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界初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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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回的房間，顏青已經睡下，隻在床前給我留了一掌燈。
    分別數日的重逢，卻換來如此背靠背、心與心離的同衾共眠，於我們來說已是莫大諷刺。心懷忐忑的我，隨著暗界的秘密一點點浮現，更是不安並猶疑著。顏青、暮血兩張容顏在我麵前交替，那數十年來發生過的事情一幕幕如電影蒙太奇般閃映，參與了我整晚的不安睡……
    “二弟，三弟，早。”
    “大哥，二哥，早。”一夜的混亂思緒讓我早早地離開了不太溫暖的被褥，推開門，如約定般碰見了同時走出房門的展青嵐和喻湘澤。
    才打過招呼，另一邊廂那一團嬌豔紅燦的如柯也推門而出，她含笑著抬頭正對上喻湘澤的麵龐，讓笑就那麼定格……隻是片刻，錯開，轉頭，完成一係列躲避的動作，直到見著站在門口的我後，會心笑了，然後一一招呼開來。
    房間內悉挲聲傳來，顏青也醒了呢，我想著，並沒回頭，帶上門，同大家一道下了樓。
    為趕路，我們早餐過後便告別了客棧。
    隻是馬車內不再僅如柯和我兩人，顏青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我們當中的一位，而展青嵐的身邊也多了另一挺拔的身影。
    回想起出發時飯前他們短暫的交流，或許就是那時候達成了一致意見吧。展青嵐沒有再提要喻湘澤走的事情，倘若昨夜無事發生過一般。大家迅速整理了行裝，浩浩蕩蕩地告別了天王寺，往南行去……
    “都是自己人。”
    “我也是你的自己人嗎？”顏青其實很高興我這樣對如柯解釋我與他之間的關係，卻習慣性地嗤笑，一臉魅態。
    “如果你不這樣認為，那就不是。”我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行啦，別鬧了，總不成我們仨還打起來吧。”如柯嬌笑，大方地伸出手來，“你好，顏先生，我叫如柯，是小梵最無間的姐妹。”看著如柯煞有介事地學著我們的握手之禮，還說出了“先生”這一稱呼，我再也端不起架子，噗地笑了出來。
    我的忍俊不禁化解了顏青魅態的麵具，那張精致的臉上閃出常時絕難看到的溫柔笑顏，他那無心機的一笑如一把利劍正中我心……我原不知，他能笑得如此自然而清新，這份美，更為攝人心魄……
    隻見顏青一斂笑意，假作清高，故意讓如柯伸出的手掌孤單地停在半空之中：“那可不一定，你能比我和小梵更親近嗎？男女之間……”他咬了咬唇，鳳眼微閉，魅笑著曖昧道，“可是有你們沒辦法達到的親密喔。”說完還不忘對著我耳垂輕輕吐氣，輕浮且笑盈盈地看著我，惹得我麵目赤紅。
    如柯張口結舌，看著我倆極度不自然的樣子，突然頓悟，瞬間也紅了臉……我又急又羞，急急握上了她伸出的手，解釋道：“柯兒你可別聽他信口雌黃！”
    “我才沒有胡說呢，本來就是……”他一邊嘟囔著，作出一副委屈狀。
    如柯見狀大笑，清脆的聲音飄灑在路上，風吹過，掀起了一角垂簾，讓馬車外的人們看到三人各異的開懷表情，及那兩隻緊緊握著的如柯和我的手……
    “柯兒。”
    “啊？”
    “小梵梵和你一起的這幾個月都玩了些什麼呢？”顏青難得的孩子氣大發，我總隱隱覺得，他與如柯天然的信任和親近，似比我更甚……
    “怎麼，你有興趣知道嗎？”如柯揚高了頭，明媚的笑著。
    他笑著點了點頭。如柯見狀，樂了，高傲說：“那你拿你和小梵一起經曆的好玩的事來換。”
    顏青暗笑，不正經地說道：“莫非柯兒你對我們閨房之事很有興趣？”
    我看著如柯羞怯且懷疑地望著我，不得已需再一次為自己的清白辯解：“別散布不實傳聞，這可不是21世紀。”我眼神中露出警告神色來，顏青也順勢找了個台階下：“本來我們就是同住一屋嘛，柯兒會想歪那隻能證明她內心不如我們想的那般純潔，是吧，小梵梵。”
    我無奈地看了看顏青，還有那頭已經勃然大怒的如柯，兩人似馬上就能打起來一般，可心裏卻有絲絲甜蜜流竄。那麼喜歡這種感覺，三兩個朋友打鬧著，嬉笑，不用去想那些揪心且難以決斷的事情。
    這一瞬，我似乎忘記了自己有著怎樣的使命，也忘記了懷中揣著的那粒假蒼冥石是那麼沉重……或許，還忘了更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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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馬車內的打鬧沒停歇，調笑聲未斷，車外卻傳來隨從的一聲大呼，頓時讓我們神經緊張。如柯斂了嬉笑，急急揭開車簾，一片刀光劍影便在眼前綻開。我與顏青稍稍對視後，定神看著打鬥場景。
    如柯快步跳下馬車，雙手往後一靠袖中一沉，把雙劍握在手中，嚴肅了神情：“小梵，你們自己小心。”便投入了打鬥之中。
    我們這才細細觀察，來人共六人，蒙頭遮目，身影幹練，出手淩厲。一看就知全是訓練有素的殺手。顏青輕輕把我拉靠在他身邊，身上輕浮之氣全然消失，隻能感覺到從他體內源源不斷出現的冷淡氣場。
    展青嵐把一把軟劍揮舞得如詩如畫，身影飄然，麵色輕鬆，隻需簡單幾個動作就化解了對方淩厲的攻擊，完全占了上風。我再轉頭看喻湘澤，單手持扇，一張一合中招數全藏在其中，招架著、攻擊著，氣定神閑。
    我壓根就不擔心，這是一場實力差距明顯的戰鬥。這次的進攻，不過是不自量力的自我犧牲行動而已，我暗暗輕笑著。
    夜離夜魅兩人也各自對付著，如柯輕輕挑起一蒙麵人對隨從致命處即將落下的一劍攻擊，然後安全地把目標接了過去。
    卻不料，與夜離打鬥的那位，一個佯攻，劍鋒一轉卻從側麵往展青嵐身上刺去，行動之迅速讓人始料不及，我掙脫顏青的鉗製，大步邁出，同時呼道：“大哥！擔心左手邊！”
    聽到我聲音的展青嵐快速撥開跟前蒙麵人刺來的長劍，輕輕點地，向上高高旋轉著跳起，躲開了側麵的偷襲。他眼神一變，殺氣滿溢，在空中一劍揮下，劍氣劃破空氣，閃起銀色光芒，地麵砰然裂開。兩個蒙麵人慌亂中急急接招，夜離也從旁切入，斷了偷襲者攻出的一記招數，再次兩兩對打。
    看來，對方或許在功力占劣勢，可卻擁有著完備的組織行動力。我們若不小心，也許一樣會有危險……斷不能掉以輕心。
    而正在我全神貫注於打鬥時，一名敵手掙脫如柯咄咄逼人的進攻後，竟舉劍迎著我急急衝來……
    如柯破聲急呼：“小梵！”跟隨其後往我方向飛身掠來。
    展青嵐也亂了腳步，急忙往我的方向迎來，卻被對手纏住。
    眼看著他的長劍即將割破我喉嚨，可那劍卻在我跟前定住，蒙麵人的眼中閃出臨死前的絕望和無助，嘴角流出黑紅色血液，手再也無力舉起武器，跪下身去，然後倒地……
    與展青嵐打鬥著的人一個揮手，甩下一枚煙霧彈，匆匆結束打鬥，往樹林深處跑去，消失不見……
    其餘人作勢要追，卻被展青嵐喝住。
    我愣愣地看著那躺在地上已經斷氣的男子，緩緩轉頭，看著不遠處的顏青。他的臉上平靜無波，可我卻那麼清楚，這個人是他，是他殺的……顏青，他第一次，在我的麵前，無任何征兆地殺了一個人……
    如柯急切地跑到我的麵前，蹲坐在我麵前，抑製不住想哭的抖動聲音：“你沒事吧。”
    我笑著搖頭，示意自己無事，安撫著她激動的情緒。
    喻湘澤幽幽抬頭看我，便把目光落向了死去的那位進攻者身上，他一把拉下死者蒙住的麵紗，仔細翻看一切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
    展青嵐麵帶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安撫了大家的情緒，指示夜離去處理鬆散的貨箱，察看有無人受傷後便朝我所在的方向走來：“三弟，可有受傷？”我依舊以搖頭來作答。在確認我安全無虞後他低頭與喻湘澤一同檢查著死者屍體。
    隻見他撥開死者耳後的長發，一個烙印般的肉色萬字符附著在耳後……
    “暗界。”他沉聲判斷。
    我卻在聽到這兩個字後頭奮力一扭，不敢相信地望著顏青，眼中盡是責備……他們是暗界的人，你也下得了手嗎？他目光切切地回望著我，對我的指責全不在意，扯動了嘴角，似笑非笑，然後走了出來，用一貫輕浮地聲音笑道：“真是離奇，怎麼就死了？”
    喻湘澤抬頭看了他一眼，對展青嵐說：“是咬毒自盡的。”
    “咬毒自盡？”展青嵐眉頭緊鎖，“沒有失敗，怎麼就自盡了？”他喃喃自語。
    “算了，大家繼續趕路，多加小心。”他跨過屍體，平靜地走到如柯麵前，威嚴的聲音響起，“我說過，你的責任就是負責保護好三弟。”
    “對不起……”如柯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趕緊出聲：“大哥，這事不怪柯兒姑娘，是我要她去幫忙殺敵的。要怪，你就怪我吧。”
    展青嵐和喻湘澤皆深意地看我一眼，不再多話，轉身上馬。
    “出發。”
    回到馬車之中，我安撫著如柯的情緒，她卻在簾幕遮下後失態地抱住我，痛哭出聲：“小梵，嚇死我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我輕輕撫弄她的頭，笑道：“我都不怕，你怎麼就怕了呢，要知道我可不是一般的人啊，怎麼能說死就死了呢。傻丫頭。”
    “展大哥說得沒錯，是我忘記了自己的職責，忘記了你需要我的保護。”
    我再也說不出話來，隻能任由這女子把我抱住，任由她在我肩上失聲痛哭，隻是幽怨地看著顏青，輕輕用唇型給他看：“你不是暗界的人嗎……”
    顏青沒有回答，似不需作答般，把眼光閃了去，輕輕挑起了簾幕一角……看著窗外風景，也讓窗外人看著窗內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