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憑君一回顧,思君朝與暮 52.作人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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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安王這番話也不知是否真意,為何不盤問這戲子?”悠蘭王見勢卻是笑麵稟道,好似在看他們的好戲,他可不願放過一絲讓安王難堪的機會。
“丫頭說說看,你這戲唱得是要扶安府,還是要給安府落井下石?”帝君問道,目色深遠,也是一同看好戲,信不信安王卻還是他決定的。
“帝君以為呢?”她淡笑反問,卻已然是放棄了生死,隻要那人的一念就能讓她落入深淵,她還怕什麼呢?
“如若安王對手下忠良至此,我看多半是懷恨在心,要給安府落井下石。”帝君沉沉道。
“如此可是合了帝君心意?隻是帝君不知悠蘭王帶著重軍部署夙河,為何卻是遲遲不動手,一門心思等著安王出戰,隻是為著一較高下,卻是有半分為著雲錦的心思沒有?不停找人在帝君麵前說三道四,可是有半分為著雲錦朝綱安定的心思沒有?如今他要質問奴婢與安府的關係,便是等著看安府落馬好戲,你要偏袒這樣的忠軍將首,奴婢無話可說。”她淡淡說著,群臣一片嘩然,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說話。
可是她被安王懷疑至此,卻還要為安王說話,到底是什麼道理?
大殿靜默可聽針,悠蘭王愕然沉著臉麵不言,不知一個戲子丫頭將他所為一切敢在帝君麵前說盡,所有傾安府的人說是為安府,卻也沒有這番能耐。她到底是誰?!
“安府不管如何,到了哪般境地,也不可能拿雲錦的安穩開玩笑。我兒安王說是征九城,遲遲不行兵,卻傷了公主的心,是安府的錯,意在拖延悠蘭王先欲犯淩木的念頭,隻想不惹外戚隻守雲錦安定罷了。”妤夫人起了身行跪緩緩稟道神色淩然。
一番話完,悠蘭王白了臉色,有朝臣見形勢大轉便上前進言道:“是悠蘭王說得征九城在先,微臣也覺得不妥,雲錦繁盛幾十載,卻從來不想因此惹來事端!”
於是緊跟著,所有的朝臣一並跪下,道:“戲子無情,卻也知忠義,不管怎麼說,安府立下汗馬功勞,人人知曉,外頭臣民知安王行宮,卻是一路從城尾跪到城頭!若是安府有半分對帝君不忠的心思,百姓怎會對他感激?帝君若是不信,哪日造訪晉城大街,你就知道那場麵有多讓人為之一振!”
帝君思慮沉沉,他命人探過他的精兵分布,的確重兵都在邊城守著,丫頭說得都沒錯,他要是真有心思便是在晉城裏揭竿而起…
他怎忘了他是如何看少年安王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哪裏不是刀山火海,哪裏不是荊棘叢生,他從來不善多言,奔著命令就義無反顧,和他戰死的父親一樣。
而麵對質疑,他卻也從來為自己多說一句,也從來不曾邀功自居。
“悠蘭王,你有什麼可說的?”帝君斂眉。
“悠蘭王如今並沒有築成什麼大錯,他等微臣出兵也等得夠嗆,好在淩木忽得來求和。”安王卻是忽得給悠蘭王說了話,盡顯大氣慷慨,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架勢,讓眾臣卻不得不服。一切隻是為了維穩朝綱,所有饞言,所有誤解都可以受下。
“微臣也隻是擔心周氏王朝,請帝君恕罪。”悠蘭王一臉難色連忙解釋,直直望著那丫頭,他竟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帝君臉色漸漸好轉,有些誤會不解開,就永遠有心結,卻是打斷了他道:“周氏王朝還真不用你擔心。”
帝君看一眾朝臣同心一致,jiu忽得問安王:“朕今日將淩木和親一事托付給安王,由你全權處理,若是能擺平淩木又不落百姓口舌,朕也隨你們了,如何?”
可想而知,這意味著帝君開始相信他,並且第一次鬆口他和公主的婚事。
這應該是她不曾想到過的最完美的戰局落幕,雖然前有狼後有虎,可是卻一一被誰收妥。參與的卻是眾朝臣們,而她的身份在這一場大將對敵裏顯得無足輕重。
然而,這一刻安王卻是隻字不言,大殿默然許久,帝君的臉色開始難看起來。眾人不由疑惑覺得安王如今該是謝恩才是,卻未做半分回應,假意征城的許諾是對公主的欺騙,如今帝君給他機會將功贖過,他為何不表態?!
“安府若是能和公主喜結連理,真的是雲錦天下穩定之所眾望。”有朝臣聰明得發了話,緊跟著所有在場的人都紛紛附和。
她微微勾唇,也不知為何心像落石,放下還是驚心不得而知,也才明白過來他們才是當今天下人所盼,她不由抬眼望著他,粉墨花了臉,也便看不清她的任何表情,哪怕是神眸裏的失落與難過也黯淡不清。他投來的目光依舊淡默,卻隨即毫不猶豫接了帝君的旨意,“微臣定當竭力。”
帝君臉色轉好,卻是望向了那丫頭,想起了什麼,問她道:“你這丫頭要為安府唱忠義,無論什麼圖謀,卻解了朕的心結,和公主偶遇卻能成她交心的朋友,還在朕麵前竭力撮合天下媒,卻是重情義的很。朕也未曾見過傲慢的若兒還甘心和一個丫頭交心,你的本事朕真的自歎不如。隻是她卻沒有你這般聰明才智,她不信她父皇替她做主,跑到這殿裏來鬧,讓朕顏麵盡失,你說你要是公主該是如何做?”帝君淡淡說著一切,盡透對公主的無比寵愛,
“帝君說笑了,奴婢不是公主,怎會有公主的考慮?”她淡笑。
“朕假說而已,就想讓你教教她如何,不是隻知道大鬧一場…”帝君笑了笑,眾臣皆是望著她,居然能讓帝君發話讓她去教公主,卻期待像她唱戲一樣牽動人心。
她轉眸想了想,卻是同眾人侃道:“若他雙手奉上城池和書,為何不嫁?淩木國相於淩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做相夫人不比安王王妃差。他若執意於公主,並非她不可,定會將她放在心上,為何不嫁?淩木和雲錦交好,叫天下人都看到盛世安穩,卻不是閉關鎖國獨享安樂,豈不快哉?”
“你這丫頭可真是膽大!你這可是在說安王還不如淩木國相?!你給朕認真回答。你忘了你說過淩木心思不純,有所圖謀,如今這番話是說給誰聽?”帝君望向安王的神色,大笑,卻頭一回見安王的神色已然從漠然變得怒不可遏。
“請帝君恕罪,帝君不是也知奴婢在開玩笑嗎?帝君是否想過設宴請淩木國相入這乾坤殿,讓他當著雲錦天下朝臣的麵,求纖若公主?”她笑著道,無關於己。
“就算他放下身段,公主卻不能答應,如何?你要淩木國相顏麵掃地?!要是惹惱了他該是如何?”帝君眯縫的眼說著,卻不由讚許。如果他不願求,那就真的說明非真意,大可以一逐了之。
“有安王和悠蘭王在,強手聯合,雲錦如縛神甲,無人能敵。”她說著轉眸望向了他,也知自己今日膽大得了口舌之快,卻不知要受他何種揣測。
“好!你這丫頭,為何朕就想不到?!可如何讓他求?”帝君笑問饒有興味。
隻是她剛要說話,卻被妤夫人厲色打斷,道:“帝君,此事不由得這丫頭胡鬧!貴為一國公主再是沒有教養,也不能讓淩木國相屈身而求,傳出去不叫天下人笑話!有傷雲錦禮德。”
妤夫人最注重教養,卻不相信她竟然會說出這番話來,也不知何時她走了歪路!暮錦心裏一滯顫然望向夫人,她也才知自己是順勢得意過了頭,連忙跪下,同雲帝君請罪:“都是奴婢無禮,玩笑,都是玩笑,夫人說得極是,在怎麼看不慣淩木人,也不能失了公主身份。”
帝君大笑道:朕也是被這丫頭心思多端給饒糊塗了,妤夫人是雲錦名聲在望的識禮之人,雲錦禮教大國的確做不得這樣的事!
“帝君,讓這丫頭入我府上來吧,讓我好好教教,我看不要叫她近身公主一分才是,若是讓公主學了她一二,雲錦風氣也得由天下女子學著給敗壞不可,恐怕禮教大國的名會被她給毀了!”妤夫人於關鍵時刻連忙起身,將這一舉說得極為嚴重,卻是將她名正言順得拉到了身旁。
她心上一動,才知夫人的意圖,恐怕夫人才是這局裏最厲害的攻防者,每一步都恰到好處。她將她當著眾人的麵護在了安府的羽翼底下,光明正大,不再偷偷摸摸,躲躲藏藏!
該是說能生出安王的人,怎麼會簡單?!
“是!妤夫人說得極是!所要天下女人都跟她一樣,雲錦真的要完。”帝君笑,不再執意。
見她怔愣不言,妤夫人對著她就是一番訓斥道:“還不謝恩?!丫頭,別還在腦袋裏頭跟我謀算什麼,安府從來不容人放肆!”
她徹頭徹尾清醒,卻是交換了眸色笑了笑連忙道:“夫人放心,奴婢不敢。”
她轉眸見著他眸色深沉,好似在想著別處,也隻是在考慮如何應對淩木的事,而並沒有將她的一番胡鬧放在心上。
可不知今日悠蘭王卻是將她狠狠盯上了!
今天要不是妤夫人,她也真不知如何收場。
昏時看著妤夫人的馬車進的宮城,如今到了子夜,她卻能安然得坐在她的馬車裏光明正大回安府……她該是有多慶幸?
隻是馬車裏的氣氛卻讓人窒息,不隻她和夫人,還有他在,如今回府,街道上已然無人擁迎,可是馬車卻像在逛夜色,慢的很。
她不明,這高頭大馬不騎非要和她們擠隻夠兩人的馬車?
馬車內卻還勉強置了一案,夫人知道她有偷偷飲酒禦寒的習慣就不經意命人放了一壺清酒在案上,用接風來洗塵,清香漫過鼻尖而她卻克製異常,在他麵前動也不敢動。若是再讓他知道,她好酒有癮,他該怎麼看她?!
夫人用濕了的手絹將她的臉上粉墨輕輕拭去,露出光潔的膚色和清麗的眸子,這般模樣卻於月下讓人凝神不敢移去,她好似在緩和僵冷不得語的氣氛,因他全程冷眉斂眸而歇不語,她平了平心緒,對著安王道:“逸臣,你倒是看看暮錦,眾群臣要是知道安府帶回的是這般美人兒,他們可會罷手?”
他的身子占了大半個馬車,再不得寬敞,長腿幾乎要懸在了車窗外,卻是好整以暇輕臥,絳色官袍金鑲絲線重重成清蓮上前襟,襯得他的眉眼卻是亦正亦邪,她見他忽得睜開眸子,心律即刻失常,連忙低眸再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