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帝王權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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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天城繁華似錦,永樂皇帝朱棣麵對繁華熱鬧的京城卻高興放鬆不起來,他一直在憂心著山東的災情,此刻他正高坐龍廷,麵對著文武百官的朝拜,卻是一臉的憂愁。
這時欽天監大臣匆匆來報,說是山東下了一場大雨,旱情已經得到緩解。
朱棣心中大悅,情不自禁地道:“蒼天在上,佑我大明,定是我皇考在天有靈在保佑朕啊!”
此時又有小太監來報,說道司禮監首領太監狗兒已經將犯官柳升和紀綱以及涉案的山東糧商劉善和濟南府知府張天成及一幹貪汙賑災錢糧的山東大小官員一並押到京城,司禮監首領狗兒已經查明柳升和紀綱貪沒賑災錢糧之事屬實,正押著柳升和紀綱在殿外等候皇上處置。
朱棣聽到柳升和紀綱押到了殿外聽候處置,又不禁大怒,道:“將這兩個混蛋給朕帶上殿來。”
小太監領命下去。不一會,狗兒在前,柳升和紀綱二人分別由兩名錦衣衛押著進了金殿內。
狗兒、柳升和紀綱三人向著朱棣行過君臣之禮,朱棣說的一聲:“平身。”
三人正要起身,朱棣喝道:“柳升,紀綱,朕有叫你二人起身嗎?”
柳升、紀綱嚇得忙又跪下。朱棣冷冷道:“好個柳升、紀綱,你們可真對得住朕啊?”
柳升、紀綱嚇得忙連連磕頭,道:“罪臣罪該萬死。”
朱棣道:“你二人有何罪過,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麵給朕說個清楚。”
紀綱搶先說道:“罪臣有負皇上聖恩,不該和安遠侯一起貪汙賑災的錢糧,實在是萬死難贖己罪。但罪臣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這一切都是受到安遠侯的脅迫才使罪臣犯下如此殺頭死罪,求皇上明查。”
安遠侯柳升朝著紀綱怒道:“紀綱,你這小人,含血噴人,本侯何時脅迫你了?分明是你脅迫於本侯,如今倒惡人先告狀了?”
紀綱道:“安遠侯,你位高權重,下官怎麼可能脅迫得了你?”
柳升向著朱棣連磕頭道:“罪臣悔不當初啊,實在愧對皇上的信任,有負皇恩,雖萬死難贖罪臣之罪過,罪臣因為在查抄前朝吏部尚書錢德源家產之時,一時利益熏心,私自貪汙了五萬兩銀子,這事被紀綱查到,他便以此要脅罪臣一起貪汙賑災錢糧,罪臣所說句句屬實,望皇上明查。”
朱棣怒道:“柳升,你身為欽命的賑災欽差,深受朕的信任和器重,卻膽敢辜負朕的信任,與紀綱狼狽為奸,無視山東災民之苦,公然將賑災糧食賣給不法奸商,你可真對得住朕,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柳升連連磕頭,道:“罪臣有負皇上,實在罪該萬死,甘願受死,隻求皇上念在罪臣過往對皇上的忠心,饒過罪臣的家人不死。”
朱棣道:“你此時知道有罪了,可是已經晚了。你雖然立下赫赫戰功,於我朝有功,但你犯下如此大罪,朕卻不能饒你性命。不過你放心,你雖然有負於朕,但朕卻始終記得你的過往功勞,朕答應你隻殺你一人,不會連累到你的家人。”
柳升感激的涕淚不止,又連連磕頭謝恩。
在朝的文武百官猜到了皇上不忍心殺掉柳升,紛紛跪地求情,懇求皇上饒柳升一命。
朱棣怒道:“爾等休再為這貪贓枉法的賊人求情,再敢求情連你們一起治罪。來人,將柳升打入死牢,聽侯朕的旨意再行處斬。”柳升被兩名錦衣衛押了下去。
朱棣又朝紀綱大喝道:“紀綱,你身為錦衣衛指揮使,此次協同柳升賑災,朕本是希望你能從旁協助辦好賑災之事,誰知你竟膽大包天,利益熏心,竟抓住柳升的把柄以此要脅與你一起貪汙朝廷的賑災錢糧,你實在是可惡至極,朕豈能饒你,來人,拖了下去即刻行刑問斬。”
紀綱嚇得忙磕頭求饒,道:“皇上請暫免罪臣一死,罪臣還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要稟明皇上。”
朱棣道:“你有何秘密?”
紀綱道:“既然是秘密,還請皇上容罪臣單獨向皇上稟明。”
朱棣心道:“難道紀綱這廝查到了允炆小兒的下落不成?這事當然不能讓滿朝的百官知曉。”
朱棣命百官退朝,隻留下紀綱一人,朱棣道:“現在你可以向朕說說你知道的秘密了吧?”
紀綱道:“此次罪臣奉命去山東賑災,無意中打探到了一人,此人對皇上來說可是重要得很。”
朱棣道:“你果真查到允炆小兒的下落?他在山東?”
紀綱道:“罪臣所說之人不是建文皇帝,而是逆賊鐵鉉的餘孽,鐵鉉一門竟還有漏網之人沒有誅殺幹淨,此人正是鐵鉉的女兒。”
朱棣驚道:“你說的可是真的,鐵鉉竟還有一個女兒尚在世上?那你可有將她就地逮捕,她是否還有其他同黨餘孽?”
紀綱道:“罪臣無能,本來已經將她擒住,誰知道半路殺出來他的師父,此人武功深不可測,罪臣連同數十名錦衣衛部屬合力鬥他都不是他的對手,眼睜睜的被他將鐵鉉之女從我們手中救走。本來罪臣已命山東各地府縣全城搜捕這二賊,奈何罪臣剛巧被狗兒大人拘捕押回京城,這事也隻有做罷,讓這二賊逃脫。”
朱棣道:“你可知道她的師父是誰?此人的武功當真如此了得?”
紀綱道:“此人當時是蒙著麵的,所以罪臣無法看到他的真容。但有一事罪臣可以確定,就是他們定有不少同黨,在山東境內必定有一股鐵鉉餘孽在伺機而動,隨時會對朝廷不利。”
朱棣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朕估且當你說的話是真的,待查明了是否真如你所說再定你的罪,暫且留你一條小命。”
紀綱忙磕頭謝恩。朱棣命人將紀綱收押入牢,這才滿懷心事的回到後宮。
朱棣聽聞鐵鉉尚有一女在世,而且她的師父武功深不可測,他在想此人究竟是誰,在山東境內難道真有鐵鉉的餘孽在伺機謀反?他越想越是不安,命人傳司禮監首領太監狗兒前來。
狗兒奉旨而來,見到朱棣行過君臣大禮。
朱棣忙伸手扶起了他,道:“狗兒呀,此次你奉命到山東監督柳升和紀綱二人,做得很好,不但及時查處懲治了柳升、紀綱二賊,而且即時的將賑災錢糧追回,很好的安撫賑濟了山東災民。你可是勞苦功高啊,這滿朝的文武百官也隻有你才是最忠心的,朕要好好的獎賞於你。”
狗兒忙道:“為皇上效力分憂實是狗兒應該做的,狗兒不敢要皇上的獎賞。”
朱棣道:“你如今已是司禮監的首領太監,身份不同往日,再不能讓滿朝的文武大臣們狗兒狗兒的叫著了,今朕便賜你一名字,叫王彥,如何?”
狗兒驚喜的跪地謝恩,道:“多謝皇上賜名,從此我就叫王彥了。”
朱棣命他起身說話,接著道:“柳升、紀綱二賊,朕對他們極是信任,這才委以重任,哪知他們不思報效朝廷,不知感念朕的恩德,卻隻想著自己,可見朝廷中的大臣沒有幾個是真正忠心於朕的,他們一個個各懷心思,欺瞞犯上,這就難保有些大臣背地裏不圖謀不軌,今朕特封你王彥為司禮監掌印太監,官至正二品,協同宰輔一起參與朝中所有事宜,另外命你成立東廠,專門負責監督滿朝的大臣,臣子們若是對朕忠心耿耿,自然不用擔心甚麼,但若是有人膽敢對朕有二心,仗著自己手中的權力敢欺壓百姓無視王法,朕便教他人頭落地,九族受累。”
王彥再次跪下謝恩,朱棣雙手扶他起來,接著道:“紀綱那賊廝向朕言道,說是鐵鉉尚有一女在世,而且她還有同黨在山東境內,企圖對朝廷不利,此事究竟是否屬實,還須查明,所以朕命你親自再去一趟山東,將這件事查個清楚,務必要將所有前朝餘孽斬盡殺絕,不留後患。”
王彥領聖命而去。
朱棣見到王彥下去,心中還是無法平靜,思慮萬千,突然想到有一陣子沒去瞧瞧國舅了,這口怒氣正好撒在他頭上。
魏國公徐輝祖當日應天城破,不幸被俘,關押於大理寺大牢內。
朱棣顧念他是皇後長兄,當朝國舅,雖然心中恨透了他,卻也拿他徐輝祖沒轍,不知該如何處置他才妥。朱棣此刻心情煩悶糟透了,正要拿徐輝祖好好羞辱一番。
很快他獨自一人到了大理寺衙門,大理寺官員見到皇上親臨,忙出外跪地相迎。
朱棣徑自往關押徐輝祖的牢房而去。徐輝祖被關押在一間很大的牢房內,房內樣樣俱全,有臥房,有書桌,這正是因為他是當朝國舅的身份,才會與其他犯人不同。
朱棣本想見到徐輝祖將他狠狠的大罵一番,但見到徐輝祖之時,卻看到他麵容憔悴,消瘦了許多,早就沒有了往日的那股意氣風發的豪氣。朱棣想起兒時自己與徐輝祖、增壽兩兄弟,還有皇後徐妙雲四人在一起快樂的玩耍的情景,不由得心軟了下來,心中的氣憤也全在此時拋到九霄雲外了。
朱棣道:“國舅,朕來看你了!”聲音極是柔和。
徐輝祖這才注意到朱棣,哈哈笑道:“老子道是誰來了,原來是你燕庶人啊!”
朱棣不以為意,笑道:“正是朕來看你了!”
徐輝祖道:“好不知恥,都改口自稱朕了。”
朱棣道:“承蒙諸位本家王爺和朝中大臣們的一致擁護,朕才不得已勉為其難的承接大位,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倘若建文皇帝還在世上,這個千斤重擔也無須壓在朕身上了。”
徐輝祖怒道:“厚顏無恥,你篡奪神器,必遭天遣,那些個死去的冤魂會找你索命的。”
朱棣聽罷不寒而栗,喝道:“夠了,朕就是不明白,朕可是你的親妹夫啊,你為甚麼偏偏就要跟朕作對?允炆小兒他給了你甚麼好處,值得你為他誓死效忠嗎?”
徐輝祖道:“你終於說出心裏話了,老子就實話告訴你吧,先父隨太祖皇帝打下大明江山,是我大明的開國元勳,先父一生對太祖皇帝忠心耿耿,我徐家子孫當世代為忠臣,太祖皇帝臨終遺命令皇太孫承繼大位,我徐輝祖自當忠心於建文皇帝,而你燕庶人本應該遵從太祖遺命,效仿先賢周公輔助成王,這樣才不負太祖皇帝遺命。可你卻不忠不孝,陰謀篡位,試問你這種卑鄙小人又如何能讓老子看得起?可恨我徐家也出了個不肖子孫,增壽竟然與你燕庶人狼狽為奸,做下叛逆朝廷的事,結果落得身敗名裂,身首異處,卻也是活該應有此報應!”
朱棣喝道:“夠了,朕不許你汙辱增壽,他是你的親弟弟,你竟如此狠心,果然是鐵石心腸。”
徐輝祖哈哈大笑道:“好個鐵石心腸,建文皇帝可也是你的親侄子,他對你可謂是仁至義盡,若不是建文皇帝太過心慈,念你是親皇叔,始終不忍心下旨殺你燕庶人,今日你焉能篡位成功?你燕庶人對建文皇帝下手毫不留情,欲除他而後快,你可有顧念半點血肉親情?”
朱棣惱羞成怒,大喝道:“你真以為朕不敢殺你嗎?”
徐輝祖道:“這天下還有哪個人是你不敢殺的?老子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你要殺便殺,何必惺惺作態?”
朱棣氣得是直發抖,道:“若不是瞧在皇後的份上,朕早就將你千刀萬剮,實在是可恨,可氣!”
徐輝祖道:“你早該將老子千刀萬剮了,老子心裏早沒有她這個妹妹了,更沒有你這樣的妹夫。哈,哈,有一件事老子必須要告訴你燕庶人,別以為你篡奪了皇位從此便可穩坐龍廷,高枕無憂了。哈,哈,建文皇帝尚在人世,還有他身上的傳國玉璽,待時機成熟,隻要建文皇帝振臂一呼,天下人必如影追隨,那時便是你燕庶人的死期。”
朱棣聽到從徐輝祖口中說出建文帝尚在人世,震驚萬分,他雖然一直懷疑建文帝沒死,但這話從徐輝祖口中道出,那便是事實。
朱棣顫聲道:“你說的可是真的?胡說,朕早就下令全國各處嚴加盤查,他若真的活著,早就應該被人發現,你分明是在撒謊。”
徐輝祖冷笑道:“你真以為你朱棣無所不能?你可知道隨身保護建文帝的人是誰嗎?說出來怕也嚇你一跳。”
朱棣忙問道:“難不成他是大羅金仙?”
徐輝祖道:“你可知道當今天下第一劍俠的名頭?”
朱棣驚道:“一劍飛天鐵震?不可能,此人據傳早就退隱江湖不知所蹤,他豈會重出江湖來攪這個渾水?”
徐輝祖道:“鐵大俠乃當世大俠,他豈會任由你殘害忠良,禍害天下百姓而不管?再說你殺了他義兄鐵鉉,還有方孝孺,他又豈會饒你?哈,哈,你便等著他來取你性命吧!”
朱棣聽罷心裏發冷,強笑道:“區區一個江湖中人,朕又豈會懼他?如此說來是他在保護著允炆小兒,那麼允炆小兒究竟去了哪裏?”
徐輝祖道:“你真當老子是三歲孩童?莫說老子不知道,就是知道又豈會告訴你,好讓你去加害於他?可能他去了海外吧,也可能他正在全國各地招兵買馬,甚至有可能他此刻便在你的皇宮之內,總之建文皇帝是無處不在,而你卻不知道他在哪裏。哈,哈,你燕庶人從此隻怕都要寢食難安了!”
朱棣喝道:“說夠了沒有?你還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吧,你若是肯臣服於朕,仍舊做你的魏國公,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徐家子孫也可以世代承襲爵位,若是再執迷不悟,休怪朕不念裙帶之情,便是皇後也保不了你了。”
徐輝祖道:“朱棣啊,朱棣,你太小看我徐輝祖了,也小看了你自己,徐輝祖豈是貪圖富貴之人,又豈會向你這小人低頭?”
朱棣怒道:“好,那你便在此好好的呆著吧。”
朱棣忿然離去,心中卻一直在想:“朕乃是一國之君,豈能再受這賊廝這般的羞辱,依著他的性格脾氣是不可能屈服於朕的了,既然留著他沒用,隻有·······但皇後那邊朕又該如何交待是好?允炆小兒尚在人世,目前知道這事的就隻有朕和徐輝祖,萬一允炆尚在的消息傳至大臣們的耳朵裏,勢必會引起朝野動亂,對朕的江山安穩實在不利,惟今也隻能將徐輝祖······可是皇後那邊······皇後跟朕患難與共,夫妻情深,若不是皇後,北平早被鐵鉉攻陷,而允炆的削藩之舉便成功了,朕可能已經性命不保,更別說如今坐擁整個大明江山。朕可不能對不住皇後,但徐輝祖就好比一顆毒瘤,不除掉他對朕的江山實在是個威脅,左右是為難,朕該如何是好?”
朱棣思慮間不覺已回到了皇宮內,又到了禦書房,他坐下隨手翻看了一全書,卻哪有心情去看,看不到一頁便將書扔在一旁,心情實在是煩燥,徘徊難定,正自為如何處置徐輝祖而神傷,腦中突然靈光一現,不禁大叫的一聲:“妙。”跟著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