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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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次雲晏在房內,隻能聽到外麵的動靜,這次他在馬車裏,隻是一層薄薄的車壁,外麵的動靜也更加清晰,幾次三番他都能聽到好像就是近在咫尺的位置,那冰冷的刀劍刺入血肉身軀的聲響——
“莫怕。”殷涉輕聲對雲晏道。
“我……”雲晏道:“我能去外麵看看嗎?”雲晏怕也是怕的,可是他更好奇,他們到底動用了多少人來截殺這一國太子。
“不能。”毫無疑問,殷涉拒絕了。
這時一支箭直直地射進了馬車,雲晏驚呼一聲,殷涉已經出手把那支箭給截下——世家子弟向來都是學文習武兩不荒廢的,隻是各有高低而已,殷涉從小就是世子,當時的殷文王在栽培他這件事上是下了極大的功夫的——不像當年的徽帝,性子憊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當太子之時先帝縱著,稱帝以後更沒人約束他,全都荒廢了。
雲晏睜大眼睛看著殷涉抓住箭的手:“……這個……你沒事吧?”
殷涉把箭扔出去,道:“你坐好。”
“什麼?”
雲晏沒反應過來,就見殷涉掀開了馬車的簾子,直接坐在了前頭,拿起了一旁的馬鞭,用力一抽:
“駕!”
雲晏一時沒防備,身體後仰了一下,及時扶住——
馬車飛快向前奔馳著,車內的雲晏隻覺得頭暈眼眩,身體也被顛得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不過此時的雲晏也顧不上那麼多——“殷涉!他們呢?不管他們了嗎?”
“不消管他們,他們不會有事。”即便被人追殺,殷涉也很鎮定。
雲晏從那窗子探出頭,後麵還在打鬥,但是也有幾個人已經追著他們而來。
“他們追上來了!”
殷涉對雲晏道:“坐前麵來!”
雲晏勉強坐到前頭。
“抱緊我!”
雲晏雖不知他何意,還是照做了。
雲晏緊緊地摟著殷涉的腰,然後就感覺身體一下子騰空,轉眼間就坐在了馬背之上,緊接著就看到殷涉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把匕首,動作十分幹淨利落地砍斷了那連接馬匹和車輛的繩子,那馬匹脫離了沉重的車身,頓覺輕鬆無比,腳下奔馳的速度也就更快了……
雲晏抱著殷涉的腰,感覺著馬背的劇烈起伏,疾風吹過他的臉,冷冷地還有種刺痛的感覺——他才有了在“逃命”的感覺。
不過,看起來殷涉並沒有在逃命的狼狽感,他從頭到尾都淡然自若。
……
……
在感覺自己的大腿內側都要被磨破了的時候,殷涉才停住了馬。
雲晏忍著腹部的不適感,問殷涉:“到……哪兒了?”
“清河鎮。”
“不是去垣山嗎?”
“垣山就在清河鎮的西麵。”
“哦。那我們現在過去嗎?”
“先休息一會兒。”
雲晏以為殷涉會趕著去垣山行宮的,可是他現在又是一副不著急的樣子——當然,他總是這副樣子。
殷涉和雲晏一起去了一家叫雲來客棧的地方,然後定了間上房。
殷涉把雲晏安置好,道:“我去點些飯食,你在房裏,切莫離開。”
“嗯。”
等殷涉離開,雲晏才寬了衣褲檢查,自己大腿內側的位置果然發紅了,估摸再騎一段時間的馬真要磨破皮了——這少年人的身子真是嬌弱,這般就承受不住了……雲晏也不想想,倘若是他從前那樣金嬌玉貴的身子,比現在這副少年人的身子還要無法忍受磋磨呢。
不一會兒,雲晏聽到了敲門聲,心裏有些疑惑,去開了門,卻是客棧裏的小二——
“客官,那位公子點了飯食,讓我送來給您。”
雲晏點頭:“那他人呢?”
“那位公子說了,他有些事要出門一趟,不消多時就會回來的,您在房裏等他即可。”
“哦。”
小二拿上來的都是他們店裏上好的飯食,隻是這種小地方的東西,再好也不能和京城繁盛之地相比,更別說宮裏的那些珍饈佳肴了,隻是勝在新鮮,加上雲晏這一路來,也沒吃過幾頓熱湯熱飯,竟也吃得十分香甜。
可是,等他吃完了,殷涉還沒回來。
雲晏心裏不由有些忐忑。
說是很快就回來的,怎麼這麼久了還不回來?況且,殷涉還能有什麼事,就在這清河鎮……
等等,清河鎮西麵就是垣山……該不會殷涉自己一個人去了垣山行宮???
想到這裏,雲晏心裏更加著急——就這一路的架勢,那垣山之上還不知道會有怎麼樣的危險呢,殷涉就這樣單槍匹馬地過去,萬一……
但是雲晏也知道殷涉並不是衝動之人,他向來深思熟慮,不可能在毫無把握的情況下就單獨行動了……
雲晏在房間裏來回踱步,等了一個時辰了,還沒見殷涉回來,雲晏便想著是不是要出門去找人——
“叩叩。”
敲門聲。
難道是殷涉?!
雲晏跑去開門,卻在手碰到門把的時候頓住了——
“是誰?”雲晏小心地問。
“我。”
這個聲音……
雲晏忙打開了門,門外站著的是梅子顧還有他的護衛。
“是你……”雲晏先是一臉驚喜,然後又道:“其他人呢?怎麼沒有來?該不會……”
梅子顧先進了房間,讓他的護衛守在門外,關上房門——
“雖然有傷亡,但並不算什麼。”見雲晏欲言又止的模樣,梅子顧道:“朝羲的一個護衛沒了,其他人也帶了些傷,性命倒是無妨。因要安排些事,朝羲沒有同我一起前來。”
“原來如此。”雲晏也沒有去問到底拓跋繆要安排什麼事——他們幾個人分明是在籌劃著什麼。
梅子顧道:“殿下人呢?”
雲晏臉色複又沉重起來:“他讓我在客棧裏等,說是有事要做,就沒有回來了。”
“多長時間了?”
“差不多一個半時辰了。”
梅子顧稍一思索就有了判斷,但是見雲晏那著急的模樣,便道:“殿下是個有決斷的人,你不必為他擔心。”
“……他,是不是去了垣山行宮?”
梅子顧頓了下,也沒有含糊其辭:“十之八九。”
“那垣山行宮裏麵還不知道什麼情形呢,他一個人去……萬一……”
“殿下如果光明正大上了垣山,有心之人也不敢輕易把他如何,一時之間是不會有事的。”
“一時之間無事,那接下來……”
“我們事先已經做了準備。”梅子顧道:“我現在也會趕過去……”
“我也要去。”雲晏馬上開口道。
梅子顧搖頭:“不行。”
“為何?”
“殿下讓你留在客棧裏,你便先留在這裏,待無事了,我們再來找你。”
雲晏哪裏不知道他們都是為了自己好,而他卻沒辦法就這樣接受他們的好意——
“我……我是太子殿下的隨侍,自然是要跟在太子殿下身邊伺候他的,現在殿下可能有危險,我怎能一個人置身事外呢?”
梅子顧看著雲晏:“這一路上的事你也看到了,你也說了垣山行宮吉凶未定,殿下是太子,我呢好歹也是一個南平郡王,他們對我們或許有些顧忌,可是你不同,一個小小的隨侍,在他們眼中如同螻蟻一般,他們隨時可以拿你開刀……”
“我不怕!”雲晏馬上道:“梅……南平郡王,你帶我一起去吧,我絕對不會拖你後腿的。”
被雲晏用那樣乞求的目光看著,梅子顧終究還是招架不住——
“罷了,那就隨我一起去吧,隻怕殿下到時候要怪罪於我……”
“是我求你的,我不會讓殿下怪你的……”
梅子顧輕笑,不置可否。
雲晏稍稍收拾了下,就跟著梅子顧去了那清河鎮西麵的垣山。
那座山高高聳起,山腳下山腳下插了許多紫色的旗子,旗子上繡著金龍,那代表著皇家的權威,而每三麵旗子就有一個士兵把守著……
垣山自古以來就是天下至尊的象征,所以每朝每代的天子們都會去祭拜垣山——徽帝那時本來也要去的,可是那次要去的時候卻染了風寒,徽帝去不了了,滕太後卻替代徽帝去了一趟,結果還沒登上去就碰到了難得一見的風雪,滕太後覺得晦氣便又返回了,而此事更是讓那些私下說著“牝雞司晨”之類的話的老臣們老懷安慰……而滕太後心裏更加不忿,在嚴懲了幾位老臣以後,對於垣山這個地方諱莫如深,連後來徽帝也不讓去了……
“這就是……垣山……”真沒想到,為帝之時他一次都沒去過,可是現在,卻來到了這個地方。
“是啊,垣山。”梅子顧緩緩道:“這裏是天下至尊的象征,曆朝曆代帝王都會親至於此進行祭祀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