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杏林芳華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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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林堂內,茯苓在一旁搗藥,偶爾抬頭看一身素袍的林硯低頭撫琴,白衣如畫的公子,纖塵不染,婉轉動人的曲調自指間流瀉。
    “林大夫可真好看。”茯苓由衷的讚歎,並希望這雨能多下一會兒。因為隻有這樣的雨天,半刻偷閑,林大夫才會取出他的琴彈奏一會兒。
    這樣的時光是獨屬於她的,並不希望被人打擾。但卻偏偏難隨人願,一陣腳步聲自門外踏雨而來。
    “可有人在?”茯苓聞身蹙眉,琴聲戛然而止。隻見臉上生有胎記的女子收了油傘,引著另一男子進入堂中。
    “這位可是杏林堂的大夫?”蘇燦巡視著藥堂目光終於落到林硯身上。
    “正是在下。”林硯上前一步,態度不卑不亢:“鄙人姓林,單名硯字。”
    “林大夫有禮了。”蘇燦點頭,而身旁的秦逸軒扯著他的袖子直嚷著要買蜜餞,實屬孩子心性。茯苓嗤笑。林硯也大致了然。於是便引兩人坐下,並喚茯苓備好清茶。
    “不知夫人有何病患?”這是問。他聲音好聽,看似隨意實則卻在暗中仔細打量著蘇燦。
    “勞煩大夫,這是我夫君,神誌不清,特來求教。”蘇燦將秦逸軒推到跟前,毫無避晦直視林硯。而且秦逸軒卻有些許躲閃,這林硯的目光洞悉本質,若非自己經驗豐富,恐怕早已穿幫。
    “此事勿急,還望順其自然。”林硯切脈,許久方才吐露。
    “大抵如此,本無抱有希望。”蘇燦看著秦逸軒歎氣,嘴角延溢出一絲苦笑。這樣未嚐不好,除去煩惱倒是樂得自在。
    秦逸軒望著蘇燦,像是看懂了她眼神裏的情緒,心卻突然顫了一下:她……莫不是在關心我?
    “夫人可還有事?”林硯疑惑,茯苓更是鬱悶。
    “蘇燦另有一事求教!”他的眼神閃過一絲狡黠,似乎終於引出此行的目的。
    杏林堂內僻靜玄妙,綿延不斷的雨水裏夾雜著中藥特有的氣息。
    “敢問天葵不準當何調理?”此言一說饒是茯苓也是甚羞赧,林硯雖為大夫,但終歸男女有別。而林硯似乎也未曾料想蘇燦會口出此言,於是一愣卻又馬上從容應答。
    “此為陰陽失調之狀,一為體寒導致血氣不足,二為作息食飲不規導致氣息紊亂。”
    “可我並非上例者,又何解釋?”蘇燦巧笑,看林硯波瀾不驚便又繼續詢問。
    “知人論事,當有例外者。”他雲淡風輕的回答,一旁的秦逸軒卻聽的不知所雲。
    “那便有勞林大夫了。”如此一來,蘇燦行禮,林硯也做了請的手勢,兩人便相繼進入內堂。
    林硯和蘇燦走後,外堂便隻剩秦逸軒和茯苓兩人。氣氛好似尷尬,相對無言,茯苓繼續搗藥,而秦逸軒便蹲在門口看大街上雨水連綿。
    “夫人請更衣。”圍簾之外,林硯靜候卻隱隱坐立不安。而另一邊,蘇燦解開腰帶,緩緩褪去衣裳露出雪白的中衣。
    “端墨兄,可曾記得若年?”清俊的男聲自圍簾內傳出,林硯一愣方才心領神會。
    “這是自然。”林硯賭定卷簾而入,隻見蘇燦一襲中衣坐在床鋪上正知吟吟的看著自己。
    “兄長倒不曾想,當日祀山一別,少年當嫁人婦。”林硯調笑,素手一點,輕碰蘇燦額頭。
    “兄長若要取笑,若年竟不知萬花之夜,那林煙姑娘該是如何脫身?”蘇燦此言,林硯好似窘怯。
    “此事說來話長,不提也罷。”林硯擺手,作何卻也不想再憶起仇漪舟那個登徒子了。
    “那次交接失敗,隻是若年從何得知此處尋我?”林硯活峰調轉,蘇燦更是訕笑。
    “芳華閣主雲中仙以杏花令為號,江湖之人皆知,卻是鮮有人知其身份。”林硯取來針包,蘇燦背過身來自覺褪去上衣在床上俯身躺下。
    “如此卻也了然,隻是這些年來若年的身子可還安好?”林硯施針,卻是沒看到蘇燦的苦笑:“自小落下的病根,少了兄長的施針豈能安好?”
    “祀山嚴寒濕氣入體,饒是你百毒不侵,卻難以自解。”林硯言盡於此:“倒是若年的胎記又是何時生得?“為了顧及蘇燦的感受,林硯狀以無忘的提及,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娘親離世前曾特意吩咐,若當入宮,服去易顏丹自當護我一世周全。”蘇燦養神閉目,神情卻是安逸。
    “若年倒是依得,隻是可惜了那副天生的好皮相。”林硯惋惜,蘇燦倒也不在意。
    “父皇如此,世人皆是如此,莫尋不著一個不以容貌鍾情於我的人,一輩子如此又當何妨?”蘇燦說的譏誚,在他聽來句句錐心。
    杏林堂外雨水漸息,秦逸軒守著門口像是回魂一樣,突然跳了起來,直奔內堂。
    “王妃,王妃,天晴了,我們去買蜜餞吧!”茯苓一怔急忙去攔秦逸軒,奈何還是慢了一步。當秦逸軒掀開圍簾時,方看到蘇燦背對著他裸露肩背輕帶著穿上一件單薄的中衣。
    “……王妃。”秦逸軒茫然無措,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
    “愣著幹嘛?還不出去!”蘇燦背著身子強壓著慍怒,茯苓才終於悻悻的將秦逸軒拉走。其實何止秦逸軒不是滋味?就是茯苓也深感別扭,像林大夫這種世間少有的謫仙公子,又豈是此等女人可以玷汙?
    郊外的一處別院。披著深色連帽鬥篷的人,手打油傘、行色匆匆,即便貴重的長靴被雨水打濕也毫不在意。
    “來了?”略顯低沉的嗓音,屋內的男人仿佛早已等候多時。
    “嗯。”那人進屋,一股潮濕的雨味裹挾著冷冽的寒風鑽了進來。他收了油傘放到一旁,又將連帽褪去,來者正是二皇子秦逸臣。
    這該死的雨天,濕漉漉的讓人渾身難受。男人眉頭微蹙,繼續擺弄著風雨中搶救回來的花料。
    “近來可是熱鬧,聽聞聯姻弄得好大陣仗。”他繼續說道,並不曾抬眼看那人一眼。
    “不過是承先帝遺願,跳梁小醜,不足為懼。”秦逸臣察言觀色,說的小心翼翼。
    而那男人拾拈著案上本該已經曬幹的花料輕嗅,最終無奈的搖頭放下:“這場雨來的不巧,這批花料受潮怕是不能用了!”他有些惋惜,看得出來對這些東西極為珍視。
    “還望先生賜教!”秦逸臣畢恭畢敬,倒真是一副有求於人的態度。
    “煉香古法失缺,思來卻差了一味香料!”
    “嗯?”他側耳恭聽,男人繼續說下去。
    “北褚那丫頭。你若能將她給我,所求之事,老夫義不容辭!”他一字一頓,對上前者的眼睛,隻見秦逸臣思忖片刻,眉頭鬆懈。
    “那有何難?”他薄唇輕啟,最終做好了盤算。
    須臾,蘇燦整好衣裳同林硯出來。堂內隻見茯苓拿著藥杵發呆,而秦逸軒則獨自一人蹲坐在角落裏的小凳上。
    “雨停了,我們回家吧!”蘇燦去喊秦逸軒,而後者仍是悶不作聲,不予理會。
    “我們去買蜜餞。”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眉眼含笑的看著他。
    “說到蜜餞,我這兒倒還剩著兩顆。”看到秦逸軒在一旁鬧脾氣,林硯便從衣側摸出一小包油紙裹的蜜餞遞了出去。
    “小兄弟若是喜歡,便可收著。”他溫柔的笑道,目光裏盡是憐愛之情。
    “這怎麼能行?”蘇燦推諉,林硯仍一再堅持,倒是秦逸軒卻突然站起來拍掉了林硯手中的蜜餞。
    “走開。誰稀罕你的東西了?”有水澤在眼裏打轉,但他又偏偏怒目而視,語氣裏盡是嫌惡。
    “你這人……茯苓氣憤不已,剛想好好理論一番,卻見林硯搖頭,最終隻好乖乖作罷。
    “你鬧夠了沒有?”冰冷到極致的語調,蘇燦神情淡陌,鳳眸狹長盡顯疏離。秦逸軒身修八尺,生生壓低了自己一頭,怎麼就是個癡兒呢?
    心痛得猝不及防,秦逸軒不明白,不過是逢場作戲,為什麼自己會發那麼大的脾氣?想起出門前她還眉眼溫柔地說要帶他去買蜜餞,原來隻有他信以為真。
    “騙子。”他的眼眶被風熏得微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卻忽然回憶起十二歲那年母妃離世。從前總是微笑的人那一天全都變得冷漠,所謂的兄弟也將他毫不猶豫的推下了樓梯。
    蘇燦的眼神,總是透著亦如那裏的冷漠,卻又像是來自極寒之地的冰雪,遙遠而又神秘。
    “若年。”秦逸軒離開,林硯看著賭氣的蘇燦不知所措:“你……不去追他嗎?”
    “讓他去,難道還要我哄他不成?”蘇燦也有些負氣,收拾好包裹便離開了杏林堂打道回府。
    暮色四合,日已式微。青石板的街道上有雨水洗過的潮濕味兒。
    秦逸軒不想回靖王府,因為他不知道要如何麵對蘇燦。這些年來他以為自己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卻不曾想還是害怕看到那樣的一雙眼睛。
    秦逸軒越發鬱悶,不覺間已走到一家酒肆,昏黃的燈光在這夜裏格外紮眼,隻是這“不歸”的招牌倒也正貼切了此時的意境。
    “二樓靠窗的位置,一壇上好的百花釀。”秦逸軒釋然,抬腳走了進去對一旁的店小二招呼道。
    ……
    傍晚,蘇燦帶著一大包蜜餞回到靖王府,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他本以為這個時辰秦逸軒早該先他一步到家,卻不曾想,孟習見到他的第一句話竟是王爺為什麼沒有同他一起回來?
    什麼?秦逸軒沒有回家?聞言,蘇燦臉色一僵,喚來鸞珮取出披風,便提著盞燈籠出府尋人去了。
    (本章完)

    作者閑話:

快開學了,以後不定時更新!(好像你什麼時候定時更新過<( ̄3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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