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酒一壺三百載 章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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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忘川和玄姬便醒過來了。
忘川率先起身下床,睡眼惺忪地走到門前,推開了門,恰巧玄姬的房門也虛掩著,她走到玄姬門前,輕輕一推,這門便也開了。
玄姬正想走到門前開門,不成想忘川竟然進來了,他問道:“仙主今日怎麼會這麼早?”
“本座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的計劃。”忘川說道。
玄姬晃了晃腦袋,道:“那還等什麼,快些去找明殿主,若是這件事情能夠完美解決,那麼明殿主和蕭公子就有希望了!”
忘川默許地點點頭,她自然也希望此事能完美解決。
明幽宸由於昨晚的那一切,所以一直斷斷續續地起身,雖然沒有做噩夢,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心悶得慌,頭也因為沒休息好一直隱隱作痛,眼見已經天亮了,可他仍然是難受得緊。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忍住了這欲裂的頭疼,然後恍恍惚惚地從床上起身,他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幸好幾個踉蹌過後他扶住了那張紅木桌子的桌延,這才穩住了腳跟。
當明幽宸緩緩坐在紅木椅子上的時候,忘川和玄姬正巧推門進來,見他麵容蒼白,神色憔悴,而且一直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忘川心疼地問道:“侄兒你怎麼了?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
明幽宸點點頭,又搖搖頭。點頭是他實在是頭疼,混然中點了頭,搖頭則是因為他反應了過來,這件事情定是不能讓姑姑知曉的,否則也不知道姑姑會擔心成什麼樣子。
玄姬見到這間房間已經全然變成了紅色,便驚訝道:“這這這,這是婚房嗎?怎麼全是紅色的?”
明幽宸勉強基礎一個笑容,他自然是不能讓他們知道昨天有人想要刺殺他們,於是打趣道:“福來客棧福來客棧,本座這是再給掌櫃增添福氣啊!”
忘川知道明幽宸的性子,又見他都快要病了竟然還在打趣。無奈,她言歸正傳道:“侄兒,姑姑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的計劃了。”
明幽宸那沉重得仿佛壓著千斤頂的頭才緩緩看向了忘川,他虛弱地問道:“當真?”
忘川點了點頭,然後道出了她選定的那個人。
“蘇潯?”明幽宸有些恍惚地念叨道,“他喜好結交朋友,各大家族族長也的的確確與他交好,可他最喜歡從中和事,這種事情怕是他見了也會顧及蕭元泰的麵子不說吧。”
忘川挑了挑眉頭,道:“蘇潯當然隻是一個陪襯,咱們到時候讓他多拉點家族族長和殿主一同前去。”
明幽宸從座位上艱難地起身,仍然是左晃右晃,險些跌倒,幸好玄姬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將他扶住。
“明殿主,您小心些。”玄姬見了,也有些心疼道。
“姑姑,此計可行。”明幽宸嘴唇幹裂,毫無血色,頭上冒出了冷汗,好似下一刻就會暈倒過去一般。
“侄兒,你還是呆在福來客棧裏麵吧,姑姑看你好像要病了,就讓玄姬照顧著你,這件事情就交給姑姑去辦吧。”忘川見明幽宸這副強撐著的樣子,不禁皺了皺眉頭,實在是心疼不已道。
明幽宸咬了咬牙,掙脫了玄姬扶著的那隻手,然後勉強站直了身體,對忘川道:“姑姑,您瞧瞧,侄兒沒事……侄兒……好著呢!”
忘川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深知明幽宸是無論如何都要去的,她歎了口氣,道:“好吧,侄兒,如若你撐不住,便不要硬撐著,定要與我們說。”
明幽宸輕輕地點頭。
當日,日落之後,忘川、玄姬帶著明幽宸出了福來客棧,那掌櫃對於他們要去哪裏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也沒有多問什麼,隻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出了客棧。
由於明幽宸有些虛弱,所以恐怕走不了那麼長的路,他便舉起了一隻手,無力地喊了一聲“瞬身術”,一陣風才將他們包圍起來,明幽宸目前的身體狀況是受不住這陣風的,幸好忘川和玄姬一直緊緊扶住他。
抬眼間,已然到了蕭府,門前兩隻爪牙舞張的石獅子仍然擺在那裏,那塊大大的牌匾已然清晰可見,此時已經有賓客陸陸續續地進了蕭府,蕭元泰正在門口一個一個地迎接。
明幽宸緩緩抬起頭看了一眼。
在蕭元泰旁邊,還站著蕭卿冥和……一個長得年輕貌美的女子!
那個,大概就是就是趙家小姐吧。
明幽宸猜想著。
見他們都麵露笑容,明幽宸又想起了昨晚的那個夢,那個深深地刺痛著他的心的夢又一幕幕地浮現在了他的腦中,他本來就頭痛欲裂的腦袋中又多了這些……這不單單是身體上的痛苦,更是心中的痛苦。
他掙開了忘川和玄姬的攙扶,然後一步一步,晃晃悠悠地走向了蕭家大門口。
蕭卿冥,本座知道,你是迫不得已的,快,告訴本座,你內心真正的想法。
這些話語在他心中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當他剛剛邁上台階的時候,蕭卿冥才看見了他,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種說不清楚的複雜情感,有驚訝,有失落,有難過,有喜悅……
明幽宸的眼皮子越發沉重了起來,當他邁上最後一步台階的時候,身體以及精神上的痛苦,他實在是無法忍受了,腿一軟,沒有站穩,直接倒在了地上。
在他的眼睛快要閉上時,他看見了蕭卿冥那急急忙忙的腳步……
當蕭卿冥將明幽宸安頓好了以後,轉過身來對著忘川和玄姬道:“仙主,玄姬,在下對不住你們,更對不住明殿主……在下以前說了很多狠話,在下也不求原諒,隻是要將這一切全數告知你們!還請你們答應在下,待明殿主醒來以後萬萬不可告訴他。”
忘川臉上露出了難過的表情,然後道:“本座,已經知道了你的事情了,你不用自責,這些都是你爹的錯,不過,你可能還不知道一件事情。”
蕭卿冥聞言,難受地問道:“還有何事,是在下不知的?”
玄姬忍住了淚水,然後走到蕭卿冥麵前,有些怒道:“你的爹,他一直和那個什麼趙蜜廝混在一起!”
“什麼?!”蕭卿冥聞言,震驚不已,向後退了好幾步,險些暈了過去。
他扶額,聲音顫抖道:“我爹,竟然會和她……這,這,這就是是荒唐啊!”
忘川厲聲道:“那一晚,本座和玄姬親眼所見,不可能有假,你爹將那趙家小姐許配給你起初也隻是貪她趙家的財產罷了!”
蕭卿冥像是知道了什麼似的,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雙眼,冷笑了一聲,道:“在下就知道,在下這爹,從來都是沒救的。”
玄姬見他這樣,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問道:“蕭公子既然也知道,那為什麼不放開手反抗一次呢?”
蕭卿冥臉上的痛苦之色越發之重,他聲音顫抖道:“不……拿什麼反抗?弑父嗎?還是用一切見不得人的手段將他趕下族長之位?至少我做不到。他對我說過,我不過隻是他最肮髒最卑劣的一個兒子罷了,在他蕭家,我從來沒有得到過一分好顏色,我活得連他的庶子庶女都不如!憑什麼啊……憑什麼啊?就因為我是他偷偷摸摸生出來的?就因為我娘根本……什麼名分都沒有,不是他的夫人也不是他名正言順的小妾對嗎?!”說著說著,他情緒不免激動了起來,緊緊地握著拳頭。
忘川和玄姬也都低下了頭,不知道說些什麼,蕭卿冥的身世,也確實慘,都是他那爹爹的錯啊!
“還好,我去了中裴殿……不過我也知道,他和中裴殿主交好,原本他是要送蕭玉安過去的,可是蕭玉安無心學習法術,他隻好讓我過去了,本來他已經買通了中裴殿主,一同嚴厲對付我,哈哈哈……還好我師父心軟,沒有這麼做!”蕭卿冥咬牙切齒地說著,他的內心之中充滿了對蕭元泰的憤怒。
忘川最後道:“這件事情,想必在你心裏已經埋藏了很久吧?”
“對啊,這些事情一發生,我便知道了,我隻能隨波逐流,隻能隱忍處世,低聲下氣,做什麼一定要謹慎,否則一個不當心就是能要了你的命的!”說完,他終於長舒了一口氣,然後緩緩道,“這些,請也別告訴明殿主。”
忘川在心裏暗道:唉,這兩人雖有緣,但要修成正果,還是很難啊!
玄姬聞言,不禁眼裏浸滿了淚水,他也想起了一些往事,俗話說,“老鼠過街,人人喊打。”自己,不就是那隻老鼠嗎?……
忘川見夜色逐漸深了起來,便輕聲道:“還請蕭公子在此照顧本座的侄兒,本座與玄姬有事要做!”
蕭卿冥逐漸冷靜了下來,他似乎有些知曉他們要做什麼,便道:“請便吧,二位。”
說罷,忘川與玄姬便一同走了出去。
“仙主,您……”玄姬剛想說什麼,忘川卻道:“玄姬,現在我估計他們已經開始了,大家族族長以及各路殿主的酒量都挺不錯的,你看情況,待蕭元泰以及趙蜜走後你去把蘇潯他們叫過來,就說是一同去後花園賞賞風景,醒醒酒。”
玄姬聞言,點了點頭,然後一溜煙跑沒了。
忘川快速奔向了蕭元泰的寢屋,這門虛掩著,她輕輕一推,門就開了,忘川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然後四下望了望,發現一張紅木桌上擺著一個香爐,忘川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她徑直走到那個香爐前,打開了上麵的蓋子,將一些粉末撒了進去,然後蓋上蓋子,打了個響指,這香便被點著了,開始冒出煙來。
忘川迅速捂住鼻子,憋住氣息,然後迅速走出了這間寢屋,關上了門。隨後鬆開了手,深深吸了一口氣。
“就讓本座等待著一出好戲的上演吧!”
這時候仍然在前廳的蕭元泰,給旁邊的趙蜜使了個眼色,趙蜜會意,然後對著眾人道:“小女子不才,現在去叫冥公子來一同喝酒!”
說罷,便匆匆走了出去。
這看似是去找蕭卿冥,實際上卻是到了後花園。
蕭元泰見趙蜜出去了好一會兒了,便賠笑道:“諸位說說在下這兒子和兒媳,果真是恩愛啊,竟然還未曾來,在下親自前去看看,諸位喝著啊!”
隨後,蕭元泰也匆匆忙忙地出了前廳。這時候,他忽然想起了,他有一物件要送與趙蜜,便快速走到來自己的寢屋麵前,推開了門。
撲麵而來的一陣香氣讓他有些不適應,雖然說自己屋內有個香爐,但是……他基本上都會不焚香,現在卻是聞到了這股味道,他還未來得及細想,眼前的景物便開始恍惚了起來,然後臉也愈發的紅了起來,踉踉蹌蹌地走出了自己的寢屋,朝著後花園而去。
他的臉漲得簡直像一個蘋果一樣,忘川一直悄悄地跟著他身後。
果不其然,趙蜜早已在那座小涼亭上等候蕭元泰了。見到蕭元泰跌跌撞撞,臉色通紅地走了過來,趙蜜先是吃了一驚,然後出了涼亭,迎了上來。
“蕭族長……你……”
“……”
“啊!!!……”
一聲慘叫立即響了起來。
忘川不用看也知道,這肯定是蕭元泰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將趙蜜一把壓在了地上,然後麼……
總之,她的計劃已經完成了一半了,還有一半,就得看玄姬的了。
……
“本座……本座在哪兒?”
明幽宸緩緩睜開眼,然後猛地起身,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個房間內,而蕭卿冥正焦急地踱步。
見明幽宸醒了,蕭卿冥那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他上前,心中的千言萬語,終是被一句“對不起,明殿主。”所替代了。
“無妨。”明幽宸緩緩搖了搖頭。
蕭卿冥歎了口氣,想說些什麼,可又說不出來。
明幽宸的頭疼已經緩解了很多,嘴唇有了血色,臉上也紅潤了一些,再也不是蒼白憔悴的了。
他轉身下了床,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已經很晚了,便問道:“蕭公子,姑姑他們呢?”
蕭卿冥道:“他們出去了,說是有事。”見明幽宸已經恢複了許多,就提議道:“明殿主,既然您已經恢複了許多,不如,咱們一同去後花園走走吧。”
“好。”
作者閑話:
其實這件事情也有一半是運氣,忘川猜想蕭元泰可能會去寢屋或者後花園見趙蜜,所以先在寢屋焚了香,如果去了寢屋,這個寢屋是和後花園連起來的,所以隻要指點一下,其他人也可以看見。如果蕭元泰直接去了後花園,那麼隻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