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煉獄の炎 ACT 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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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木市民會館——
這個總耗資八十億日元的設施,是與站前中心大廈計劃一起,被稱為冬木新都開發象征的建築。占地麵積六千六百平方米、建築麵積四千七百平方米,是地上四層,地下一層的混合式構造。二層式音樂大廳能容納三千餘人。建築名家的嶄新設計,使這座現代化的公民會館猶如古代神殿般壯麗雄偉,可以從這裏看出冬木市進行新都開發的雄心壯誌。
然而,完成的隻有外觀,為了落成典禮,現在正在進行著內部裝修。不過,真正投入使用是更遙遠的事。除了最低限度的安全措施,連供電設備都沒安裝,在沒有工作人員的深夜,這座清潔壯麗的建築就成為了一個漫溢著無人的靜謐,飄蕩著異樣的非現實感的空間。
當然,市內建築計劃裏並沒有考慮魔術的因素。市民會館的建築場地選在冬木最新的靈脈上,完全是偶然——換一種看法,能夠招致這種罕見的偶然,也是由於這個地方具有靈脈的特異性。
言峰綺禮站在屋頂上,表情平靜地看著自己發射的魔術信號在夜風中飄散著煙霧的樣子。侵入這座沒有像樣警備的建築,隻需把鎖弄壞就可以了,儀式的籌備和迎擊的準備都已做好。接下來,隻要坐等被信號吸引來的殘敵。
戰鬥臨近,他卻不動聲色。對代理人而言,不需要對流血的預感產生亢奮,也無須為了緩解緊張情緒而說笑。他們具備了作為神意的工具的徹底條件,僅僅帶著完成任務的平常心奔赴死地。這種長年的鑽研,使綺禮能表現出臨床醫生般的冷靜和無動於衷。
可是——
“哼,今晚的你還是這麼一副冰冷的嘴臉啊,綺禮。”
步法舒緩地走上屋頂的Archer揶揄道,綺禮的內心苦笑起來。
這張和平時一樣毫無表情的臉,在洞悉一切的英靈看來是什麼樣的呢。即使是連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感情起伏,也無法逃過英靈的眼睛。
盡管開始的時候心緒產生了動搖,但綺禮現在已經習慣了。是嗎,原來自己是這麼冰冷的啊——他隻是像對待別人的事一樣了解自己。
才從夜晚的街市上回來的英雄王仍然穿著奢華輕佻的休閑裝,深紅的雙眸中殘留著享受的餘韻,完全沒有戰鬥臨近的緊迫感。不過,對於這個英靈而言,外表和內心是不可能分離的。圍繞聖杯的決戰,在他看來也隻是如同玩耍一般。
“接下來要我怎麼做,綺禮?隻要等在這裏就好?”
一個指令就有可能讓Archer對Master的資質產生疑問,明確地知道這一點的綺禮在思考了一陣之後,搖了搖頭。
“如果在聖杯附近解放你的力量,儀式就會陷入危險之中,想玩得盡興的話,就主動迎擊吧。”
“唔,好吧。不過,如果我不在的時候這裏被襲擊,你打算怎麼應對?”
“讓Berserker拖住敵人,我趁機將你召喚回來,那個時候就要借助令咒的力量,你不會介意吧?”
“準了,不過,我可不能保證聖杯的安全。今晚的我不會手下留情,這狹窄的小屋子也許會被完全摧毀。”
“那是最壞的結局,不過,那也是命運。”
綺禮幹脆地點點頭,Archer卻眯起了眼睛。
“綺禮,看起來你似乎明白了戰爭的意義,不過,現在仍然沒有想寄托於聖杯的願望嗎?得到了奇跡也沒有任何希望?”
“沒錯,那又怎樣?”
“雖說還未完成,但‘器’已經在你手中了。現在的話,也許會受理夙願的‘先約’哦。”
“……哼,原來如此。你是說,如果可能的話,在聖杯降臨的同時,奇跡立刻發生是嗎。”
綺禮毫無興趣地歎了口氣,沉思了一陣。結果,還是搖了搖頭。
“我還是沒想到願望。硬要說的話——希望最後之戰中不會有無關的人搗亂。無奈的是,附近都是居民。可以的話,我倒很想在沒人的地方痛快地決勝。”
聽到這完全無趣的回答,吉爾伽美什不屑地說道。
“唉,你藏在心中的東西,隻有從聖杯附近推測了。”
結果,盡管這兩個人比誰都更靠近聖杯,卻比誰都不在乎它。對他們來說,比起得到聖杯,驅逐為它而聚集的人更有意義。
“——啊,還有,如果Saber在我回來之前出現。”
臨走之際,英雄王突發奇想般地停下了腳步。
“到時候,就讓Berserker暫時陪她玩玩。之所以留下那條瘋狗的命,就是為了這個時候。”
“明白。”
綺禮仍然沒有弄清Archer執著於Saber的原因。不過,至於這個由於初戰的因緣而叫囂著要消滅英雄王的Berserker,在通過對間桐雁夜的調查中得知其真名之後,英雄王反而容許了他的存在,說“讓那條狗去咬Saber也是樂事一樁”,隻要遇到和她有關的事,英雄王就能夠控製住自己的憤怒,看來吉爾伽美什對騎士王很關注。
“說起來,綺禮。Saber舍命保護的人偶怎麼樣了?聽說那個叫聖杯之器什麼的東西就在那個裏麵。”
“啊,你是說那個啊。”
關於其存在,綺禮不想提起。現在,他對此已經毫無興趣了,連那個女人的名字都沒必要想起來。
“我剛才殺掉了。已經沒理由讓她繼續活下去了。”
愛麗絲菲爾睜開眼睛,環視四周。
現在的感覺非常奇怪。意識無限鮮明,卻無法條理清晰地思考。
看來,渾濁而失去意義的,並不是她自身的精神,而是她所在的世界。
許多景色在她眼前飛馳而過。看著這些景色,隻會湧起無謂而難以承受的悲傷和空虛。
眼中映出的景象,全部都與歡喜和幸福無緣。隻是在這一點上共通的,雜亂景象的萬花筒。
有痛苦,有屈辱,有遺憾的怨恨與缺失。
流血與焦土、背叛與報複,費盡心力卻一無所獲,這就是代價高昂的徒勞連鎖。
熟悉的雪景反複循環著。
講述著將自己的一切封印於嚴冬之城中一族的故事。
到這裏,她終於想起來了——自己俯瞰的,是艾因茲貝倫一族曆經兩千年的聖杯探尋之旅。
初始的尤絲苔薩。以及以她為原型創造出的女性人偶們……人造人,虛偽的生命。
由煉金秘術所創造的,為了實現遙不可及的夙願而生產使用的、人形的消耗品。
以她們的血和淚為墨水,裂開的骨頭與凍僵的指尖為筆,書寫著艾因茲貝倫一族失意與迷失的曆史。她們的歎息和絕望,讓愛麗絲菲爾心頭為之一緊。
如果存在能看到這些景象的地點,那一定就是在一切紛爭的焦點,見證一切之物的內部。
愛麗絲菲爾終於理解了。自己現在正在看聖杯的內部。
懷抱初始的尤絲苔薩的,圓藏山的大聖杯。而所有人造人都是以身為”冬之聖女”的她為基礎而創造的規格品。所以,她們分擔著同樣的痛苦。
——不,真的是那樣嗎?
“你為什麼哭泣,母親大人?”
回過神來,愛麗絲菲爾發現自己在孩子的房間裏,被暖爐中的溫暖守護著。
窗外是寒冷的風雪。狂風呼嘯而過,幼小的雙手為了尋求保護,緊緊抓住母親的雙臂。
“母親大人,我做了個噩夢。伊莉亞變成酒杯的夢。”
盡管內心害怕,伊莉雅紅色的雙眼還是充滿信賴地看著她。雖然與母親以及其他姐妹麵容相同,但這個孩子卻是特別的,比誰都惹人愛憐——
“伊莉雅的心裏,裝著七個大塊。當伊莉雅感到要破裂,非常害怕卻無法逃跑的時候,就聽到尤絲苔薩大人的聲音,頭上的大黑洞……”
愛麗絲菲爾緊緊抱住女兒,她那銀白色的劉海,擦著女兒被淚水濕潤的臉。
“沒事,沒事的……那種事不會發生。你是不會看到那種事的,伊莉雅。”
在為數眾多的姐妹中,隻有愛麗絲菲爾擁有的,無法與其他人分擔的悲切願望——那就是身為”母親”的慈愛。
在曆代人造人中,作為第一個從自己的子宮中產下子嗣的人,在同族中,隻有她被賦予愛子之心。而她身上所背負的命運,也令人歎息。
作為下次聖杯之器的伊莉雅斯菲爾·馮·艾因茲貝倫,也是被卷入兩千年妄想與執著中的齒輪的零件。
這個枷鎖不會終結。在某人決勝之前。
第三魔法,天之杯——這個成就是唯一的救贖。
眾多的聲音湧向愛麗絲菲爾。她與無數姐妹在詠唱。
聖杯——
請將聖杯賜予吾手——
在森林深處的,使用完畢的人造人遺棄場。同胞們堆積成山的屍骸在吟唱著。爬滿蛆蟲的腐爛的臉,與幼小的伊莉雅的臉重合在一起,發出痛苦的聲音。
“沒事的——”
母親飽含愛意地緊緊將女兒擁在懷中。
“伊莉雅,你一定會從命運的枷鎖中解放出來的。我會完成一切,你的爸爸,也一定會實現這個願望的……”
這時,她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疑問。
如果這是聖杯展現的夢境——既然能夠如此鮮明地看到內部的“器”已經成型的話——身為外殼的自己究竟是什麼樣子了。
這好比是雞蛋殼能都看到雛雞的內髒一樣。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就是個巨大的矛盾。在孵出雛鳥的時候,殼應該會破碎。
那麼——剛才做夢的自己,究竟是誰。
緊緊抱住的伊莉雅斯菲爾那纖細的身體,觸感是如此真實。她朝自己那雙抱著女兒的手看去。
愛麗絲菲爾已經消失。如果雛雞把破碎的蛋殼啄食掉的話……
突然,窗外的飛雪停止了。交融在夜晚的黑暗中的,是卷起漩渦的濃密黑泥。
她既不害怕,也不吃驚,隻是平靜地理解著,注視著這一切,泥從房間的四處滲透進來,從煙囪滴落下來,緩慢地浸透她的腳下。
對了,關於自己是誰這種瑣碎的問題。
從剛才開始,她就誰都不是。現在也依然隻是以愛麗絲菲爾這個已經消失的女人的人格為麵具的“某人”。
即便如此,在她心中隱藏的“愛麗絲菲爾的願望”卻是真實的。到最後一刻都為愛女著想、歎息著女兒的未來而逝去的母親,這位母親的願望被她繼承了。
她就是必須實現願望之人。
是為了實現大家的願望而被如此期待、如此設置並被供奉的存在。
“——沒事的,伊莉雅斯菲爾,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
她溫柔地在初次擁抱的幼女耳邊低語。
“所以,我們就在這裏在等待一會兒吧,父親一定會來的。來幫我們實現所有願望。”
緊貼全身的灼熱的泥,優雅地將她的裙子染成黑色。
等待著願望實現的時刻,全身被漆黑纏繞的女人微笑著。
祛除一切歎息吧,驅除所有苦惱吧。
再過不久,她將得到實現願望的能力。作為實現一切的萬能願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