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師徒長談
    大半夜，離黎明晨曦還有四小時。
    “師傅，我練成了，我練成了！”哪吒飛奔到伊太真房間，一路通行無阻，如入無人之境……
    伊太真昨天晚上給兒子下的愛心麵條沒人回來吃，本就憋了一肚子氣，現在看了“半夜雞叫”的徒弟，自然沒有好臉色：“練成什麼了？葵花寶典嗎？”
    哪吒一臉興奮：“我練成了焰火如龍第五重！”
    伊太真一聽這個，喜上眉梢：“真的？”
    “當然……”哪吒運氣，掌中出現懸浮的熊熊烈焰，比他第四重時能量大許多。
    伊太真一看徒弟掌心裏的火焰，手舞足蹈樂瘋了：“真的練成了，真的練成了！我的神呐！”然後“咦”了一聲，“你是怎麼練成的？我記得你自從被申公豹害得走火入魔，就一直停在第四重，已經卡了七年了！七年呐！”
    哪吒一臉幸福：“自然……是敖丙助我練成的。”
    伊太真拖長地“哦”了一聲，轉著小眼珠猜測道：“難道他用水係法術控製住了你的狂暴，配合你突破第五重？”
    “正是。”哪吒一臉顯擺，嘴角飛揚。
    伊太真不說話了。他還有什麼推測不出來的，想當年這兩個冤家鬥得要死要活，進入蓮花寶盒前，都是第七重的水平，但三年之後，寶盒開啟，敖丙赫然已經練到第九重，還有什麼不明白？自然因為水火不容，卻可互相輔助，兩人定是找著什麼“雙修”的門道，所以修行速度一日千裏、卓有成效。
    哪吒眉開眼笑，撒狗糧的姿勢不要太明顯：“師傅，可見敖丙心裏有我。”
    伊太真恨鐵不成鋼，兒子是老婆奴，徒弟也是軟骨頭，跳起來用力敲哪吒的頭：“有個屁啊，當年為師費盡千辛萬苦給你做的仙藕肉身，你讓予他用，他欠你一條命，自然要還你人情！助你修練怎麼了，那是你應得的！”
    哪吒目光微沉：“……以後不要再說我老婆壞話！如果你和敖丙一起掉下水，我肯定先救他，哪怕他是龍，會遊泳，我也會先救他。”一甩胳膊，拂袖而去。末了哼唱著跑調的曲子，快樂地回去睡回籠覺了。
    隨便他人怎麼說，反正我說敖丙愛我，就是愛我。哪吒就是這麼自信的人。
    去師傅那裏炫耀完，大搖大擺地回來，屋裏的燈暗了。敖丙早不在那濕透的床上，已經去了兒童房，在小藕霸旁，睡得正香。小藕霸側睡到左邊，敖丙側睡到右邊，背對背。中間還餘了個大大的空間。哪吒輕輕擠上床去，恰好把中間的空隙填滿。
    左邊的兒子肉乎乎的一團，散發著兒童特有的奶香，打呼嚕如吹哨，西呼西呼，饕餮般的小肚皮一起一伏，實在可愛。這小家夥也隻有在睡著的時候，才像個普通嬰孩一樣可愛。
    右邊的敖丙似乎也陷入了沉睡，畢竟神魂初融，龍宮奔波，很需要休息，如今困極而睡。他一動不動，隻有均勻的吐納之聲縈繞在耳畔。
    哪吒幫踢被子的小藕霸蓋好肚皮，轉到右邊，摟住敖丙。
    年少的他，母早喪，父不慈。帶著私生子的罵名，苟活於所謂的上流社會。桀驁不馴，憤世嫉俗。但也曾偷偷憧憬過自己未來的家庭會是怎樣，也幻想過一些完美的未來場景。
    那些幻想中的完美，就像現在這樣——他懷裏抱著摯愛，身後睡著兒子，歲月靜好、人生圓滿，夫複何求？
    ……
    第二天總裁大人上班去，日理萬機的一天開始，緊鑼密鼓。
    敖丙把小藕霸放養到自助餐廳，吩咐不可把自家餐廳吃垮，然後去找自己師傅。
    一人一貓又沿用了當年師徒的聯係方式，一種動物間靈性交流的心術。
    豹公公騰騰地跑著，應邀來到SVIP泳池露台，與徒兒會唔。
    一見到威儀凜然的徒弟，申公豹就各種欣慰：“看來你是真恢複了，不但找回龍魂龍魄，還把記憶也找回來了，當年為師教授你的，全都記起來吧！”
    敖丙行了個禮，拱手答道：“正是。徒兒在那蚌中不但融合了陰雀之魂，還將那泡泡裏的記憶全都吸取。”
    申公豹不由感慨：“大龍宮真是能人輩出，法術紛呈啊。我以前聽師尊提及，有種色彩斑斕，長尾如蝶的魚兒，記憶隻得一日，後來這些魚精們便想出存儲記憶的法子，將記憶存到自己吐呐的泡泡中，封存起來，每日驗看，這樣便能知道先前做過什麼，學了哪些。”
    敖丙神色複雜，垂手道：“正是此技。當年我醒了，聽師伯說起哪吒把唯一一件肉身讓給我，自己卻跳誅仙台死了，心裏又恨又怨、又氣又急，滿心滿眼隻想尋到他，把肉身還他，把恩怨了結，全然不管不顧。找了好幾十年，幾乎陷入瘋魔，也不管龍宮裏的風雲變幻，也不理會龍族的生死存亡。我父王怕我魔怔自毀，便強行把我掌管愛恨的陰雀之魂抽去，又一不做二不休地把我與敖丙的那些記憶全都抽入泡泡裏……”
    申公豹歎道：“哎，老龍王……可憐天下父母心呐！便是後來臨死前，也不忘記把抽出來的魂魄與記憶貼身保存，便是希望有一日你還能尋回吧！”
    敖丙潸然淚下，臨風而立，目中露出柔情萬縷、悲慟如淵：“可恨我當時失憶又失魂，功力竟大退，眼睜睜看著龍宮大陷，龍族盡毀，本想與龍宮共存亡，竟被父王騙去陸上，讓龜丞相看管我……然後他們挪動龍宮星盤，我再也找不到龍宮入門之處，便這樣行屍走肉般流落凡間，遊蕩三千年……”
    豹公公點頭：“聽你父王說，你們龍宮一百年變一次星盤，也就是挪一次位置，以防有凡民覬覦寶庫，沒想到最後一次他變星盤……是為了怕你與他們一塊死！你現在還活著，他也算心願達成，含笑九泉。你雖渾渾噩噩三千年，但如今總算拔雲見日，不負你父王拳拳護子之心。”
    敖丙在風中笑得落寞淒涼：“作為最後一條龍，就算活在這天地間，孤零零，又有什麼意思？不若當時便與父王母後和哥哥們一塊去了，落得幹淨。”
    申公豹大怒，斥道：“呸，胡說什麼！你哪裏孤零零了，你還有為師……還有那肥得像豬似的師伯。有兩個狐朋狗友，有小藕霸這麼可愛的兒子，還有哪吒這個不要臉的舔狗……明明全家齊整，咱們師徒三世同堂，有什麼想不開的。雖然小藕霸是意外得來，不是你想要的，但這麼冰雪聰明，乖巧可愛的孩子，哪裏求去？這是你修來的福分！雖然哪吒長得比前世磕摻了點，麵黑心黑，但勝在有錢又對你好啊！仔細想想你也是不虧的！”
    申公豹咬牙補充道：“那小混蛋，對外人心狠手辣，對你卻一片癡心，瞎子都能看出來，我不信你看不出。為師雖然恨這小兔崽子，也不得不勸你一句，放下前塵，重新開始。別先入為主，也別再做讓自己痛悔半生的事。人生苦短，龍生何嚐不是，咱們都活了幾千年，總有盡時，應該珍惜眼前人，過好每一天。”
    敖丙似乎很驚訝自己的師傅能說出這番話。幾千年前的他，戾氣滿腹，心高氣傲，絕不服輸，現在卻能講出這些雞湯來。可見時光磨去了謫仙的銳氣鋒芒，把他衝刷打磨成了圓潤的鵝卵石。
    愣了半晌，似有頓悟，敖丙再次揖首道：“徒兒謹遵師傅教導！”
    ……
    敖丙帶著肚子圓滾滾的小藕霸回去了，兒童營養早餐結束。
    露台隻剩下看風景的貓，蹲在那兒，貓毛被風吹得一致往右。真是隻有思想，有性格的酷貓大人。
    胖乎乎的太乙真人剔著牙，從角落裏鑽出來，早餐的雞扒包不錯。他聳眉打趣道：“沒想到師弟居然轉性兒了，也能說出這樣的人話！失敬失敬……”
    豹公公冷哼道：“你以為我是看在你的麵上，才為你徒弟說好話？哼哼，老子和哪吒有割蛋之恨，不共戴天！但一碼歸一碼，我可不會為了私恨則毀了愛徒一生，再說，哪吒若是失戀了，發神經了，敏敏又要跟著操心。唉，我這是看在敏敏的份兒上！”
    太乙真人心下有些感動，難得的正經道：“我說你，就和她一直這樣下去嗎？她今年52歲了，再不抓緊……要等她變成白發老太嗎？”
    說起這事，豹公公瞬間萎頓，蔫蔫道：“還有什麼辦法？我又變不回人身，這具貓身還被你那好徒兒閹了，我能有什麼想法？我還能幹些什麼？”越說越氣，怒氣騰騰，貓胡須都豎起來。
    太乙真人心虛地摸摸下巴，也跟著師弟著急：“總能想到辦法的，肯定會有辦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