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言在河陰城查河陽納貢一案，文簡見他在庭中踱步，便走了出來，“王爺何故困惑至此？”
    “先生，河陰如今表麵波瀾不驚，實則暗潮湧動。清白之人不敢言，貪貢之人不可信，此事，根本查不清了。”
    有此見解，無非昨日初到河陰城，向城關附近酒樓的店小二所獲的一些消息。
    “你可曾見過有官兵出關？”
    那店小二說道：“河陰有宵禁，官兵出關的聲音也是在宵禁之時。客官，你們問這做什麼？”
    齊裕說道：“聽說河陽使臣朝見天子之事，想見見這河陽使臣的模樣，便來了此處，可惜來晚了。途中聽說了出關載回貢品和送河陽使臣之景，便來問問。”
    “原來如此，其實我們河陰百姓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盛景，河陽使臣的模樣我們也是第一次見。”
    聽起來，確實如河陽使臣所述，官兵在宵禁之時出關。河陽將貢品送至河陰城外，河陰私自納貢的官兵隻需開城門將貢品運入便可。而他們出入城關皆戴著麵具，又是夜裏，河陽進貢之人無一人得見其真容，故也無畫像可鑒。
    見文簡如此從容，齊言問道：“先生莫非有何法子？”
    “自然沒有。”
    這般答複，讓齊言更加不解。
    文簡又問：“那河陽進貢之物皆有什麼？”
    “黃金、寶石、馬匹。”
    “黃金可熔，寶石可琢，唯有這河陽駿馬不可變。”
    “先生何出此言？這河陽駿馬，莫非有何不同？”
    “大不相同。”
    齊言恍然大悟，“那便以此駿馬入手，隻需查明這駿馬來自何處，便可知這納貢源頭何在了。”
    文簡搖了搖頭，並不認同，“老夫知曉，雖龍潭虎穴，王爺也無所畏懼。但能做成此事之人，豈能隻是戍守河陰的將領？就算他們沆瀣一氣，也未必敢如此膽大妄為。畢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敢如此做，是仗著那棵參天大樹，王爺您未必能將它連根拔起。納貢源頭無非在河陰，可貢品去處，卻不知在哪個龍潭虎穴。”
    “先生的意思是？”
    文簡未曾瞞著他，“那日梁玉到府上，因仰慕憂心王爺，必要獻上一計，以報王爺救命之恩，讓王爺不樹強敵，全身而退。”
    齊言聽到梁玉的名字，想到那日馬車之中所發生的事，思緒萬千，“何計？”
    “偷天換日。”
    齊睿一早去禮部，想提早商議百國朝宴之事，未曾想還未走進議事堂，便聽見屋內傳出女子的笑聲，齊歡的聲音，還有大臣們的歎息聲。
    “你來此做什麼？”
    齊歡示意那女子退下，而後正襟危坐，“自然是來此議事。”
    “議事？你一來此，便將禮部弄得烏煙瘴氣，父皇準你不上朝、不參政事。得一閑職，得些俸祿，你也不必麻煩。”
    “父皇是準，可未必是不讓。”齊歡笑著說道，“如今我心疼四哥，想替你分憂罷了。若你嫌我與美人一同來此吵鬧，那往後我不讓她來便是。更何況上次河陽宴，我也幫了哥哥不少忙呢！”
    齊睿看見站在他身旁的梁玉，對齊歡說道：“你想來此，我不攔著。但讓你那些紅顏禍水，還有你這位寡廉鮮恥的門客，一道在外侯著，不許踏入禮部半步。”
    “哥哥方才說什麼？”
    觸了逆鱗，梁玉忙上前將他攔著，對齊睿說道：“四皇子所言甚是，小的告退。”
    見他離去，齊睿拂袖，“還尚有些自知之明！”
    “那是自然。”齊歡咬牙重新坐了回去，“小玉比起哥哥，境界高得多。”
    “你……”
    “如今清淨，四哥可願議事了？何須在此無理取鬧擱置正事？”
    禮部的大人們今日算是開了眼，未曾想竟有幸見證五王爺指責四王爺。
    回府途中，齊歡在馬車上罵了一路，無非是關於齊睿罵梁玉之事。
    “王爺，四皇子還說奴家……”
    齊歡勾著她的下巴，“先前你偷了本王一塊寒山玉玉簪，今日你又竊了本王欲贈小玉的一塊紅玉墜，本王並非有心針對天下女子，但是你，四哥罵得可有不對？”
    那美人眼中驚怖，齊歡鬆開了她，“那塊紅玉墜本王也不要了，滾吧！”
    等那女子下車後，齊歡想與他說玉墜之事，但見他頷首沉思，“小玉，怎麼了？”
    梁玉有何情緒，並不外露，旁人難察，可齊歡雖未學過如何讀人心神，平日裏又是個從不在意他人喜憂之人，卻能一眼看出。
    “王爺可有想好，百國朝宴之時，要獻何禮？”
    齊歡搖頭，“年年百國朝宴，我不過去那兒品酒賞歌舞，還從未獻過什麼賀禮。”
    “天下之曲如何？”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