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我累了，歇吧！”
    與師兄同床而眠，梁玉兒時最愛如此。師兄總說他姑娘家不知羞，梁玉便撒嬌。可如今已各為其主，師兄也不再如從前那般了。他能理解師兄境遇，可師兄善謀，他根本勸不了他。若師兄饒他一命，那往後便隻能分道揚鑣，從此為敵。若師兄想殺他，如今亦是輕而易舉。
    “小玉，對謀主動情，乃是師門大忌，終會付出代價。”同舟翻來覆去，還未入睡。
    梁玉過了良久，對他說道：“已曆磨難，無懼無悔，至死未已。”
    “他待你可好？”
    “極好。”
    “他不過見你傾城貌，圖一時新鮮。若你如我一般容顏盡毀、雙目失明，他又豈會待你如此？”
    “他已成婚，本就不會待我如此了。”
    同舟不再說什麼，梁玉背對著他，閉上了眼睛。
    齊歡帶兵前往荇澤城，住在顧家空宅之中。如今何時出兵，如何作戰，皆由他決定。若是有功，則為他一人獨有，若是有過，亦由他一人擔之。
    他坐在荷塘邊，呆呆地看著荷塘中倒映著的月影，池塘中時有魚擺尾的聲音。上陣至今，還未在陣前相遇。城池失，二哥死，戰火硝煙，在齊歡心中，皆是他所為。可魯昭死前所言，他當時心中確實分外慌張恐懼。
    門外傳來吵鬧聲，這荷塘在進門不遠處，他聞聲走了出去。
    “大哥哥。”
    齊歡對守衛說道：“讓他進來。”
    薛秋跑了過來，抱住了他，“大哥哥。”
    “你怎來了？”齊歡推開了他。
    “見到大哥哥，情難自禁，抱著又如何？”薛秋不滿地說道，“聽聞大哥哥帶兵殺敵，我與師父說了，我來此護你周全。”
    “可笑，小小年紀還想著護我周全。趁早回去，別在此添亂。省得等戰時嚇得魂不附體，擾亂軍心。”
    “大哥哥，我用處之大，你休要小瞧。”
    “哦？”齊歡冷哼了一聲，“有何用處？”
    “這個。”
    薛秋拿出一顆藥丸塞進齊歡嘴裏，齊歡猝不及防，想吐出來，終究晚了。過了一會，突然覺得胸口悶堵得慌，之後有何湧上喉頭，吐出一口血來。
    “大哥哥，憂思傷身，此時可覺得心中好受些？”
    齊歡瞪了他一眼，將他拎著扔出府去，“走。”
    “大哥哥，我可隨軍醫治，你緣何不允？我想陪著你，為何不行？”
    “沙場刀劍無眼，你又緣何小小年紀如此想不開，前來送死？”
    “我喜歡你，便要陪你。”
    守衛聽後忍不住笑出了聲，見齊歡瞪了他一眼，才忍住了。
    齊歡喝道：“胡說什麼？”
    “這世間，我喜歡你，並非想要你為我兄長，為我師父，為我知己，我已知曉是何種喜歡了。”
    齊歡停住了腳步。
    “我可幫你，我醫術精湛，不及師父，卻比尋常大夫好。我可幫你醫治他們，替你分憂，分文不取。”
    齊歡還是離去了，未曾回頭看他一眼。
    他還小，能懂什麼？可那個人，答應成為外寵那時，不也是如此年紀嗎？
    從前風花雪月，如今無非過錯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