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一生戎馬，殺敵葬黃沙；
    有人一方寶劍，歸來品清茶；
    有人一腔孤勇，敲棋問燈花；
    有人一諾千金，撫琴弄風雅；
    有人一襲長衫，執筆謀天下。
    “王爺回來了。”
    賈伯在府上盼望了半月，總算去帝台迎接齊歡的馬車停在王府門前。
    許久未見，齊歡因生病顯得憔悴，與從前不同的是，如今異常安靜，甚至有了些許皇室子弟皆有的從前他自己所鄙的氣質。
    “無需你扶著。”
    賈伯見狀，對身旁的仆人說道：“快去攙著王爺。”
    梁玉往後退了幾步，收回了伸向他的手。
    從賈伯口中得知大皇子身受重傷，又被關入獄中受審，齊歡才知曉那日梁玉所說之事的前因。他本以為是父皇看重他才會讓他替大哥分憂。
    他放下茶盞，示意旁人退下。
    “你早知此事？”
    “嗯！”
    “為何不告知於我？”
    “王爺未曾過問。”
    齊歡冷笑了一聲，“相識至今，見你笑顏的次數屈指可數。一次，是證了龐婓玄機；一次，是本王答你所問；一次，是你告知本王本王得權之事。其他的，皆是對旁人的。對齊言，對席紀……本王想見你笑，需舍財舍安甚至舍命，而旁人，隻需出現便可……既然你在本王身邊如此不痛快，那你求什麼？”
    原來他心中苦悶是因為誤解，從帝台回錦天城的這一路上，齊歡都未笑過。
    才歇不多時，梁玉還未來得及解釋，便有人在門外通稟，“王爺，三皇子得知王爺回府，特來看望。”
    “請他進來吧！”
    從前風流倜儻、不知禮數之人，又豈能一朝一夕變得穩重，更何況所見之人還是齊言，便更無需端著個高雅之風，顯得好似彬彬有禮。
    “三哥來了，因腿傷不便行禮，還望三哥見諒。”
    “無妨。”齊言看了一眼梁玉，梁玉隻是行禮，此時心境，縱使是偽裝，也裝不出了。
    “三哥今日前來，可是有何事？”
    齊言說道：“確實有事。”之後又看向梁玉一眼，梁玉見狀，索性借煎藥為由告退了。
    “有何事，便說吧！”
    等煎完藥回來，齊言已經走了。從前齊歡在言語上爭強好勝，無人不服，若是論鬥嘴，他從未輸過，若是談話，鮮有幾次不是他得意地將對方氣走的。但今日顯然已落敗，臉色失落的神色驅散不去，已經眉頭鎖了起來。
    “王爺，請服藥。”
    梁玉將藥碗放在齊歡身旁，此時溫度恰好服用，不會太燙。可這碗卻因偏移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碰不得了嗎？”齊歡問他。
    方才突然伸過手來，也不知為何就將梁玉的手握著不鬆開，梁玉掙紮才打翻了這藥碗。他知他心中有怨，“王爺，我與旁人笑，並非真心，乃是出自禮數。”
    “是嗎？在百國朝宴那晚求著侍奉他，被他打了還親自跑到他府上，被趕出府時哭喊著要見他，你哪一點不像真心的，你讓本王如何信你？”齊歡見他蹲下去拾碎片，俯下身子拽著他的手腕，“這是下人做的，你也要做？本王的門客和知己，在你心中便如此輕賤，這些身份，連一個下人都不如嗎？”
    梁玉知道，若非十拿九穩，齊言此行不會自找沒趣。他得讓齊歡詳陳心中的怨憤，才能尋到破解之法，“王爺，您若是在氣屬下對齊言有意，大可不必如此。”
    “你豈敢，又豈能呢？”齊歡湊近他，低聲說道，“我說得可對，梁玉？”
    梁玉確實被他這聲稱謂驚到了，有些難掩的慌亂。縱使他再處變不驚，這身份被戳穿之時，又豈能鎮定自若。
    “你是他救的，從玉明城帶回來的？”
    “是。”
    “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你這等重情重義之人，又豈會輕了你那救命恩人呢？”
    梁玉對他說道：“他確實救了屬下，可屬下已還了他的恩情。”
    “用我大哥的清白嗎？”
    齊言出招當真狠戾，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如今一試，他也無懼向齊歡表明立場，告知梁玉的身世、百國朝宴之事和齊裕被害的真相，這一切本是梁玉為保命用來對付他的計謀，卻被反將一軍。一句“梁玉本是梁遠之子”，便可將他所做的一切，焚為灰燼，讓他百口莫辯。
    “王爺信屬下，屬下……”
    “以何身份信？”齊歡露出一絲嘲諷的笑，“門客？知己？你又豈會稀罕，這些頭銜，哪兒比得過他齊言對你的救命之恩。你為了他，不惜讓我哥哥含冤入獄。”
    齊楓曾對他說過，齊歡說了許多句信他，每一句都是真的。梁玉縱使再無心，他也會信，也能感受到。
    “屬下並非是為了三皇子，而是為了王爺您。”
    齊歡站起身來，梁玉去扶他，被他推開了，“你覺得本王是為了權位，能對哥哥下手之人嗎？你以為本王是齊言那般心狠手辣之輩嗎？你分明為了齊言不擇手段，何須搞得好似本王得了幾分利好呢？怎麼，本王從前臭名昭著，如今就變得權欲熏心、爭強好勝了？你想讓本王踏出哥哥的鮮血染出的那條權謀之路，你可問過本王豈願？”
    “王爺要趕屬下走嗎？還是要屬下的命來給大皇子賠罪。”
    “這王府，是你梁玉此生的身葬魂歸處。”
    這是他的使命，除非他死，否則這個協定，他一生都要遵從。即使他不在齊歡身邊，他也要想辦法輔佐他。謀權之人，當不得好人的。
    “本王，不信你了。”
    齊歡離開後，命人將梁玉鎖在了房中。
    齊言和文簡千算萬算，卻未曾算到，齊歡會對他有情。
    

    作者閑話：

    都是男的，沒必要哭哭啼啼，這是第一卷最後一張，食用愉快。這是剛剛開始小虐而已。
    在此祝願阿中哥哥70周年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