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完了嗎？”江譚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顧昊看見《為雙》的錄音後退了出來，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何時去過，“掃完了。”
    秦教授看了一眼他的聊天界麵，對他說道：“這些垃圾公眾號的消息可以刪掉了，沒事喜歡發一些無聊的推送，占內存。”
    “哦！”顧昊在這句話的引導下，將聊天記錄刪除了。
    偷偷藏在手機一角的記憶裏，有樂尾那個迫切而混雜著百合香料的吻留下的唯一痕跡，未能幸存。
    “平安夜那天是你生日，過完元旦再走吧！”
    顧昊點頭，“好。”
    送秦教授回去的路上，顧昊腦海中仍有剛才看見的《為雙》，問道：“您的兒子什麼時候出國？”
    “計劃中，應該和送你離開的時間不衝突。”
    言外之意，與你無關。
    冬季晚上校園的籃球場上已沒什麼人了，車燈照在幹枯泛白的水泥地上，偶爾閃過幾道身影，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快到小區門口時，看到一個人站在夜色中，好像因為冷，在那兒跺著腳。嘴裏的煙發出微弱的紅光，從煙灰的痕跡來看，他夾在手中的時間更長。
    “爸？”秦天走了過來。
    秦教授看著他，臉上有些不悅，“又在抽煙。”
    “嗯！”他下意識地朝從車內下來的顧昊看去，從敞著的羽絨服的口袋中拿出那包才開封的煙，咳嗽了幾聲，遞向顧昊。
    顧昊在昏黃的樓道燈下認出這是他抽的煙，伸手拿出一根，“多謝。”
    “天這麼冷，裏麵還穿著T恤，怎麼不把扣子扣上。”
    秦天看了眼自己買了十件的同款白T恤，又瞟了一眼顧昊，“不冷。”
    “小顧，謝謝送我回來，這麼晚了就不請你上去坐了，早點回家吧！”
    顧昊準備上車，秦天突然叫住了他，“你認不認識這件T恤？”
    即使沒有明亮的光，秦天仍能清楚地看到他臉上微微露出的疑惑，他笑了一下以示禮貌，“不好意思，我平時不太關注品牌，確實辨認不出來。”顧昊指了他一下，秦天以為他想起什麼了，誰知他隻是提醒他，“煙快燒完了。”
    莫名其妙、無理取鬧，煙燃盡了，那熟悉的味道，和這根煙的煙頭一並被扔進了垃圾桶。
    “簽證辦好了嗎？”
    秦天進屋後就脫掉了羽絨服，“早辦好了。”
    “準備什麼時候去？”
    “下周二。”
    “這幾天好好陪陪媽媽，別去柏溪了。”
    秦天恍惚了一下，“壓根沒打算去。”
    無關專業，他的舉動，終究隻是在騙自己的心而已，騙不了旁人。他將和他相關的回憶，放置在生活中，他以為不去想就是忘了，可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聞的香薰，他買的T恤，他喜歡的煙，他聽過的歌，他愛的口味。他不是不知痛，他是麻痹著自己。可偶爾清醒的時候，心裏也是疼的吧！
    他能一切歸零，秦天終究隻是個普通人，他做不到。
    “明天想吃什麼？”
    “辣……”秦天頓住了，“情淡點的，最近辣的吃多了，有些上火。”憑什麼忘不了，憑什麼就放不下，就偏偏要變得不在乎，秦天回到房中，將T恤脫下扔到一旁，習慣性地去點香薰蠟燭。
    今天偏不點，果不其然，他失眠了。
    忘不掉，逃了就好了，他將飛機改簽到了第二天。
    誰愛想就誰去想，他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他走的那天，西裝革履，又變回了溫潤如玉的書香門第的子弟模樣。行李箱裏什麼都沒裝，空空如也。一切，都裝在心裏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