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即使穿上了暖和的草繩“外衣”，這一排行道樹仍顯得無精打采。路兩旁淺淺的水溝內堆積著落葉的殘軀，冬天的風，總是有冰封萬物的氣場，路過的行人將頭縮在圍巾中，看了一眼路過的轎車。
    車內的人將搖滾樂關閉，將車停在小區門口，撥通了電話。
    “兒子要下去打聲招呼嗎？”
    秦教授在門口換鞋，對餘蘭說道：“不必了，並非熟人，無需如此。”
    房間裏沒開燈，秦天聽見他們的對話和關門聲後，離開了書桌，往窗邊走去。
    他開了窗，看著那輛車，也不知自己此時為何這樣，而見到許久未見的人下車為秦教授打開車門的時候，已忘了他什麼都不記得這個事實，好似遇見熟悉的老友，親切地用對蔣大爺說話的音量，對樓下的人打招呼，“你好啊！”
    不等看到顧昊的回應，秦天立刻關上窗拉上窗簾，心跳得仿佛惡作劇後害怕被抓的小孩。他始終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隻是給自己的粉絲打個招呼而已。
    顧昊抬頭已經看不見到底是誰，內心也沒受任何影響，將鴨舌帽的帽簷壓得更低了些，而後進了車內。
    兩人平時的交流，也隻是例行的噓寒問暖而已。話題更多的是近來發生的一些時事熱點或者顧昊工作相關的事，偶爾顧昊會問一些關於秦天的事，畢竟在他印象中，秦教授也比較喜歡談起這個兒子。
    “最近您的兒子好像很久沒有出現在熒幕上了。”
    秦教授說道：“多謝你還在關注，他準備出國進修了。”
    作為一個父親，秦教授從前是看好秦天的，而今天說這句話時，和從前一樣。
    秦天從第三期開始就沒再錄製，也婉拒了黃瑩推薦的其他節目。當初也隻是為了錢，如今覺得自己真的不合適，也沒必要再這樣做了。
    好像一切都回歸了正軌，顧昊好像出於禮貌地笑了，“那也好。”
    他的反應，秦教授不知道自己此時該喜還是該憂，如果當初不是因為那時還是機密無法向秦天解釋，那些不該存在的誤會也不會擾亂秦天的人生。
    他無需離家出走碰見顧昊，無需去毀壞江譚精心創造的作品，也無需再親自去補救，把自己都搭進去了。顧昊再也辨認不出的聲音，他作為父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和江譚約定過，不許再讓秦天插手，所以他需要親自給兒子做心理治療。雖然這種喜歡不是病，但以秦天真實的個性，一定會壞事的，誰都不想再因為操作不當而讓係統再次崩潰，因為約定之日已近，不能出任何幺蛾子。
    他要在他意識到這是愛之前，將那個懵懂的兒子送走，在異國他鄉，即使他真的喜歡同性，在那兒會遇見不同的人，也比喜歡上一個人間ai強。這個江譚的作品確實肩負正義的使命，可他的命，終究是偷來的。
    “先生您好，我們今天微信掃碼關注公眾號，可以享受八折優惠。”
    這種活動，如果在別的餐廳，即使有，這三位略微古板的人物，一般都不會參加。但是今天是在大馬飯莊，而且還是江譚請客，“顧昊，你掃一下。”
    顧昊的手機是雙係統，這種關注公眾號的事，他一般會用另一個公共係統的微信賬號。等他切換後，可能是職業病，他察覺到這個很不常用微信號裏，有一個移動練歌房公眾號的通知，他印象中並沒有關注過。等他掃碼關注完後，點進了那個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