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躍於他衣上金絲雲紋間，梁玉跟在他身後一丈遠處，時而稍微近些，時而因齊歡故意加快腳步而略遠。轉過長廊，經過荷池，熱風拂麵。
    “何事？”
    轉身那一刹，梁玉竟生出下一刻會被抱入懷中的念想，可齊歡並未如此。
    梁玉麵帶淺笑，湊上前去，“王爺入府，未見笑顏，還在為哨令之事生氣？”
    見齊歡未答，梁玉說道：“自上次後，同舟不會再以同樣哨令控製膻豺，縱使知曉了，亦是無用。”
    齊歡輕歎了一聲，麵帶怒意地說道：“荇澤失守，奇陽水師沿水路入侵，錦國糧草不濟，連失數城，皆是青衣軍幹的好事。他們何其有本事，通敵賣國，燒殺搶掠。”
    縱使他對李晗不信任，但青衣軍為他統領，他不信青衣軍，便是不信自己。
    “王爺有何佐證？顏昀從商，大半青衣軍分散四處，隱其身份治災。從兵符令，未敢懈怠。”
    “你遠在此處，又怎知不是他們？以破銅號令之軍，自然無紀律可言。”
    梁玉知曉齊歡鬥嘴少有輸時，可齊歡從不會無端對他說這等話。他並非仗著喜歡，才有此看法。起碼齊歡雖對青衣軍有偏見，可也一向知是非，明黑白，知曉無證則不可盡信的道理。
    “王爺，您怎麼了？”
    “齊遠舒為錦國戰神，滅玉國之時，勢如破竹，如今不過區區奇陽，他斷不會因不敵而失城池。是你失職不察匪軍所為之事！”
    這話並非冰釋前嫌，而是顯得蹊蹺。齊言身受重傷後，才被調去守荇澤。戰況愈烈，不敵亦有可能。可他寧信青衣軍從中作梗，亦不信齊遠舒力不從心。與其與他爭，不如先順著他所言，再一探究竟。
    梁玉躬身行禮，“屬下有罪。”
    齊歡伸手碰了下他頭頂翹起的幾根青絲尾，而後收回手，“回錦天城王府思過。”
    “不可。”
    隻差一步便可成，齊歡怎能讓他回去？若是回去，他辛苦謀劃的一切，便成泡影，那膻豺如何滅，荏城如何守呢？
    “還敢忤逆？”
    “屬下不能走。”
    “如今匪軍臭名昭著，你留在此，終會連累我和無常軍。”
    梁玉心中隱隱痛了一下，“可王爺明知屬下這身份唯有您與顏昀知曉，而後再無人知。”
    “時局如此，不得不防。往後想求庇護，借你匪軍頭目且為無常軍軍師的身份拖我下水，豈不正好？”齊歡轉過身去，迎麵不忍說分離，便以身影示決絕，“離本王遠些。”
    “我怎舍得？”梁玉抱住他，“生死關頭，我未曾添亂，未曾有過，為何趕我走？他們不言，王爺不言，又有何人知？”
    “滾！”
    齊歡推開他，此次用力，梁玉撞在廊柱上，疼得悶哼了一聲，齊歡的手略抖了一下。
    梁玉拽住他的衣裳，“王爺想不想，與屬下行房？”
    “你說什麼？”
    “屬下可否以外寵之名，留在王爺身邊服侍？”
    齊歡篾笑道：“不必如此辱沒本王清譽，這是沙場，不是煙花柳巷，況且想做禍水，亦要有些自知之明，已與人成婚，身子不淨，又輕賤至此，也配？”
    “王爺覺得，與屬下同眠，是辱沒清譽，是肮髒之事？”
    “從前如何暫不論，如今如是，無論身份，或是身子。”
    他無一絲猶豫地打開梁玉的手，轉身走了，在轉角餘光一瞥，心中漠然便消失殆盡了。

    作者閑話：

    敲，心情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