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城主與靈 第十五章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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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季辭卻並沒有感覺到很開心,反而是另一種沉重。從始至終,季辭都沒有讓蘇徹安看見薑離兒,作為蘇府僅剩下的掌門人,他不能讓他接觸任何危險。
“走吧。”蘇徹安一心掛念自己的大哥,但是待他們出去時,蘇徹軒已引火自焚……阿
至此,從薑離兒現世,到一代城主殞身,一切的發生不到三年……
卻帶給了金陵城脫胎換骨的變化。
遠處的金陵山不知何時,隱隱覆了一層金光。可是那光,是如此的微弱,以至於所有人都忽視了它。
李小二猛然停下,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緒。
外麵的大雨顯然沒有停下的意思,天馬上要黑了,沒想到,這一講,便是用了一個下午。
姑娘托腮看著金陵山,“這光不會就是那薑離兒化的吧……”
李小二笑道,“是又不是。”
“怎麼說?”
“這便是另一個故事了……”
風雨飄搖中的金陵城隨著蘇徹軒的死終於要開始了一個新的時代。
蘇徹安沒有太多的時間用來傷春悲秋,有太多的事情等著他去做。他將大哥葬在了城外的金陵山上,那裏是他們小時候經常會去的地方。
先前雲州的瘟疫終於要告一段落,眼下要開始重建的工作。金府帶來的打擊終於開始回寰,城中漸漸開始趨向穩定。伴隨而來的,是金陵城今年的第一場大雪。
這是蘇徹安第一次過沒有大哥的冬天。
小的時候,兄弟兩人貪玩,蘇徹安不小心掉進冰窟裏,人沒有受多大的傷,就是發了幾天的高燒,那時蘇徹軒擔心壞了,也自責了好久,往後的每個冬天,蘇徹軒都會將這個弟弟接到自己的府上去住,他的房間永遠都是暖烘烘的,地上鋪著厚厚的羊毛毯,生怕自己凍壞了,蘇徹安也很享受這樣的時光。可是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以往每年的冬天金陵城或大或小都會發生災情,每年的風雪都是最先侵蝕這個地方,最後離開。冬天比任何一個季節都要持續的長。
可是今年的冬天卻是平安的度過了,降雪雖然大,但是並沒有出現人員傷亡。蘇徹安總算是鬆了口氣,他再也不想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了。
他每一天都會懷念自己的大哥,都在回憶以往的時間,但是人總要向前看,他也在努力將大哥和那隻煞放下。
季辭看著他一天天的變化,心裏的擔心終於放下了一點。
蘇府雖然隻剩下蘇徹安一人,但是蘇府的權威,蘇徹安辦事的能力,至少在金陵城中,沒有人不服氣。城外的匪寇雖然時不時的騷擾一下金陵城,但是也沒有什麼大動作,兩者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蘇徹安有時外出甚至會故意留下一些錢財給匪寇,維持他們‘你來我往’的關係。這種騷擾像是平淡生活的添加劑,讓蘇徹安有點事幹,不再沉浸在過去。
大哥口中的弟弟終於長大了,成為了金陵城所有人的依靠。
他將過往都放在心裏,隻有冬天時飲一點桃花酒,想一下往事。有時候看著胸口那個淡淡的手印,還會心有後悸。不過他再也沒有向季辭問過那隻煞和大哥的事情,那已經是金陵城的過去,而他會留下新的序章。
就這樣平淡的生活過了三年,蘇徹安原本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但是明天和意外你永遠不知道誰會先來。三年的時間裏,季辭一直有意無意的提醒蘇徹安關於香火延續的事情,畢竟蘇家現在隻剩下他一人。
蘇徹安完全沒有心思想這方麵的事情,一直推脫道自己還小,時間還長。時間久了,季辭也說的蘇徹安倦了,每每季辭再說這些,蘇徹安就道:“你娶妻生子了,我就生!”季辭漸漸的就不說了。
龍湖寺的香火十分鼎盛,尤其在這幾年。
金陵城中並非缺乏寺廟,但是這龍湖寺是這方圓幾十裏最大的寺廟,也是人們口中最靈驗的地方。是以金陵城困頓的那一年,離開的人很多,但燒香拜佛的人更多。
就是這樣鼎盛的香火氣,還有這龍湖寺幾百年來的佛光圍繞,造就了天下間第二隻靈。
它生於金陵城內憂外患之下,在此佛前盤桓時不知聽了多少善男信女的願望,這其中最多的就是這金陵城。他和最初的薑離兒一樣,是生於天地的精怪,不諳世事,也隻敢留在這小小的龍湖寺。佛前的金光護著他一路的成長,三年多的時光他從小小的靈化成了現在的一隻精。
他始終沒有在人前現過身,當然一個人除外,那便是龍湖寺的主持。他化精之初,還不會很好的控製住自己的形態,經常會一個人去龍湖寺的後山玩耍,那裏很少有人來。隻是他不知道的是,很少有人的原因就是因為這龍湖寺的主持住在這裏。
龍湖寺的後山上有一眼泉,同樣,喚龍湖泉,泉水清澈,他每每在其間玩耍之時都會感到身體十分舒暢,卻不知這泉水中含有豐富的靈力。
一日傍晚,他又在這處晃蕩時,被住持撞個正著。
白胡子的住持看見眼前的他一點都不奇怪,雙手合十,道聲阿彌陀佛後,便靜靜的看著他的方向——他躲在龍湖泉旁邊的矮樹下,老住持看不太清他。
此時他已化出原形,被人欣賞著。他也不知道別人看自己算不算是欣賞……
白胡子住持笑道:“阿彌陀佛,小施主,你可是生於我這龍湖寺啊?”
小小的精怪抱著通身雪白的軀體,偷偷的換了個地方,躲在龍湖泉的石頭背後,不敢見人。蹲了許久,小精怪偷偷探出一個腦袋,發現老住持已經走了。他伸手拿那泉石上有些髒了的衣物,不料手腕被人捉住了。
小精怪哪裏遇到這樣的狀況,他從未與人接觸,猛然扯出自己的手臂,期間用過靈力他都恍然不知。
老住持看著自己微震的手,用內力化去手上的震感,又看向眼前的小小精怪,歎道,“造化啊!”老住持伸出手,將手中幹淨的衣物交給他,“來,拿著,最近寺中老有人反映丟東西,是不是你偷拿的啊?”老住持雖是責問的口氣,但是滿臉是褶子都遮不住的笑意。小精怪看著,莫名的有些親近之感。他躲在石頭後麵,囫圇的將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仍是沒有出來。
他在這龍湖寺中已經呆了半年之久,從未見過這個老和尚,他賜了一套衣服,小精怪有了好感,話便多了起來。“你叫什麼名字啊?”清脆的聲音從泉石後稚童的嘴裏傳出,此時老住持透過石頭的一角看見他的腳還泡在龍湖泉水中。
外出雲遊一年回來的老住持看著這之前自己用來做飯洗漱的水,沒有說什麼。老住持擺擺衣擺,隔著石頭坐在了小精怪的背後,“問別人名字前,是不是應該先自報家門呢?”
小精怪雖然不懂什麼叫自報家門,不過挺老和尚的意思應該是問他的名字,但是,他沒有名字啊……
小精怪低下頭,“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叫什麼。”
老住持想伸出手摸摸小精怪的頭,但是奈何被泉石擋住了,“沒有名字?那老衲幫你取個名字怎麼樣?”
小精怪抬起頭,偷偷從泉石那邊露出一雙眼睛。澄澈的雙眸不染一絲塵埃,漆黑的瞳仁定定的看著他。
老住持看著這雙幹淨的眼睛,緩緩說道:“盛世不再,河海不清,深淵再現。你又於此時出現,就叫臨淵吧。”
臨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