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斷前生  第五章 初進乾麟院,學子長菁菁(九)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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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夕陽時,祁戈便隨祁淵、祁瑭等人入宮,參加新年宴。
    宮中一片熱火朝天,連宮人們的衣服上也換了更加喜慶的繡紋。
    為了適應如此喜慶的情景,祁戈也在畫釧的要求下,換下了平時深色的的衣服,而是穿了一身少見得金橘色繡菊長襖,再加上白色貂絨的小披風,如同一個真正的散財童子。
    當然,若是沒有那猙獰的鬼獸麵具,可能效果會更好。
    新年宴比起其他的皇家宴會,倒是令人放鬆許多,依舊是歌舞升平,大家都是言笑晏晏的模樣,一派笑臉,大臣間仿佛過去的爭鋒相對從不曾存在。
    祁戈對於這些依然興致缺缺,少吃了幾口果腹,便停箸不食,隻是偶爾淺啜清酒。
    宴過半旬,他便與祁淵小聲告別,隨著剛來的宮人拐去了其他殿中。
    祁瑭看著祁戈遠去的背影,微皺眉頭,“如此怕是不妥吧?”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祁淵神色淡淡,一股不怒自威的架勢,“即使是現在的太子殿下,也從不可小覷,如此親近,便是故意為之,是做給眾人看的。”
    “咳咳,可是戈兒……”祁瑭撫袖,指尖劃過酒樽,“我怕他在這場皇家的博弈中受傷啊……”
    “他啊,應是明白的。”祁淵笑笑,“戈兒從來都比我們想象的堅強。”
    “堅強……”祁瑭輕歎,“那會兒貪狼試煉剛結束,我看見戈兒的樣子真是心疼的不行,那麼多傷、流了那麼多血……雖然不致命,但那些疼痛都是真實存在的,就連處理傷口的時候,戈兒都硬挨著,一聲不吭……唉,我這個做叔叔的,怎麼忍心?”
    “他是天生的貪狼。”祁淵麵色深沉,“生在祁家,他的天賦就注定讓他不能輕鬆。”
    “但願,以後他還有機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大概是因為身子骨愈發的孱弱了,祁瑭的心也越來越軟,尤其祁戈是在他的眼睛裏,從一個繈褓小兒長到今日的挺拔少年,那其中十幾年的付出,讓他不想看到自己在意的侄兒被貪狼君這個稱謂困住一生。
    祁淵輕輕看了眼滿是愁思的兒子,一言不發。比起心軟性柔的二子,他曾做過貪狼、當過家主,心性也更加堅定,雖然疼愛孫子,但祁家的榮譽他必須要堅守,從想要培養祁戈成為貪狼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一個隻會疼愛孫兒的王父,更多時候他是引導祁戈走向那孤獨與強大並存之地的牽引者;隻有紮根在那裏,習慣孤獨、習慣強大,祁戈才能走得更遠……
    王儲之爭,從來都不簡單,現在的風平浪靜,不過是為以後的波濤洶湧做鋪墊罷了。
    那邊的祁戈雖然不知道祁瑭的擔憂和祁淵的遠思,但是也的確如祁淵所說,祁戈對於太子的親近,大抵明白其中深意的。
    不過祁戈不在乎,本來身為貪狼就是要服務於太子,不論是生疏僅如君臣般的服務關係,還是親密好似知音的服務關係,祁戈都無所謂,該做的事情他一樣不會少做,隻是太子心思那麼重、想要多想,那他也沒辦法。
    慢悠悠地隨著宮人七拐八拐到了一處裝潢精致大氣的宮殿,在宮人的通報下,祁戈很快就入內了。
    這裏就是太子的居所,東宮。
    東宮之主貴為太子,這裏的東西自然也是頂好。
    精繡的簾子、昂貴的花瓶、異地的珍寶……雖是極其奢華,但不顯得繁雜。
    “參見太子殿下。”祁戈目不斜視,趕緊行禮。
    “不必多禮。”雖是如此,但太子的身體不曾動一下,隻是悠悠坐在原位。
    待祁戈行禮之後,才在太子的示意的下坐在一旁。
    剛才雖說太子讓祁戈“不必多禮”,但是祁戈可不那麼認為,看看太子那四平八穩的身姿,沒有一點想要虛扶的動作,祁戈也就明白那套說辭不過是口頭上的而已,至於什麼時候能真的“不多禮”,祁戈估計那還得任重而道遠。
    兩人對坐,宮人盡數退下。
    雖然他地的人都在熱鬧慶祝新年,但明顯太子殿下和貪狼君就不一樣了,他們在討論公事。
    “之前的事情如何?”太子率先開口。
    “查清楚了,”祁戈喝茶壓住了舌尖的酒味,“那些平民學子中,有三成被世家招募,想要被培養成門客;有四成是誌高之人,想憑借自身入朝為官、改變命運;至於剩下的三成,則是被一股不明的勢力收攏,目前還查不出個具體。”
    “不明勢力?”太子皺眉,指尖輕扣木桌,“你覺得這股勢力,是敵是友?”
    “似敵非友。”祁戈麵具下的眼眸微眯。本該是天相雲家負責查這些情報的,但偏偏雲家有女在宮中為妃,正是那誕下龍鳳胎的淑妃——雲皎月,而那對龍鳳胎僅僅比太子小一歲,分別是五皇子姬彥和大公主姬倩雲,再者這五皇子在功課上也是很優秀,且其母深受帝王寵愛,母族勢力不過於強盛引起帝王猜忌,也不弱得而任人宰割,但於太子而言,五皇子就是一個皇位之爭上的絆腳石。
    雖然到現在五皇子和淑妃、雲家沒有明顯表露出想要奪取太子之位的心思,但身為一個有皇子的世家,又怎麼能不心紅奪權成功後的美景呢?況且現在五皇子幾乎是樣樣爭強,雖不至於明目張膽,但也有人能看出他想要比過太子的野心;而淑妃盛寵不斷,若是沒有皇後的壓製,恐怕她就是後宮的另一個主人了。
    這便是太子不信任雲家天相君的原因,畢竟天相君雲濤和五皇子姬彥算得上是表兄弟了。
    “似敵非友?”太子反問:“你是有什麼發現?”
    “雖然查不出個明細,但是據臣觀察,那些被不明勢力收攏的學子,多是孤而無親之人,且性獨,有憤世嫉俗之心,對於貴族子弟有敵視,似乎……深懷惡意。”祁戈在乾麟院中便見識過好幾次,因為自己也是貴族世家的一員,他經常被那些學子以一種意味難明的眼光掃過,那其中深藏惡意,或許別人不會注意,但是對於常年接受訓練的祁戈來說,隻一眼,他就發現了。
    “如果是隻對貴族有惡意,那麼這支勢力可能源自於民間江湖,”太子沉思,“大抵是看不慣姬氏的統治,便想通過吸收那些有才之士而逐漸滲入朝堂,隻待一朝揭竿而起、改頭換麵了。”
    太子殿下雖然語速緩慢,但聲音卻不由自主地低沉了下來,周身的氣勢凝聚,仿佛一頭蠢蠢欲動、想要將敵人撕得粉碎的雄獅,令人膽顫。
    祁戈靜默,睫毛輕顫,隻是飲茶而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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