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見齊歡躺在他的榻上，正看似悠閑卻帶著些許怨氣地看鑒心書。
    “又去了叔父府上？顧府也未見你去得如此勤。”
    走到窗邊坐下也好，起碼看著窗外綠意，心中稍舒暢些。清風拂過梁玉係發冠的帶，而後又輕撩齊歡腳邊的簾。齊歡手中的鑒心書沙沙作響，梁玉閉上眼聽著。宛若此時已過餘生大半，如此共白首。
    浮生偷閑，轉瞬即逝。
    “王爺，皇上召您入宮。”
    齊歡放下鑒心書，從榻上起身便準備離去。
    “赤足！”
    已行至門前，感受到涼意才轉身回來慌忙穿上，而後匆忙離去了。
    若非咼昭言，梁玉還不知他心中對那孩子的愧疚之情如此之深，更不知對於子嗣，他是如此想的。
    在府上這幾日，於齊歡而言定是度日如年。他渴求已久的聖令，總算到了。
    “父皇命我主督司，明日啟程。”
    各地尚無督司，新立此官署，別說可否行其效，選合適之人擔此職便頗難。若遇事不成，自是督辦不嚴，總歸需問責。看似美差高人一等，實則卻是身有負累。
    齊朔此舉，是準他行《五論》，亦要他為此擔責。
    “比起懷才不遇，王爺可行所想，已是難得。”
    “我倒無懼。如根須汲水見於枝葉，督辦之效，必見於災民。”
    此行梁玉並未隨他同去，而是留在了錦天城。並非齊歡不想，而是顧府有事，梁玉脫不得身。
    顧九卿做不道義事，以次充好，將官府糧倉中因黴變而需處置的粟米，製成米糕，賣給受災之處，不花半分本錢，便賺不少銀兩。有災民食之而死，亦因無錢瞧病而不知其因，以為是餓死的。
    如今要讓顧九卿停手，又不累及整個顧家，梁玉隻得去求一人。前些日子被拒之門外，已過數日，梁玉每日皆來，今日才許他進門。
    “彈琴便是，少些言語。”齊峰不耐煩地說道。
    梁玉為齊峰彈琴已有多次，可這定國公不苟言笑，總令人捉摸不透。梁玉嚐從其往事去查，仍無所獲。想得入神，殊不知撥錯了弦。
    “亂了！”竹扇打手背怎會不疼，梁玉下意識地要縮回被打紅的手，卻被齊峰一把握住。齊峰邊揉著邊指責道，“心不在焉！”
    梁玉此刻嘴角微揚，“定國公金口玉言，可救天下多少百姓性命。”
    齊峰見他並不掙紮，才知自己險些中計了，難怪方才覺得不對勁。便收回手，對他說道：“倒是聰明，可惜格局太小，終無大用。”
    “還請定國公賜教。”
    “膽大妄為！歡兒的薄麵，又能有幾分？”
    言下之意，便是別以為仗著齊歡，齊峰便不敢動他。
    梁玉方才，確實耍了小聰明。這曲子，梁玉在樓苡原作上改過，如今頗為巧媚。他以曲媚齊峰，使得齊峰因打自己那下不自覺地心疼了，若再借此多言幾句，便可達其效。可惜齊峰太精明，豈是那般容易上鉤。
    “定國公恕罪！”梁玉跪下道。
    齊峰上前，抬起他的下顎，迫使他抬起頭，“以曲行媚，總有曲終人清醒時。若以傾國色，古往今來，屢試不爽。方才，差點就令我動情。你到底為了何人？以美色為謀，當真與眾不同。”
    齊峰湊近好似要親他，梁玉別過臉去，卻被借勢壓在地上。那雙目光如炬的眼睛正對著自己，梁玉心中隱有些害怕。齊峰雖為獨臂，可這隻手的力氣，比齊歡更大。
    “定國公，未已……”
    “閉嘴！既要以美色為謀，便知有此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