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君臨天下 第二十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824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待齊青熟睡後,張玘將他手中未來得及吃完的米糕取走,隨阿顧前去議事。
“今日召諸位前來,便是有一事想問。斷山縣東西向岔路口,可有何處隻可經此路口前去?兩年前仲秋,可有何處生異事?”
來此之人皆是顧家負責錦東錦西生意之人,對錦國地形地勢,城池方位及路線分布頗為熟悉。可並無城池隻可經斷山縣而至,故將齊歡從此處帶離,並無何特別之處。他們亦未曾聽聞何處有異事,與此有關。
張玘謝過眾人後走出議事堂,回房後,拿起盤中齊青未吃完的那半塊米糕,細細品著。過了一會,忽抬手聞了自己手腕,蘭香入鼻,以袖捂眼,靠在椅背上失聲痛哭。
張玘不知自己在哭什麼,畢竟齊歡並未死,縱使自己陽壽將近,實乃天命,他早已做好準備。可梁玉以往與齊歡的記憶正悄然歸來,他心中開始隱隱害怕。
阿顧輕聲走了進來,見狀並未說什麼,掩門而去。若非怕他死,若可擯棄顧家,他寧願齊未已永不歸來。
翌日一早,張玘正為齊青穿衣物,便有仆人走了進來,“夫人,有消息了!”
“當真?”
張玘喜出望外,牽著齊青走了出去。隨那人到了門前,阿顧看見睡眼惺忪的齊青赤足站在衣冠不整的張玘身旁。他上前正了正張玘的發冠,又理好他衣襟,而後抱起齊青,回房穿鞋。
張玘跟在他身後,“有消息,可是真的?”
阿顧點頭,俯身為齊青穿好鞋,“前些日子商隊經逐牧城時,聽聞有位盡歡君隱居於逐牧穀。兩年前仲秋,此人好似為避官兵至逐牧崖。當時遍體鱗傷,被逐牧穀玄伽先生所救,得以活命。自那以後,常下山替人解憂。聽聞此人常佩玉蘭香囊,玉樹臨風。”
“盡歡,錦歡,定是他!”張玘步伐霎時變得輕快了許多。
“父親還活著!興許如小玘一般什麼都不記得了,故才未來尋我。”齊青開心得跳了起來,拽著阿顧的手跑著,“我要去逐牧城尋他。”
入秋後,仍是悶熱喧鬧,不見蕭索。秋老虎貪念錦國秋色,流連忘返。自西尾出發,一路上,齊青時而作詩,時而在張玘懷中睡覺。張玘初時亦是高興,可不知是疲憊還是如何,之後便不再如此。
雖是炎熱,但張玘仍裹著厚衣裳。
“小玘不覺熱?”齊青問他。
張玘笑著答道:“我已老了,自然與你們不同。“
“可我瞧見老人家皆怕熱得很。”
“我與他們亦不同。”
齊青腦袋蹭他的衣袖,“不同。”張玘摸了摸他通紅的小臉,露出被沉悶掩藏許久的笑。
往東行,炎熱依舊。
阿顧命隨從看著齊青,而後借故將張玘帶出客棧。行至巷內,他將張玘的脖子摟近,湊上前去聞,汗味中夾雜著頗淺的蘭香。
張玘推開他。
阿顧總算知曉,張玘為何近來著厚衣裳,“夫人怕香逝去才如此?”
張玘並未答他。
“如今為留此香,致使身上生疹,又是何苦?”
“此香漸散,吾日漸衰老,如今已難上木梯。隻怕,香消人亡。”
阿顧譏笑,“蘭香散去,何人將亡?夫人,還是他?我僅想夫人生,他之生死與我無關。夫人如今如此折磨自己身子,欲以此法留香護他性命,豈非可笑?”
“吾乃張玘,並非……梁玉。”
此話說得沒底氣,不篤定。張玘不知自己為何如此,從前之張玘,定不會如此。可如今之張玘,已非從前。
他聽見齊青的呼喚,轉身朝巷外行去。
逐牧穀內清涼愜意,石崖上生蒼鬆,涼亭有清泉相伴,石階生綠苔。行至山腰,果真有一隱廬。一鶴發童顏之老者出,自稱玄伽。此人麵慈目善,未似傳言般麵目凶悍。且待他們頗為有禮,與此人相處,著實使人生隱世感,內心平靜安定。
齊青向他行禮後便問:“先生可知,家父在何處?”
“你父親?”
阿顧解釋道:“他口中所言,乃是盡歡君。”
玄伽頗為詫異,“汝竟為盡歡君之子,果真與盡歡生得極像。他下山助人,過些時日才會歸來。諸位若不嫌此地破敗,不妨在此暫居。”
“小玘,我竟如此像父親?”齊青開心地問。
“嗯!”張玘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玄伽請他們進屋,執齊青之手笑著說道:“他若知曉尚有至親在世,當何等高興!”
“父親在世,我亦高興。”
屋內擺設好似禪境,頗有隱修韻味。張玘瞧見院內玉蘭樹,如今已是枝繁葉茂。
“盡歡種此玉蘭樹,可在逐牧穀生,實屬不易。”
他又瞧見桌上琴譜,這譜上之曲,竟是齊歡與梁玉共譜之曲。
“盡歡難憶往事,偶作此曲,遂記之。”
逄城之前,如何結謀,如何作曲,如何有了肌膚之親,張玘皆已知曉。這筆跡與齊歡頗為相似,張玘擅書畫,從前作畫便常叫齊歡題詩,自是辨得出。
“他何時歸來?”張玘眉頭漸展,放下琴譜後問道。
“逐牧城展家有塊傳家之寶,履為盜匪覬覦。如今展家老爺欲亡,想請人將此寶送至其女手中。可惜無人可托,遂求盡歡相助。其女遠嫁錦北,盡歡昨日剛走。此一來回,怕是需一月。”
一月之久,三十日升月落,至歸來,中秋團圓,金桂迎仙客,倒也等得起。怕隻怕,等來歸客非故人。
作者閑話:
沒想到我說我思念齊歡,已經是五天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