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重逢
    ********************
    “看到我不開心麼？”熟悉的聲音在耳邊不住回旋……
    我還未從那震驚中走出，腦中一片空白，但聲音卻是平常如無事發生一般：“你怎麼會在這。”
    “我想你，舍不得你，所以就來囉。四個多月啦，小梵梵，人家好想你喔。”他沒有放開我的覺悟，又或是覺得抱著順手……而那張闊別已久的絕美容顏更是誇張地離我不過三厘米。
    心，震顫中有那麼一絲雀躍……壓製不住。
    他，居然來了；他，竟然來了……我慌亂撿起自己暫失的冷靜，看著那含情若水的雙眸，一個激靈過後，冷冷道：“為什麼你是暗界的護法。”
    他神情微怔，爾後笑，加大了手中力道，單手把我緊緊抱住，薄涼的體溫透過不那麼厚實的衣物，傳遞於我身：“小梵梵怎麼還是那麼厲害，又被你發現了。”他貼著我的麵，在耳邊輕吹氣，魅眼微眯，薄唇輕啟，“可是，我卻不是黎道元。”
    “你又打算耍什麼花樣？”我皺了眉，厲色道，“托鏢一事也是你的主意吧……還送個假貨來。”
    明明好想問他過得好不好，想仔細打量，看他有何變化，甚至想要緊緊擁著他來證實一切都是真實發生……話一出口，卻都是質問……
    顏青冷冷一笑，臉上笑意未減半分，不屑道：“我的暗骨，不待在暗界，跑到那破山莊去做什麼？”
    見麵時的激動和震撼，在一來一回的冷淡話語中一點點消退。我還來不及開心，就再一次進入了自我保護的角色之中。
    “三弟……”展青嵐疑惑的聲音傳來，我尋了那聲過去，才發現一樓坐賓皆目瞪口呆地望著我們。無論站著的，坐著的，還是跑堂的夥計，臉上都堆滿了好奇和些須的嗤笑神態。如柯麵上表情更是豐富，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似的。
    如此突然的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讓我一時間不能適應，慌亂中一把把顏青推開，麵如燒炭。惡狠狠地瞪了顏青一眼，掃了掃因過度親密而弄皺的長袍，低著頭朝展青嵐他們所在的席位走去。再抬頭時，捕捉到夜離探究的冰冷目光，我隻能閃避開去，落座，喃喃自語：“讓哥哥看笑話了，他是一位故人。”
    “隻是故人而已嗎？小梵梵。”顏青不怕死的跟著過來，絲毫不客氣地在我身邊大方坐下，柔若無骨似的手臂就這樣大喇喇地掛在了我的身上……我低低地咒罵了一聲，別人聽不清，他卻一字不差的聽到。笑，更豔了。
    他的雙唇輕撫過我耳垂，引起陣陣酥麻，再壓低了聲音：“小梵梵，真的是太喜歡你這樣無奈的樣子了。”他樂於此道。
    “隨你吧。”隻能冷淡了神情。暗暗懊惱，才多久沒見，我怎就忘了越在意，他就玩得越起勁的道理來。
    卻不得不承認，穿上古時裝束，顏青才把妖顏兩字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地步。
    淺紫色長袍，交領右衽，可內卻未著高束褻衣，胸口微微散露，長發中勾起些許綰成發髻盤在頭上，一枚玉笄輕插，柔發紛飛，俊秀麵容沉溺在柔媚的笑中……他熟練地扯過長袖，端起桌上本為我準備的茶杯，仰頭一飲而盡，輕柔自然地放下，一雙美目如示威般掃過在座諸位，停在了如柯麵上。
    ********************
    我不知應如何解釋……隻能無奈地低了頭下去，無意識地端起一杯水，往嘴裏送去。
    好在，他對如柯的注視成功的吸引了全場人的目光，大家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莫不偷笑。
    如柯鳳目微眯，大方地迎上他的打量，紅唇微閉，等著看這個絕色男子會張口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她確實很漂亮，小梵梵。”顏青撒嬌般說道，什麼叫雞皮疙瘩、什麼叫一臉黑線？“可是，也還是比不上我哇。”他一個魅眼拋來，我一個沒忍住“噗嗤”把才入口的茶水噴了滿桌。
    “行了，別鬧了。”真是被他給打敗。
    顏青卻不理會我，直勾勾地看著如柯：“他說喜歡你，那，我們就公平競爭吧。”明明是一句玩笑話，我卻聽出認真的口氣來。
    如柯輕笑道：“你說競爭就競爭？你看得上他，未必我也能看上。”兩個愛玩愛吵的主又湊到了一堆。
    “你的意思是，你看不上我家小梵梵？”
    “小女子未曾開口，這，可都是公子您自個兒說的。”如柯語帶諷刺，挑釁地回望著顏青。劍拔弩張原來可以如此……
    “三弟，介紹一下吧。”展青嵐目光輕輕掃過如柯，如柯便乖巧地收回了視線，端杯飲茶，從戰場中撤離。
    顏青也斂了乖戾之色，把眼光放在我身上，不再看任何人。
    “大哥，他叫顏青，是林凡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因為相依為命，對我便是特別親近。”我一臉誠懇地看著展青嵐，思付著，隻有如此說話，才能博得信任。
    “原來如此，那顏兄弟也便與你一般師承暮血先生？”展青嵐定定地望著我，再深意地看了看他。顏青和我交換了一個眼神，過往浮現，心裏閃過短暫疼痛，點了點頭。
    “他是……師弟……”顏青怪笑地看著我，如鬼魅般的聲音幽幽，“什麼都沒辦法分開我們，知道不。”似是向眾人宣示，又似向我下達命令。
    我扭頭看著他，對上了那雙含滿情意的雙眼，心猛烈地跳動著。駱梵，鎮定，要鎮定，一著落錯滿盤皆輸，他在挑戰我的極限……顏青的性格我並非不知，我是他心中的一根芒刺，暮血對我的好，或許也成了他心中不能碰觸的禁忌。如今，他越是對我笑，我的心卻越冰凍。還有那潛藏著的……痛。
    “那顏兄弟就隨我們一同上路吧。”展青嵐聽出話中話，笑著應允。顏青如妖花般笑了，那熟悉的表情讓我心中一緊。
    “多謝連雲山莊莊主。”他一作揖，同時挑釁般地瞟了如柯一眼，大有長期抗戰的打算。
    如柯接收到如此訊息，卻也不惱，隻看我一眼，便低頭笑著。我輕歎，然後進入了她的腦中。
    “小梵，這怎麼解釋？”
    “他是我那個時代的人，不知道怎的，也穿過來了……”
    “這不是重點，我想問的是，為什麼他對我如此大的敵意呢？”
    “他性格就這樣，讓人捉摸不定，如柯，答應我，千萬別招惹他……”我欲言卻不知該說什麼，“他……太危險了。”
    “小梵，不簡單哦。”如柯嬌笑，玩味道。我吞吐的態度，我不定的神色，這些，泄露了太多。確實，在如柯麵前，從沒想過要隱瞞自己的情緒。
    “柯兒，你就別笑話我了。”我暗淡笑了笑，“他這次的出現絕對有問題。”回想起之前展青嵐邀他同路時的那個表情，心裏就不由不安起來，十來年的相處都沒讓我捉摸透他，四個月不見之後，更是難以摸透……
    “怎麼，你有什麼發現？”如柯被我提起了興致，瞪眼尋求答案。
    “早上來托鏢的人……就是他……”最終我還是把這個藏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這些話，我隻能對如柯坦白。
    “什麼！”聽到如此消息，誰會不震驚呢。
    我幽幽抬頭，望著如柯：“這件事情，我不敢告訴展青嵐。”
    如柯沉默，苦笑：“確實不好說，也沒必要都詳細表明。目前並不清楚他的目的所在，我們路上多加提防就是。”她安撫著我，“小梵也別太擔心，展大哥和喻湘澤的武功在當今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想必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什麼？喻湘澤也來了？”我張口結舌，順著如柯的眼神望去，隻見與我正對麵而坐的，就是那塊喻木疙瘩。這倒好了，算是齊聚一堂。
    “什麼時候你變得這般遲鈍……”如柯調笑，我無奈地看了看她，回到了自己的意識之中。
    一切隻是瞬間，可我總覺得這短暫一瞬，似都被顏青看在了眼中。他的雙眸夾雜了太多複雜的內容，我不願也不敢深入探究。
    展青嵐把一切看在眼裏，顏青對如柯的“敵意”對我的“愛意”，他默不作聲，隻是爽朗一笑：“三弟，來，我們慶祝你與師兄團聚，也慶祝我們三兄弟團聚。”
    “哦？”我故作驚訝，“我們三兄弟？”一麵疑惑不解狀，一麵把目光落向對麵的喻湘澤，這，是我頭一次以自己的身份如此光明正大的與這位劇情安排中的“情敵”對視，“莫非這位就是大哥先前結拜的義弟罹城喻氏的二哥嗎？”
    展青嵐輕輕頷首：“沒錯。”他調轉頭去，對著喻湘澤朗聲道，“二弟，這就是哥哥自作主張結拜的三弟，如今，我們就是三兄弟了！”
    喻湘澤姿態儒雅，目光微掃過我，淡笑道：“一切聽憑大哥做主。”
    “好。”
    “誒，客官，菜來咯”——
    跑堂的小二堆滿笑臉，把菜一盤盤放在我們的桌上。桌前數人麵上神色迥異。不由的感慨起人生無常來——那些曾以為再也不會見著的人又再一次見麵，那些命中注定的情緣也相繼浮出水麵，碰撞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