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煉獄の炎 ACT 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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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2點——
沉睡中的街道比平常更加寂靜。大概是害怕頻繁發生的怪異事件吧,習慣夜間活動的人們這幾天也聽從了當局關於夜裏不要外出的勸告,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裏。街上連個汽車的影子都看不見,隻有瀝青路麵在冬夜寒氣的浸淫下被街燈照得一片蒼白。
荒無人煙的街道給人仿佛置身於等比例的玩具場景中的錯覺。如果超乎常人認識的場所都被稱為“異界”的話,這夜幕下的冬木市無疑正是如此。
一匹駿馬旁若無人地穿過了那異常的景色。韋伯騎乘在那躍動的脊背上,正朝著死地疾馳而去。他的身後是征服王那寬廣而厚實的胸懷,距離已近到幾乎能感受到那高鳴的鼓動。
如果今夜能夠生還的話,韋伯一生絕不會忘記這緊張而寧靜的昂揚感。世上有被稱為“真實之時”的時刻。那是將靈魂從一切欺瞞與粉飾中解放,坦然接受世界的全貌,並為其心懷敬畏的瞬間。而現在的韋伯正是如此。不需對世上的各種謎團和矛盾上下求索,隻需坦然接受他們。對於生存與死亡的意味,無須言語描繪便能了然於心。那是被從苦難人生的一切迷茫與困惑中所解放,無上幸福的時間。
坐騎悠然穿過了沉睡的街道,躍向籠罩在夜色下的河岸。在沉寂的月夜中,目的地的大橋被縹緲的水銀燈光輝映照得一片雪白。
“Rider,那是……”
韋伯伸手指去,征服王微微頷首以示肯定。
那威嚴的身影盡管身處亮如白晝的大橋上,卻像是在嘲笑人造燈光是贗作一般,通體金光,燦然生輝。雖然相隔數百米之遙,可那深紅眼神中的苛責與冷酷卻依然使韋伯全身戰栗,動彈不得。
Servant·Archer,英雄王吉爾伽美什——
韋伯並非沒有心理準備。他清楚那對手是早晚要麵對的。盡管如此,一旦真的麵對本人,威嚴的對方所帶來的壓迫感還是穿透了重重加護,直接擊潰了他的靈魂之核。
“害怕嗎,小子?”
Rider察覺到了韋伯的顫抖,輕輕地問道。少年沒有虛張聲勢,老實地點了點頭。
“嗯,害怕。或者說,這就是你所謂的‘歡欣雀躍’嗎?”
征服王聽到那緊繃繃的回答,得意地微笑起來。
“沒錯。敵人越是強大,渴望暢飲勝利美酒的心情就越是無比的激昂。哼哼,你也變得機靈了呢。”
布塞法魯斯載著放聲長嘯的Rider,堂堂正正地來到橋畔。
第四次、而且毫無疑問是最後一次的邂逅。原初的英雄王和傳說中的征服王。對於都想將四車道的公路占為己有的二人來說,對方都是自己前進路上的最大障礙。兩人在橋上狹路相逢,退無可退、避無可避。二王相爭,那就是命中注定的戰場。
布塞法魯斯仿佛洞察了騎手的意誌一般,止住了四蹄。Rider摸了摸馬鬃以示鼓勵。
“小子,你先等在這裏。”
“——哎?”
Rider翻身下馬,悠然地走向嚴陣以待的敵人。
Archer也像事先約好了一般,傲然近身而來。
他們不隻是切磋武藝的鬥技者,更是爭奪霸業的對手,既然如此,在交鋒前就必須遵守相應的禮節。
“Rider,你引以為豪的戰車呢?”
Archer劍拔弩張的問道。
“啊啊,那個呀。嗯,讓Saber那家夥搶去了,真叫人火冒三丈。”
Rider不慌不忙地聳了聳肩。Archer則眯起血色的雙眸直視著他。
“……你忘了我的決定嗎?我應該說過,要在你狀態萬全的情況下擊敗你。”
“唔,說起來好像有這麼回事呢。”
Rider對Archer的威懾嗤之以鼻,無比大膽、無比猙獰地歪了歪嘴角,微笑道。
“我的裝備確實被消耗掉了。但可不要就此小覷我哦,英雄王。今宵的亞曆山大正因為並不完美,所以才超越了完美。”
盡管那說法有些牽強附會,但Archer並沒有對此一笑置之,而是以銳利的眼神上下打量著Rider,簡直恨不能把他剁成肉醬。
“——原來如此。你那充盈全身的王者之氣的確非同一般。哼,看來你也早有打算呢。”
事實上,盡管Rider失去了一件寶具,但在他身上滾滾翻騰的魔力總量卻比以前增強了數段。本以為韋伯“白白浪費掉了”的三個消費令咒,正出乎意料地發揮著效果。
令咒的強製發動效果會隨其內容的籠統而漸漸減弱。在這一點上,韋伯剛才的命令沒有絲毫具體性,從用途看來等於白白浪費掉了三個令咒。另一方麵,如果令咒不被用於扭曲Servant的意誌,是以兩者的共同意誌為基礎而發動的話,這就不單是什麼強製力,而是成為了輔助Servant行動的增強手段。在這種情況下,就像切嗣的Saber所實現的“空間轉移”一樣,令咒有時會顛覆魔術的常理,使近乎於“魔法”的奇跡成為可能。
盡管使用方法本身確實削弱了令咒的效果,但基於Servant本意、而且是三個令咒的連續發動,確實使韋伯的令咒對Rider生效了——隻要Rider的行動旨在“勝利”,他就能得到超乎尋常的增強魔力。簡而言之,現在的Rider正處於前所未有的“絕佳狀態”。
“呐,Archer。說到宣言的話,在之前的酒宴上我們還有一項約定吧。”
“你是指你我隻能兵戟相見的結論嗎?”
“在那之前,不是應該先把殘酒一飲而盡嗎?”
Rider的笑容是那樣天真無邪,讓人簡直無法想像他接下來會麵臨一場死鬥。隻見他催促英雄王道。
“雖說當時被不解風情的混蛋攪了局……但酒瓶裏還剩下一點哦。你休想瞞過我的眼睛。”
“真不愧是征服之王,對別人的東西看得這麼緊。”
Archer苦笑著從異世界的“財寶庫”中取來了全套酒具,將瓶底剩下的神代名酒一滴不剩地倒進了兩個酒杯裏。兩個王就像抱拳示意的拳擊手一樣,莊嚴地舉杯相碰。
“巴比倫之王啊,請允許我提最後一個問題,作為宴會的結束。”
“準奏,你說吧。”
亞曆山大雖然一本正經地舉著酒杯,但眼神中卻流露出頑童般的稚氣。
“打個比方,我的‘王之軍勢’如果有你的‘王之財寶’作為武裝的話,絕對會成為一支無敵之師。什麼西方的President之流,根本連個屁都不如。”
“嗯,所以呢?”
“我再問一次,要不要和我結盟?隻要咱倆聯手,一定可以直打到星海的盡頭。”
英雄王仿佛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放聲大笑起來。
“你還真是個有趣的家夥。我已經好久沒有為一介匹夫的妄言而如此開懷大笑了。”
雖然在笑,但他那冷酷的殺氣卻絲毫沒有減弱。對於這個金色的王者來說,殺意和愉悅基本上是同義的。
“很遺憾,我並不需要第二個朋友。吾友古往今來都隻有一個人。——而且,這個世間也不需要兩個王。”
雖然被對方拒絕了,但征服王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失望,隻是靜靜地點點頭道。
“孤高的王道嗎。你那堅定的生存方式,就由我來鬥膽挑戰吧。”
“很好。你就盡情展現自己吧,征服王。你是值得我親自審判的賊人。”
兩位王者將最後的美酒一飲而盡,丟掉了酒杯,轉身就走。兩人都沒有再次回頭,各自徑直走回了橋頭。
韋伯緊張地目睹完兩人最後的幹杯,歎息著迎來了王的歸還。
“你們真的交情很好嗎?”
“算是吧。但現在要兵刃相向了。他也許是我此生最後一個與之視線相交的人了,怎麼能不以禮相待呢。”
“……別說傻話。”
韋伯低沉著聲音,反駁著半開玩笑的亞曆山大。
“你怎麼會死呢。我可不同意,你不記得我的令咒了嗎?”
“是啊——哦哦,是這樣沒錯。”
Rider露出精悍的微笑,再次跨上靜候多時的布塞法魯斯,拔出腰間的佩劍。
“集結吧,我的同胞!今宵,吾等的勇姿將留下最強的傳說!”
熱砂之風如同呼應王的呼喚一般,吹散河麵的霧氣湧上大橋。
由時空彼方聚攏而來,曾與王分享著同一夢境的英靈們的思念正在長劍下集聚成形。
無盡的蒼天,在暑氣下朦朧不清的地平線。放眼望去,任誰都會為其攝去心魄。
勇者們渴求戰場的心像穿越了時空,侵蝕了現實,將無人的大橋化為了旋風肆虐的大平原。
緊接著,一騎騎的英靈開始策馬奔赴決戰的舞台。
“啊……”
對韋伯來說,已經是第二次目睹”王之軍勢”那氣勢衝天的威容了,雖然他已不再驚訝,但在理解了作為亞曆山大王道體現的終極寶具含有何種意味之後,他卻平添了幾分敬畏。
金光閃閃的騎兵精銳——一度與征服王結下的主仆羈絆,甚至跨越了現世與幽世的隔絕。
他們的戰場被升華為永恒,無須選擇具現的場所。隻要征服王再次高舉霸道之旗,臣子們就將隨他奔赴天涯海角。
那是與王同在的榮耀。
那是由並肩作戰所生的血脈賁張之喜悅。
“敵人是萬夫莫當的英雄王——作為對手毫無怨言!壯士們,向原初的英靈展示吾等的霸道吧!”
“哦哦哦哦哦哦!!!!”
亞曆山大一聲怒吼,在場的軍隊登時呼聲大作。
獨自一人麵對著這浩如煙海的大軍,Archer的臉上全無懼色。他隻是泰然自若、堂堂正正地屹立當場。那閃爍著黃金光芒的立姿宛如一座險峻的孤峰,那威壓感正體現出了身為半神的與眾不同。
“盡管放馬過來吧,霸軍之主。現在就讓你知道何謂真正的王者之姿……”
英雄王無畏地長嘯道,英靈部隊在英靈馬布塞法魯斯的率領下,以楔形陣形直突過去。
一馬當先的Rider一聲大吼,騎兵們也紛紛響應著。就連韋伯都使勁發出微弱的喊聲,加入了那怒濤轟響的大合唱。
“AAAALaLaLaLa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