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上)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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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何其芬女士作為何菁菁同學的親媽,一時沒看透陳聿的用意,被陳警官一番危言聳聽嚇唬得不清,好在還有顧蘭因這個旁觀者,三言兩語拆穿了紙燈籠,也把何女士瀕臨驟停的心跳搶救了回來。
    陳聿剛搭起的台子被顧姑娘拆了,臉色不善地盯了顧蘭因一眼,用目光傳遞出“就你知道得多,不好好反省自己,淨管人家閑事”的意味。
    顧蘭因若無其事地接過丁建遞來的一次性紙杯,喝了口礦泉水潤了潤喉嚨。
    陳聿又在小本子上記了一筆,回頭更加不善地看向何菁菁,硬梆梆地說:“我已經跟同事解釋過了……看在你年紀小不懂事,這一回警方暫且不追究,再有下次,一並算賬!”
    他話說得不好聽,語氣也不是很友好,何女士卻心知肚明,為了這句“不追究”,陳聿背後一定沒少下功夫,還不知費了多大力氣才擺平那幫同事。喜出望外之餘,更是感激涕零:“您放心,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這死孩子,非收拾得她三天下不了床不可,保準這輩子都不敢再犯。”
    何菁菁:“……”
    如果這孩子心裏有個小人,此刻已經淚流滿麵,無語問蒼天:這滿口喊打喊殺的真是她親娘?
    陳聿臉色稍稍緩和了些,用餘光瞄了瞄顧蘭因,人五人六地說:“除了這個,今天請各位來,還有幾樁事要跟你們交代清楚——首先是網戒中心潛藏有毒販組織和黑社會打手的問題。”
    聽到“毒販”兩個字,顧蘭因的眼角倏忽一跳,散漫的目光驟然凝聚。
    陳聿:“根據楊久誠的口供,這些人都是網戒中心的保安,至於他們是怎麼混進來的,他並不清楚,得問問負責招人的副校長。”
    顧蘭因不屑地一撇嘴,心說:大概所有“意外”和“事故”的背後都有一個默默無聞的背鍋俠。
    陳聿一邊瞄著顧蘭因的表情,一邊繼續說:“那幫不明來曆的黑社會打手已經被扣押在警局裏,警方正在加緊審問,不過這幫人的嘴都緊得很,一通胡編亂造,說什麼的都有,就是不承認這事和楊久誠有關。所以,到現在為止,我們都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楊久誠和這幫人有關……”
    顧蘭因並攏手指,迎著光照了照,輕輕吹了下指甲。
    陳聿正色道:“但是另外一樁,他是板上釘釘甩不脫的——除了你那個同班同學,我們還從網戒中心救出了十幾名‘學員’,都是和你倆差不多大的半大孩子,根據他們的證詞,在‘治療’期間,都遭受過電刑和體罰,有幾個情況比較嚴重的已經連夜送進醫院。等鑒定報告出來,楊久誠一個“故意傷人罪’是鐵定逃不掉的。”
    顧蘭因並沒被這番話打動,依舊麵無表情。
    故意傷害罪也分情節輕重,哪怕有了鑒定報告,楊久誠也大可以用“在治療期間失手出現意外”來推脫責任,畢竟沒鬧出人命,隻要多賠些錢,家長想必不會揪著不放。他要是再裝裝可憐,博得法官心軟,說不準連牢都不用坐,一個拘役或者管製就了事了。
    陳聿就像關注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不定時炸彈一樣,盯緊了顧蘭因:“另外,我們也詢問了那晚那個神秘人的事……”
    顧蘭因捏著一次性紙杯的手指稍微加了兩分力,脆弱的紙杯往裏凹陷進去。
    陳聿:“據楊久誠說,那個神秘男人是認錯了人,才會把他帶走,後來反應過來,就把他放回來了。”
    顧蘭因:“……”
    這種騙小孩的說辭也有人信?
    這幫警察一定是腦子進水了!
    “到目前為止,警方沒有找到那個神秘人的蹤跡,也沒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和綁架案有關,隻能先這麼算了,”陳聿嘴上說著“神秘人”,眼睛卻看著顧蘭因,顯然話裏有話,“不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不為,他要是再這麼明目張膽地為所欲為,遲早會被警方抓到把柄。”
    陳警官指桑罵槐,一番話字字帶刺,全衝著顧蘭因去了。顧蘭因皺了皺眉,還沒吭聲,何女士忽然站起身,伸手掠了掠鬢發:“時候不早,我得帶菁菁回去了——顧小姐,我對這個小區還不是很熟悉,您方便送我一段嗎?”
    顧蘭因不由一愣。
    到最後,顧姑娘泡好的泡麵沒吃兩口就跟著何女士下了樓,兩人一路沉默無言,何菁菁扭動小腦袋瓜,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實在憋不住,偷偷扯了下顧蘭因衣袖:“姐姐,你真不是唐門傳人?可我看你那天打出的暗器明明是唐門手法啊。”
    顧蘭因隨口敷衍道:“人有相似,暗器手法也有撞臉,沒什麼好奇怪的。”
    何菁菁一雙眼睛瞬間閃成了星星眼,滿臉向往地問道:“那姐姐你是哪個門派的?對了,你說你姓顧,顧……江湖上有哪個門派是姓顧的嗎?”
    說話間,她們仨已經走到路燈下,一陣夜風擠開灌木,卷來某種不知名的花香。何女士忽然站住腳,迎著夜風吹來的方向抽了抽鼻子,喃喃地說:“含笑……這好像是含笑花的香味。”
    顧蘭因不是學植物學的,分不清含笑還是含哭,聞言一臉懵逼,隻能下意識地“哦”了一聲。
    何女士不知想到什麼,突然看向何菁菁:“菁菁,你先去門口等我,我有幾句話要跟姐姐說。”
    何菁菁眼珠滴溜溜轉動兩圈,脆生生地答應一聲,連蹦帶跳地跑遠了。
    路燈下隻剩兩個孤零零的人影,隔著五六步的距離,想湊成對都難。顧蘭因聽了半晌,確認方圓三十米內再沒有第三個人,這才把一隻手插進衣兜裏,抬頭看向何女士:“您想問什麼?”
    何其芬抿了下嘴角,似乎有點不知該從何說起,這位女同誌在教訓女兒時氣壯如牛,頗有河東獅吼的風範,眼下卻壓低了音量,生怕驚動什麼似的:“陳警官說你姓顧……我就是想問問,你師父是不是顧琢?”
    顧蘭因插在衣兜裏的手無聲無息捏緊了銀簪。
    何其芬忙道:“你別緊張,我沒別的意思,你這回幫了我女兒,我心裏是很感激的,不會跟旁人多嘴。我跟你師父……當年也算是舊識,這麼多年來沒聽到他的行蹤,都說意劍掌門已經退隱江湖,我就是想……”
    顧蘭因截口打斷她:“退隱江湖?難道不是殺人放火之後畏罪潛逃嗎?”
    何女士的眼角忽然繃緊了,她不笑不說話時,臉色頗為凝重,終於顯露出幾分一派掌門“淵停嶽峙”的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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