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憑君一回顧,思君朝與暮  51.宴台戲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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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帝君何須將和親當一回事?若是針對微臣前來,城池和書也都是空口白話…”他說著淡漠無緒。帝君的神色已經是青白,卻是尷尬沉笑問眾人:“眾卿家也這麼認為?”
    眾人搖頭晃腦,有說讚同安王的意見,也有不讚同的,卻是不相上下。安王把問題拋給眾人,卻是落得兩袖清風,仿佛和親在他眼裏不算什麼,不知是公主在他眼裏不算什麼,還是淩木國相在他眼裏不算什麼。
    “前些日,有人忽得前來同太後和朕遊說,說是安府盡粹雲錦天下,如此看來真的是大義淩然,連兒女私情都能拋到腦後。”帝君有意無意提起,神色卻是盯著安王不放,將話語推至風口浪尖。
    而藏在殿後的她心海滾滾,一下涼到底,回眸看他眉眼無瀾依舊,卻是聽他淡笑道:“同帝君進言的人多了去,無非有意是要帝君提心安府,這些人心思不純,難道不是有意挑撥帝君和微臣的關係,帝君真要放在心上?”
    看得出是安王有意退步的姿態。
    “隻是朕見她區區一個丫頭,卻伶牙利嘴的很,安王可是記得前些日纖若私自去隴月討夕顏,還請了王爺相助,卻不知為何空手而歸,不知是安王遇了什麼難處,還是不夠盡心?可過了好些日,那四國才一株的夕顏卻被那丫頭帶來討好太後?朕不知這丫頭怎麼會有那麼大得本事敢給安府說情?安王可知這丫頭是誰?”帝君笑說著神眸深遠。當著眾朝臣的麵談論起看似無關緊要的事,卻是將她推至高峰,若是落地就不得好死。
    原來帝君一直都將公主和他的行徑去向盯的一清二楚。隻是不知她從中做梗?
    帝君唯獨不把她假冒公主行軍的事,放在嘴上,因為顧著公主的麵子,不能讓天下人知道,雲錦公主不過是虛榮作祟……
    此番話語落下,旁座的夫人卻是白了臉色,剛要站起來,卻被安王拉住了衣袖掩住了她的神色…她分明聽得清楚帝君說得是誰,跟著公主離開安府,一去好幾日卻隻是派人送鞍來表平安,這鞍卻出自宮裏!
    “帝君說得是誰?不妨請來看看,微臣是否識得,安府真要同她感激不盡,要帝君如此設宴款待微臣…”他說著,眸色平靜。
    “這丫頭心存不軌要挑釁朕和安王,朕自然就容不得她放肆…”帝君笑了笑,風輕雲淡回座,一句話卻讓妤夫人白了臉色,險些站不穩,還好是安王緊緊扶著她不放…
    她不敢想象帝君是什麼意思,她為何那麼傻居然拿著夕顏在太後麵前說安府說情,不是存心找死?是她給她安了門不願的親事,想不開了?夫人心頭沉沉,卻是忍住悲傷,不敢宣泄,怕讓人知道了她卻是安府的軟肋……她安府從來不怕什麼奸臣陷害,從來行得正直,受萬民擁護,不怕帝君削兵收權,隻怕她受到了傷害。
    “妤夫人臉色不好,這是怎麼了?”帝君關切的問,一開始就見到了她神態的焦慮。
    夫人聽帝君問,才知自己失了態,正色掩去心緒,起了身回道:“臣也是為和親一事勞神,見安王日日茶飯不思,今日倒是想同帝君好好商討如何應對淩木國相…”
    大殿一時靜默,卻有人再沉不住氣,跑到了殿就是撲通一聲下跪,當著眾人帶著祈求,道:“求皇上一定替兒臣想辦法,兒臣不願嫁去淩木!”
    公主的做法惹得帝君大怒,卻是讓人將她連忙帶下去。不是為別得,一個丫頭也知道說得好聽擔起盡忠為國職責,而他卻教出了什麼樣的自私女兒,家國麵前,隻為一己私情,他本是要替她隱瞞,讓天下人不要笑話她,可她如今這般公然失態,真是讓他失望透了。帝君不舍是一回事,而她當著眾人回拒,卻讓帝君丟盡顏麵。
    如今她這麼一求卻是真心沒有退路了,帝君若不讓她嫁去淩木,百姓和眾臣就是要認為官家偏袒公主不顧民生…
    公主終究是不成熟的公主,再溫室裏寵著哪裏有那麼多這樣那樣的想法。
    而她躲在幕後心下卻頗為難受,看她被帶下去望著他雙目含愁卻是失望透頂,隻是她卻知道如今形式再大的能耐也無法保全她!
    隻卻是此時,忽得皇帝身後聰明太監報幕,知道這情形嚴重了,為了緩和氣氛,早有留一手排了讓南疆得歌舞獻技,然,在場所有人麵色凝重,無心欣賞,寥寥舞罷大廳靜默許久,帝君默默飲酒。
    到了今時公主這麼一鬧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怎就沒一人可以商榷的,唯一的大將卻是自己的心頭大患…帝君眸色悲哀卻無人能懂。
    然就在此刻,台幕上卻忽得響起了鑼鼓,從台後步至台前水袖輕盈,緩緩流淌,時而溫柔如水,卻是剛柔並濟,台上粉墨濃妝一抹,緩緩唱起繁華樓歌,轉而卻是風雨春秋。晉城的名伶入了宮城唱和,卻是頭一回,在場眾人看得入戲萬分,越到後幕好像明白這出戲唱的是何意?
    夫人眸色忽滯,看卻那名伶的神眸緊緊凝著她不放,水袖身段,踏步回旋,身影矯健,如劍舞樓闕一氣嗬成,多熟悉的身影!她唱臣心不移,而另外一名青衣作君,他唱孤獨高闕無人應,來回唱和,引得眾人心頭大驚,明明看著那唱著忠義肝膽的名伶身佩玉令寫著大大的安字,才恍然大悟…太監顏色發青,不知誰給了膽子排戲幕,隻知道是得了太後人事令的人,可卻這兩人卻被唱得動容,痛哭流涕。
    帝君心頭一動看卻台幕卻忽得無果而終,上來了眾鑼鼓謝幕,心頭百般情緒波動,看卻此時台下殿中妤夫人,安王和所有朝臣伏地,領頭齊聲道:“臣等心忠為國,從無逾越半分。”
    帝君神色緩過來,卻再不斂眉,叫眾卿平身,看卻安王依舊卻是如同沉穩,如水神色,多的話也不說。
    他斂眸深深得歎了口氣,手緊緊握著龍座,而心像落下大石一般,國繁尤在,忠臣良將尤在,金絲玉榻安眠,祝酒笙歌流連。
    這個時候該是雲錦最為繁盛的時候,他何來揣鐸他的心思,如今該是同戈一致戰敵才是。
    要人憑空勸說無果,靠著戲幕一場卻徹底緩了帝君的心思,有時候戲子的話卻還能救國。
    隻聽他喚來了大太監問道:“你可知哪裏來的戲班子?”
    “請皇上恕罪奴才也不知,是拿著太後人事令的奴才排得戲幕。”奴才跪地求饒,以為帝君要怪罪,這唱什麼不好,在帝君麵前唱亡國恨,是有多大的膽子?難道他就不怕招來殺頭罪?!
    “請她上來!”帝君同太監道。太監連爬帶滾去了台下,提了人至殿上,眾人麵麵相覷,就是方才唱臣角的戲子,粉墨未卸,看不清她容顏,卻隻見見她妖嬈身段,輕盈水袖如瑤池仙,看得人心恍惚。隻聽帝君緩緩道:“何來的人事令?倒是誰給了你這膽子敢在朕麵前演這麼一出?”
    “回皇上的話,奴婢奉得太後的人事令。帝君要奴婢擺平淩木使者,真沒什麼能耐,耍耍花腔卻是在行。”她跪著恭從百般,卻是透過餘光看到了他的顏色青白,夫人的臉色也如是。要不是懂她萬分的夫人帶頭行跪,這戲根本不成。夫人知道是她在戲弄眾人,而他呢?
    “小丫頭,隻是讓你耍耍花腔太屈才了,說吧,有什麼想要的,朕今日重重有賞。”帝君一下聽出她的聲音,凝著他卻是萬分賞識。
    眾人心頭落下,不知是她走了什麼運,居然還能得賞識?!
    “奴婢沒什麼可求的,望帝君不要怪罪就好。”她彎著眉眼說著,依舊恭從,她知道這戲如是就算成了。
    “慢著,帝君此人絕不簡單,微臣看她就是安府所命的人在帝君麵前獻唱!一個丫頭怎麼會有如此大的狗膽!”說話的人款款步出,青衣官服同安王等位,蒼顏麵色頗寒。她餘光所至,心下狠抖,說話的正是悠蘭王,他聽皇命從夙河連夜趕回了晉城。本是要跟安王於九城之逐一較高下,卻不知淩木忽得求和,將他計劃全盤打亂。
    “哦?悠蘭王如是這般說,可是有什麼根據?”帝君沉聲,心情忽得沉然。他本是決定想要相信安王,聽他那麼一說,心頭不由得又起了波瀾。
    暮錦心下無數鼓錘,卻僵了身立定不動,眼看夫人就要起身,害怕她要護著她說什麼於她之前所訴相違背的話,於是她連忙步出,行跪在帝君麵前,想要說什麼,然而卻是被身後那一襲絳色官服的人狠得拉起了身,大手忽得抬起了她的臉兒,仔仔細細端了一番,對著帝君回稟道:“帝君,她如是要為安府盡心說話,卻不知是否是有心陷安府於不義?”
    她心頭涼落,看著他麵色沉怒卻不知是他真心還是置她於死地。
    帝君斂眉,歎道:“安王卻也不認得她是誰?那日於朕說得真真假假實在不能分辨。她說年幼喪父流落,為得飽食去了安王麾下做將,卻因急功近利被安王逐出軍營。帶著夕顏要求榮華富貴,卻還想回安王麾下守雲錦蒼生…”
    帝君依舊避開了她假替公主征戰的事,說得毫無關係。
    “認得,微臣怎麼會不認得?她雖是一介女流,身份微卑,卻是心懷雲錦天下,在微臣手下職守邊關盡心盡職的很,至於處心積慮,要謀算什麼,微臣真的不得而知…卻還真不是為了榮華富貴而已。”他勾唇淡笑,深眸如墨,說得她心顫顫發抖。好似故意要將她的身份告知於眾,除了她是緒方人,他說得一切都是大實話,如此卻不是欺君。她明白他意欲將她推得極遠,也好不讓安府蒙受她半點玷汙,卻也不用假釋,一切亦是他真意。
    妤夫人的臉色發白,知道他做的是為了什麼,可是見那人兒肩顫不已,知道她怕是被傷得不輕,在他話落下後,她的腳步踉蹌退了好遠,似是與生俱來的畏懼,而男人的朝堂裏,夫人眼睜睜看著卻說不得半句婦人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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