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房間，齊歡掩上門，打了自己心口一掌，也並非鐵石心腸，仍是知痛的。
    “小玉，你是我齊歡心中最潔淨無暇之人，是我齊歡在這世上最親近之人。猶如美玉，忍束之高閣，卻不忍毀損。”
    梁玉坐在廊間良久，才苦笑著起身回房。他從榻上扯下那從留潛帶來的布，放入行李中。而後背上，走到齊歡房前。
    “何事？”屋內傳出有些不耐煩的聲音。
    “臨別前，有一物想給王爺。”
    齊歡聽見他的聲音，下意識地起身想靠近，卻終究不得不握拳忍住。喜色轉惆悵，卻裝無事，“不必了。”
    “王爺厭惡我至此，本不該來。但王爺既是屬下謀主，若想屬下不再糾纏，便收下。並非王爺趕屬下離去，而是屬下無能，所謀皆無用，幫不了王爺。”
    過了許久，天色已晚，燭火初明，房門開了。飄入墨香紙，不見送信人。
    “斷謀請別……”
    暈開的字，如同墨梅殘蕊。
    “王爺，天下財權，若取其一，王爺想得什麼？”
    謀約初定時，他是如此問的。
    “若得你呢？錢權皆可不要，我隻想要你伴我一生。”即使此刻，他亦如是答，“可終究知曉，情深而不擾為何意。”
    他當初帝台秋獵時，披甲上陣時，在想什麼？他想梁玉在城樓上等他凱旋折箭，可如今並非如是。
    “敬瑗公子，您……要走？”
    “嗯！”梁玉並未與他多言。
    “如此晚了，您去何處？”
    梁玉想了想，冷笑了一聲，“吾本漂泊，得歸明主。如今已失信，自當離去。至於歸處，這錦國江山，他守何處，我便呆在何處。”
    “您是言，王爺他趕您走？”見梁玉未答，當是默許，“敬瑗公子之意便是您會留在荏城？”
    “非也！”梁玉說道，“也無需自找麻煩。”
    “敬瑗公子，可否今夜住客棧，明日再啟程？”
    咼昭向來不像這等說話如此拐彎抹角之人，竟開口求他。梁玉問他，“咼將軍，可是有何事想與我說？”
    “我……”咼昭欲言又止，他對梁玉說道，“若是明日辰時，我尚未去見公子，那公子便走吧！”
    “事關生死，將軍斷不可隱瞞。我雖不再為王爺謀士，可亦是……知己亦算不得了。權當我仰慕王爺清譽，望他安好，我在南門客棧等將軍。”
    “好。”
    咼昭想起係避兵繒的那個端陽，也不過數月前，那時豈能見如今愁容，無常軍正因拔得頭籌而喜氣洋洋，亦非如今這般，將為無常入地獄。他自言自語道：“軍機，可泄露否？”
    樓外傳車響，此時天剛微亮，辰時尚遠。梁玉慌忙起身去窗邊望，不過是商販，如此反複，直到辰時已過，小二的吆喝聲響徹整個客棧，他都未等來咼昭。
    荏城城樓的戰旗愈發模糊，他才將車簾放下。日照城外枯葦塘，蘆荻白勝雪，他仍未懂齊歡心中所想。
    小二收拾著客房，有位將軍氣喘籲籲地衝了進來，嚇得他跌坐在剛鋪平整的榻上。
    “敬瑗……公子呢？”
    “小的不知何人。”
    咼昭問他，“昨日來此的那位生得頗為好看的公子，可走了？”
    “走了，未時才走的。”
    ”終究錯過了最後一程。“
    小二莫名聽著這將軍地笑聲，他笑得太苦，有些瘮人。
    一路行至青衣山，無人逐塵來。
    “玉姑娘？”
    李晗竟學會在亭中作畫，見到梁玉，自是又驚又喜。可梁玉並無笑顏，他揪著李晗的衣襟，質問道：”你為何要建青衣軍？為何要與他提及反字？你為何要讓青衣軍背負通敵之名？你為何要我為青衣軍之首？你為何……“
    ”玉姑娘，如此大了，怎還是哭鼻子？“
    李晗知曉他並非真心，無非心中抑鬱難平，如此抒發。畢竟這些，都是他自己當初的抉擇，他在悔罷了！
    ”他不要我了。“

    作者閑話：

    真絕了……最後幾個字打出來，自己被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