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車經過昊州時，總算聽到了關於齊歡的消息。李晗隨他同行這幾日，梁玉沉默寡言，並未言此行為何，此行亦好似並無歸處。
    “五皇子每日皆蹲在塘邊，一碗清粥拌蘿卜，與民同食。雖是效古人，可也是真心實意，為督賑災糧，當真煞費苦心。”
    “何止如此。離城治蝗，五皇子率無常軍及百姓捕殺蝗蟲，多日未眠。”
    “還有匪軍，聽聞五皇子至後青衣軍聞風喪膽，那些搶掠燒殺的匪軍，如今也不見有何動靜。”
    德行過人，深得民心。
    已過月餘，災情未明顯減輕，糧食價仍高，可百姓對齊歡的評價，不再僅是廢物。齊歡此次並未懈怠，他並非為了美名，並非為了名垂青史，不過為了心中所願。
    “玉姑娘，你去哪兒？”李晗見他好似突然想到欲去何處，便快步跟了上去。
    快馬加鞭行三日，馬車總算到了留潛縣。
    梁玉果真未曾猜錯，齊歡在各地獲讚譽後，定會到留潛。他已有足夠的權勢及緣由，整治留潛風氣。
    “何人來此？”守門的無常軍問。
    “是我。”梁玉摘下鬥笠。
    “敬瑗公子？”
    齊歡正與王大人相談甚歡，聽到那人通稟，對他說道：“讓他去我房中等！”
    李晗在門外等他，梁玉走進齊歡所住廂房，而後關上房門。他並未入座，而是趴到他榻上輕嗅了一下，仍留著齊歡身上淡淡的香味。
    他近來隻在馬車中歇息，今日才躺下，便想起那日的情境。
    “不可。”梁玉拚命護著自己的衣裳。
    齊峰冷笑了一聲，“也隻歡兒才待你如此，嫁與旁人，還要與他糾纏不休。如今他走後，便來此獻媚。”
    梁玉感覺此刻心中愈發難受，未曾脫靴，就在榻上蜷作一團。他身著白色雲錦衣，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玉蘭一般。
    那日掙紮無用，叫喊更無用，畢竟是定國公府，是天下少有人敢擅自闖入之處，而能護他之人，遠在西北。
    其實他是男子，與人行那等事又有何妨。可梁玉隻唯對齊歡不抵觸，旁人觸碰，便令他惡心。
    想起當時腰帶被解，衣襟大開。梁玉在榻上蜷得更緊，這淺淡且時有時無的香，讓他抓心撓肝。他身子稍微舒展了些，如同微微發抖的玉蘭花瓣，在榻上含羞綻放。
    等齊歡議事回房，房中無異，唯有榻上皺作一團。梁玉臉上紅暈未褪去，已睡著了。身旁有白痕，隱可聞見未散去的麝香味。
    梁玉在他榻上行了不雅之事！
    齊歡盯著梁玉看了許久，因有要事在身，不得不離去。等他入夜後歸來，梁玉已不在府中。
    咼昭告訴他，“王爺，敬瑗公子命屬下告知您，他突有急事回錦天城，請王爺勿念！”
    “他可有說來此做甚？”齊歡問他。
    “屬下倒是見他好似拿著衣物從王爺房中出來，四下張望仿佛頗為緊張。屬下便上前詢問，敬瑗公子隻說羞對王爺，待王爺回錦天城後，再做解釋。”
    “羞對我？”齊歡心中樂不可支，麵上卻故作惱怒，“本王知曉了，不必再追！待本王回錦天城，好好與他算賬！”
    梁玉還以為齊歡並不知曉，這才帶著髒布匆忙離去。心中定是又羞又悔，因一時不知如何解釋，索性又離去。想到他羞紅的臉，齊歡便悔當時未曾等他醒來，未曾好好“誇”他一番。
    “玉姑娘怎不待王爺？”李晗不解地問，“這布……”
    “別碰！”梁玉麵頰紅暈未散。
    一向以為齊歡多情，可如今梁玉才知曉，或許自己並非初見情已動，可卻日益情深。
    定國公府逃過一劫那日，他隻想見齊歡。
    “天下子民，命如螻蟻。您和樓先生立誓同守江山，定國公可忘了？”
    “你到底還知曉什麼？”
    齊峰總算停住了，他緩緩站起身來，理好衣襟。
    “江山紀事，少有人查閱，又少有人看透根本罷了！”梁玉坐起身來，“小的偶然在五王爺府，樓先生曾居處，閱過定國公與樓先生的往來密函。”
    齊峰看了他一眼，轉過身去，“把衣裳穿好。”
    管家問：“老爺？”
    “讓他走吧！”
    梁玉穿好衣物後，跪謝道：“多謝定國公。”
    管家亦隨齊峰離去，梁玉出府後，慌忙尋了一條小巷，幹嘔了一陣。
    “您一向不會如此。”管家不解地問他。
    齊峰笑著說道：“我本就對他無意，今日不過替歡兒一試。聰明倒是聰明，亦算癡情，可仍不解世故，權當教訓了。更何況，我確實應過小苡。派人去傳顧九卿來。”
    那日梁玉才趕往西北，在十二城中尋歸處。
    歸處何在？
    遠道所至，未已之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