底隻能使出六七分,剩餘的不到生死攸關怕是永遠都用不上了,而這些能力對師叔來說,才叫有資質。
    不過換句話說,也就是不論何時,笑笑都是全力以赴的。
    三個月,我屋裏門框上吊著的黃曆總算是撕到了這一天!
    “千善師兄受難日。”
    一早來千梨帶雨喊我起床的笑笑順手幫我撕掉黃曆後,看到這一小串我的朱批,頗有些迷惑的念了出來。
    “師姐,這話什麼意思?”
    睡眼惺忪的我看見門框邊的笑長空,慵懶的伸了懶腰,我不打算多做解釋敷衍道:
    “字麵意思。”
    哼,千善師兄你就等著吧,我這是夜夜爆肝日日修習,就等著報先前在煉丹房讓笑笑沒有麵子的仇!
    “卯兒還沒起嗎?”
    隻聽門外有人的聲音響起,笑長空立馬將我的床帳的簾子放下,又將掛在衣架上的衣物遞來,這才去開門:
    “族長早。”
    庚彥在門外負手而立,他穿的一身普通的黑衣,他自覺自己不是閬風岑的人,所以怎麼也不肯穿閬風岑那身白衣的道服。
    可換了個顏色,用的依舊是閬風岑的花紋,他還是穿了。
    碧青州後來才找機會問了清楚,庚彥隻是不喜歡白色,覺得遇到白色就尤其倒黴。
    “你果然在呀,今日我同你們一塊下山吧。”
    庚彥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看著笑長空,笑長空不露聲色地摸了一下鼻梁,笑了笑,並不解釋,反問他:
    “今日怎的沒有同師父一塊了?”
    “哎,你師父就是個大忙人,又是這次你們活動的裁判,一早便動身了。現在這個點——”庚彥抬頭看了看太陽,又看了看影子的長度,“看時間大抵還是外門弟子的比試,所以你師父早去當仲裁者了。”
    “原來如此……”笑笑點頭表示了解了,扭頭去看眉卯氷,柔聲問她,“師姐一塊走?”
    “那等我一下。”
    眉卯氷像毛毛蟲似的撲倒在被子上,睡著回籠覺,聽笑長空這麼說才不情不願的掙紮著醒來。
    起床前倦睜眼,看了窗框外的天,碧藍如洗。
    確實是碧藍如洗,長空之下,一人白衣無繡,半懸空中,俯瞰比武台上鬥毆弟子。
    “從來可不知道碧師叔的修為這麼深厚,還以為隻是個”花瓶”!”
    不知道哪個弟子細小的討論聲被他本人聽了去,又聽同樣方位有個聲音回答他:
    “是啊,明明長得就十分好看了,偏偏武功還好,真是不給我們活路了!”
    碧青州:“……”
    碧青州這一刻突然覺得偶爾下個山崖來演武台當仲裁者也挺不錯的,被別人誇的感覺真是不要太好。
    碧青州這邊看著初階弟子比武,那簡直是看出了一種生活樂無邊的田園趣味,相比中高階弟子們,用藥的弟子比武,經常互撒藥粉,長老們身為仲裁者還得保護旁觀弟子的生命安全,便將用藥的弟子與他們的藥粉一同裹在了同一個結界裏。
    長期下來,這群弟子們即將煉成抗藥性超強的人了,比試的判定方式也從誰能藥倒對方誰才算贏,變成了誰在對方的藥粉中撐的久誰就算贏。
    按理說這場合碧青州應該在,但他特地同蒼梧涯說了自己想當個仲裁者,而不是年年在高階藥徒這,解那些連個配方都沒有的毒。
    當然,金繭師姑全力反對,如果沒有碧青州師兄當個解說員,那一年一度偷師兄醫技大會豈不是毫無意義?
    不過金繭的反對被斑禿長老壓下了,於是金繭解毒解得頭都快禿了。
    煉丹的弟子還算是與習武弟子差不多的,需要比試的除了丹藥,還有拳腳。
    當我去的時候站在比武台上的姚秉初反手負背,腰挺得筆直站的端莊,他正笑著對敗了他的同門師兄道了聲承讓。
    “不愧是姚師弟,後生可畏啊。”那師兄也不惱,畢竟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哪裏哪裏,是師兄抬舉。”
    姚秉初說著,笑意盈盈,言行舉止都端正得體。
    “斑禿的,你這門下弟子怎麼都這麼和善啊?打個架都這麼謙讓?”
    反光大長老有些不滿的問,用胳膊撞了撞斑禿長老,看著斑禿長老敦促的正是他門下弟子,揚眉吐氣道:
    “看,那才是男兒該有的血性!”
    斑禿長老沉默了一會,看著這台下兩個煉丹弟子,已經把道法丟到一邊,拳腳肉搏互罵了半個時辰了都。
    蒼梧涯需得在各個演武台之間敦促,又抬頭看見顯眼的碧青州長發飄散道服縹緲懸浮於空,脖頸纏著白蛇”白鷺”。
    “一條小野蛇老這麼拖來帶去的……”
    蒼梧涯嘀咕了一句,不過還是在看碧青州柔順的長發,就像是流雲的弧線,柔軟飄忽。
    “……先前因為一根木簪子哭天喊地的,送了簪子反倒不用了,什麼毛病?”
    蒼梧涯想著,身旁有兩人與他擦肩而過,疾步快行,蒼梧涯喊著那兩人:
    “金繭,曲軒,小心些,看著點路。”
    “知道啦師兄!這弟子中毒太深,我先帶他去藥池裏泡一泡!”
    金繭回複著,跟曲軒一塊扛著一個同門弟子往藥房跑,曲軒這一回頭,後腦勺上閃了一下碧藍的光,一如豔陽下的碧青州那雙眸的顏色。
    蒼梧涯驚詫,叫了弟子幫金繭把人扛藥池去,連忙把金繭拉到一旁:
    “這簪子…這簪子怎麼在你頭上?”
    金繭撫了撫後腦勺上的簪子,紋樣簡單無華,是片形狀奇特的葉子,而葉脈間嵌著藍寶石,還有些許碧色。
    金繭莞爾一笑,道:
    “先前碧師兄讓我給你包紮腳上的傷,你給我的,我就當照顧醉酒師兄的幸苦費收下啦。誒,東西給了了不許拿回去喔!”
    金繭打掉蒼梧涯的手,她知道著發簪肯定很貴,她可是準備把這簪子當嫁妝的,就當師兄給她準備的嫁妝!她這麼想著,就覺得自己不愁嫁了,笑出了聲。
    “你……哎。算了,那你收著吧。”
    蒼梧涯捂著腦袋,感覺頭很大,他還以為給碧青州了。
    不過蒼梧涯轉念一想,那這樣就能解釋這一年來碧青州對他冷淡的原因了——定是在記恨一年前罰他抄書的事!
    高處不勝寒的碧青州再一次見證師兄拉著金繭師妹到一旁卿卿我我,心情登時跌落穀底。
    “怎麼了?心情不好?”
    庚彥踏空而來,看得台下弟子都羨慕了,低階弟子還未涉及禦劍術懸空術一類,凡是山高路遠隻能純靠腿走。
    而我隻能在下邊跳著同師父招手,師父努力扯出了一個微笑,風拂過,蒼蒼白發把他半張臉都擋住了。
    庚彥歪著腦袋好奇的看看他,又看看台下的閬風岑弟子們,各個冠發或者簪發,少有不帶發飾的,就連笑長空也高高束起他的長發。
    風這麼吹,就隻有碧青州會被長發糊臉,庚彥隨手憑空一變,手上徒然多了一隻骨簪,他順手就把碧青的頭發攏到身後,輕輕一挽,半頭青絲被骨簪固定住。
    碧青州一怔,渾身僵硬,庚彥雖不知為何,但碧青州顯然不是很喜歡同別人有接觸,當下碧青州沒有動手把他踹下去應當是在克製了。
    我抬頭看著,下意識的去尋蒼梧涯師叔的身影,隻是看到他抬頭不知看了多久,扭頭離去的背影。
    “小師妹!”台上的姚秉初師兄看到我喜出望外,翻身下台,從腰中香囊中掏著東西,“快來試試,那天新做的丹藥!”
    隻見一陣狂風掠過,一個身影豎立在我麵前,把姚秉初師兄完完全全擋了個結結實實。
    “……是笑師弟啊!”姚秉初麵上笑著,心裏卻詫異不已,方才看笑長空還在對麵的演武台上比試,怎麼突然就出現在這了。
    笑長空彬彬有禮擋在我麵前,接過了姚秉初精心煉製的修為十全大補丹,同姚秉初說:
    “有勞姚師兄,我替師姐謝過師兄了。”
    “……不必不必,誒說來,師妹你……”姚秉初正想問她跟誰比試,隻見笑長空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題,對師姐說:“師姐,我方才三招把反光長老的弟子放倒了。”
    “厲害厲害,說來姚師兄要給我的丹藥呢?”
    笑長空頓了一下,吐出來舌頭,那舌頭上丹藥已經化去一半了。
    我:“……”
    哪來這麼坑師姐的師弟啊!?我姚師兄送的修為大補品居然就這麼給我吃掉了!
    好氣但是又不能動手揍他。
    姚秉初原想同眉卯氷師妹再說幾句,但看笑長空就像是護食一般,不給他接觸的機會。
    眉卯氷小師妹周圍等著和她說話的人不少,不過笑師弟如今可是滴水不漏的纏著她,幾乎不給別人與她攀談過久的機會,而小師妹似乎毫無察覺。
    台上的新對手再三喚他該上台比武了,無奈之下,他也就先上台了。
    “不過你是不是長高了呀,原先見到你好像也沒有這般高,甚至還沒我高。”
    我踮起腳尖才勉強與他持平,重心有些不穩,笑長空扶住了我的手臂,眸子泛著點金燦燦的顏色,好似貓眼石。
    說來,我該去與千善師兄碰碰頭了。
    半空之上,碧青州看著我,啟唇無聲說了四字:
    “盡力而為。”
    臨上台前,笑長空拽了拽我的袖子,道:“眉卯氷,不要受傷了!”
    “放心吧。還有啊,笑笑!”
    被眉卯氷突然一叫小名,笑長空便乖巧的聆聽:“嗯?”
    “叫我師姐。”
    說罷,踏上演武台。
    那是她都忘記了的上輩子的笑長空來到閬風岑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那時的千善師兄與笑長空對戰,慘敗。
    正如那神武守護人所說的,不知不覺的,她正一點點替笑長空承擔下他的命運,彼時他們都還不知道。
    閬風岑一年一度的比武盛會,原本隻是個花瓶,心懷一切,又像是對一切都不上心的眉卯氷,居然反常的一路打進了頭三名,才終於對上了千善師兄。
    笑長空在即將對戰中階弟子時惜敗,於是連忙去看了眉卯氷的比試。
    那場比試上她側身而立,瘦弱的小身板卻挺得筆直,衣白勝雪,無繡無紋。比那衣服更白的是她的肌膚,皓腕能凝脂。
    千善師兄有些不知該如何下手,還把神武收起來了。
    “師兄,你怎麼把兵器收了?”
    千善師兄笑著說:“用神武豈不是欺負師妹嘛?我便不用了。”
    眉卯氷咧嘴一笑:“師兄還是用一下吧,神武的話我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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