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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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零五,開門的聲音響起,楊果的心似乎隨著聲音安定了一些。
張之義進來,默不作聲,脫掉外套,進衛生間,洗手,出來。過了一會兒,終於走進客廳。十幾平米的小客廳裏,擺放了沙發、茶幾、電視櫃、花架,顯得有些擁擠、狹窄,但這是他的家。
知道張之義走近,楊果不看他,將頭扭向窗外。
張之義見楊果還坐在地上,屋裏一片狼藉。歎了口氣,彎腰將地上的東西一一收起,各歸各處。然後他在楊果身邊蹲下,“果子,起來吧。”聲音已經恢複了平常的語氣。
楊果鼻子一酸,差不多流幹的眼淚又不由自主湧出來,他不想讓張之義看見,倔強地扭著頭不說話。
張之義見楊果不理他,就用手扒拉他兩下。楊果憤恨地掃掉討好的手。雖然他一直扭著頭,張之義還是看見了眼淚,心裏頓時一陣心疼和愧疚,“果子,果子,別哭了。對不起,我不該這麼粗暴。”
楊果仍不做聲。張之義想把他拉到沙發上,他執拗地不動。張之義不敢強迫他了,也席地擁住他,“我最近這段日子呢,確實積攢了一些火氣。因為家裏的大事小情都是我一個人在管,心裏多少就有點不平衡了。其實我不應該這麼想,或者這麼憋著,我應該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你,有了分歧好好溝通。”
“我有時候很累,也想你能幫我一下,象剛開始那樣。其實多付出一些沒什麼,但我希望你能看到,知道,也希望你是關心我,在乎我的。”
“咱倆是打算長長久久在一起的,就要互相體諒,互相關心。我叫你吃飯,是真的在意你的身體,我希望你是健健康康的,快快樂樂的,但我用錯了方法,態度不好。對不起,果子。”張之義伸手擦掉楊果的眼淚。“別哭了,明天眼睛該腫了。”
張之義絮絮叨叨說了一堆,言辭懇切。楊果知道今天吵架不光是張之義的問題,自己也有責任,一直都忽略張之義的感受,有點說不過去。可知道歸知道,心裏還是委屈,張之義越是哄他,就越委屈,“你心裏不平衡,不滿,你就打我?”
張之義見楊果終於理他,放下心來。兩手一隻繞過他腋下,一隻穿過膝彎,一個公主抱,把楊果從地上抱起來。就這麼抱著楊果坐在沙發上,“我沒打你呀。”
楊果倒是沒掙紮,僵硬地坐在張之義的腿上,依舊別扭,伸出兩隻胳膊,露出帶著紅痕的手腕,質問,“這是什麼?”
張之義看著白皙手腕上的罪證,心疼地捧起來,放在嘴邊親了親,“果子,對不起,以後再也不動手了。”又親親楊果仍有些濕漉漉的眼睛,將眼角的餘痕吻掉,“再也不會讓你哭了。”
還能怎麼樣?繼續鬧下去?沒什麼好處,張之義服軟了,殺人不過頭點地。唉!算了。楊果舒了一口氣,僵硬的身體終於軟下來,將頭靠在張之義肩上,餘憤難平,“你混蛋!”
張之義抱緊了楊果,在他臉上胡亂親著,“我混蛋。”
以張之義事不過夜的性格,楊果一個人生氣也沒意思。所以,暴風雨來的快,過去的也快。兩人都消了氣,時針指在了九點五十上,肚子咕咕叫了幾聲,這才想起晚飯還沒吃。
“少吃一點吧,過會兒就要睡覺了。”張之義將飯菜重新熱過,兩人稍稍吃了點。
經過這次爭吵,楊果意識到一些問題。這個普普通通的小家,還是得兩個人共同支撐和經營,才能長長久久,和和睦睦。所以,大少爺的脾氣該收斂還是要收斂,架子該放也得放。他檢討的是挺好,挺通情達理,但架不住有人自那一架,也想開了,能慣就慣著唄,害得楊果的少爺脾氣仍時不時地發作。
自從上一次回家遭遇不愉快,張之義知道那樣硬逼著父母接受,太強人所難了。自己是家中獨子,且不說老婆的性別問題,單是老媽一直渴望給他帶孩子,就不好辦。這麼平常的願望都不能達到,張之義也覺得愧對父母,但讓他因此放棄楊果,他做不到。他不想這樣和父母一直對峙,所以說服的工作任重而道遠,還得慢慢做,長久地做。
張爸張媽早知道了他們同居的事。張爸耐心地等待冷處理大|法自動生效,張媽可有點受不了。現在張之義就算有假期,頂多回家待幾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和那個孩子在一起。張媽雖然不知道那孩子怎麼樣?但兒子的變化跟以前比可是天壤之別,懂事了,知道心疼人了,更象個男人了。
張媽知道是生活改變了張之義,那個叫楊果的孩子改變了張之義。有時候娘兩個聊天,張之義偶爾會流露一兩句楊果的情況。漸漸地張媽也會主動問一問。一次,張之義給張媽看了楊果的照片,張媽看了,也不禁誇讚,“真是個漂亮的孩子。”
張之義更是不吝稱讚楊果,性情是如何的乖順,人品如何的好。雖然他知道自己有點誇大其詞,但任何能讓父母對楊果提升好感的機會,他都不放過,誇大點好像也沒什麼關係。
最後貌似鬆動的張媽,還是卡在了孩子的問題上。張之義不得不許諾,隻要父母接受他和楊果在一起,等將來條件成熟了,他們會找人代孕孩子,隻要媽媽不嫌累,兩三個都沒問題。
不過張爸可沒他媽那麼好糊弄。老學霸的眼珠一轉,就提到一件事。既然他們已經容忍了張之義在外麵胡作非為,那將來找工作的事就得聽他的。
張爸告訴即將畢業的張之義,不用在外麵找工作了,他已經在家這邊的一個研究院替他打通好了關係,待遇不錯,離家還近。現在隻等他畢業了,張之義大小也可以算個人才了,必須回來報效家鄉。
其實,張爸打的算盤是,這天南地北的一分開,再情比金堅的情意也架不住時間和距離的考驗。
張之義不想再違逆父母一次,違心地答應了。
張之義和楊果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生活過得平平穩穩。
一天,張之義回來,搬回一箱啤酒。楊果吃飯時看見牆角的紙箱,覺得奇怪,“你買這麼多啤酒幹什麼?”
張之義挑了一塊瘦肉塞進楊果嘴裏,“前幾天和導師、師弟們吃飯,導師又教了我們一招兒,”張之義往自己嘴裏也塞了一塊,“他說,要想在社會上混得開,混得好,最重要的,不是看你專業能力有多強,管理水平有多先進,而是你能喝多少酒!”
楊果點頭,“好像挺有道理。”張之義不服氣,“不是挺有道理,而是絕對有道理!我導師,他老人家是權威,你別管在哪方麵了,總之,人家走的路比我吃的鹽都多。”
“這話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吧?”楊果聽他話說的有些別扭,強迫症發作,非得糾正。
張之義取了兩罐酒出來,拽掉拉環,遞給楊果一個,“差不多就那意思,所以,為了今後咱倆混得好,從今天起,必須得練習酒量,要不以現在的狀態,你,一杯倒,我,兩杯倒,不行啊。”
楊果瞧著他一大口灌下一半的酒,有點鄙視,“你這喝法,跟土匪似的,不能斯文點?再說,你打算怎麼練?”
張之義笑了一下,“咋練?天天喝唄。至少每天一罐,適應了,就加到兩罐,再適應了,再加量,加到一頓十瓶八瓶沒問題為止。我就不信練不出來,到時候把他們都喝趴下,你看行不?”
楊果小口慢咂,“照你這麼喝,沒幾天就得喝出啤酒肚來,太難看了,我不練。”
張之義光想著怎麼練酒量了,壓根沒考慮肚子容量問題,“是啊,我導師肚子就不小。”說完撩起自己的衣服,摸摸結實的肌肉群,甚是惋惜,“這要變成一塊肥肉了,是挺可惜的。”
楊果瞄了一眼張之義故意露出來的健美腹肌,“想練酒量可以用別的,喝白酒不也一樣?”
“你說的對,明天我就買白酒。多做點好吃的,咱倆一起練。”
“行,練唄。”楊果吃得差不多了,往椅子上一靠,“今天我看見齊蔚了,他又跳槽回來了。”
“是嗎?我從畢業就沒怎麼聯係他了。”張之義趕緊表示清白。楊果雖自負,但也不是完全不看著他,而且還挺在意他和彎男接觸的。
楊果翻他一眼,“急什麼?我又沒不讓你聯係。”
“我不是怕你多想嘛!”
楊果神情很不屑,“我幹嘛多想?”
“是我多想,是我多想,來,再吃口雞蛋。”
楊果就著張之義的筷子叼進嘴裏,“我倆聊了一會兒,他轉行了,現在跑去做銷售了。”
“你沒問他是不是把自己賣了?”
楊果隔著桌腿踹了他一腳,“說正經的,我倆說好找幾個還在這裏,能聯係上的老同學,哪天找個時間大家聚聚。”
“聚唄,這麼長時間沒見,也挺想的。”
“張議。”
“嗯?”
楊果欲言又止,張之義疑惑地看著他,“什麼事?”
“還有不到半年你就畢業了,到時候,你真打算按你爸的安排,回老家嗎?”
張之義沉默了片刻,“這兩年,他們已經算默許了咱倆,我爸隻提了這麼一個要求,而且當初我也同意了,要是反悔,害他們難受,我心裏也過意不去。”
楊果看著他,“你回去,這裏怎麼辦?”
張之義不出聲,看著楊果,有點一籌莫展,是啊,楊果在這裏的公司不錯,工作也很順利。讓他拋開一切跟自己走,是不是有點自私?但是如果都以各自的事業為重,那答應老爸,豈不是要和楊果勞燕分飛?異地戀可不那麼容易堅持啊。
楊果看張之義為難,“算了,別想了,到時候再說吧。”
“也是,”現在考慮這些還早了點,徒增煩惱,張之義心大,才不會庸人自擾呢,“不想了,喝酒。”
又開了兩罐,直到都喝得微醺。楊果起了興致,跨坐到張之義的腿上,一個勁地非要和他比腹肌,比著比著,就比到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