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雲霞漫天，夕陽無限好。
    雲釗說今早天玄眾人已經啟程前往望仙城。
    望仙城有兩大世家，除了雲釗所在的雲家就是雲釗曾經的聯姻對象的安家，從雲管事也是雲家人可略窺，天玄仙門跟俗世世家的聯係或許千絲萬縷，隻是天玄怎麼能受掣肘於人？門下人這麼到了別人的地盤，恐怕不是那麼容易離開。
    孟川安穩護著背上的人，抿唇仔細盯著雲釗，“師兄，雲釗既入仙門不論生死都是天玄的人，斷不可能做把同伴推開的事。”
    雲釗從雲家離開後再也沒回去過，除了從雲家帶走了個雲鏡，這三年裏更是哄著雲鏡發展行商，作為宗門產業。
    知道她說的是真的，孟川更是一瞬間無比心累，隻想撂挑子圓潤滾開。可隻能說，“天色晚了，先走吧。”
    此時，望仙城外二十裏。
    夜半下山的天玄門人天一亮就馬不停蹄的出發了，眼看望仙城在望兩位長老卻讓先停在路邊，暫作休息。
    三人剛剛討論的雲管事在官道旁焦躁不安走來走去，嘴裏念叨著什麼，“快到望仙城了，到了望仙城就是雲家的地界了。隻是天玄好歹是仙門仙人，會這麼乖乖聽話嗎？”雲管事一邊得意欣喜，一邊疑惑煩躁，臉上表情不斷變換。
    雲管事，出身望仙城雲家旁支，也曾受家族之命拜入仙門，隻是本身資質普通不堪大用，後來選擇借助接觸仙門俗務站穩腳跟發展自己，現在到了他報效家族的時候。趁著變故發生天玄震蕩，家族命他把人拉攏到雲家。
    雲管事在山上二十多年，也曾趕上方世銘沒出生時的盛景，見識的都是仙家手段，對於天玄掌門長老敬畏頗多。隻是再有仙人天賦又怎樣，不過是目光短淺作繭自縛的庸人，落到這地步應該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了。
    雲管事想不通這無故煩躁來於何處，念著快點把人帶回去，剩下的自有家族長輩族老操心。到頭了這些人還在磨磨蹭蹭。
    雲管事正背對著修整的天玄眾人咬牙切齒著，身後出現一道嬌柔的聲音，轉過身，白靜雅笑吟吟的看著他，“雲管事，我們恐怕不能跟你進望仙城了。”
    果然還有後招。
    雲管事突然沉靜下來，麵色還是不好看，“白醫師，是出了什麼事了嗎？”
    白靜雅看著雲管事，臉上還是那悲憫天下的表情，宣判一樣慢慢道，“天玄門長老除了山上的，餘下一位恰好在淩虛城。我們決定略過望仙，直接取道去淩虛城。兩位長老也同意了。”
    兩位長老也同意了，那就是沒有回旋之地了。雲管事死死盯著白靜雅，突然笑了：“你是安家人。”
    是了，這修仙之門派早是千瘡百孔支離破碎，除了自己這邊，淩虛城另一長老夫人可是安家的人。
    他的師尊看不慣隻會埋頭修煉的天玄掌門，在俗世中長袖善舞，引狼入室娶了安家嫡女穩固地位，現在安家怎麼容許他們跑了呢？
    白靜雅眼睛閃了閃，看向雲管事身後，“這就不勞你多心了。”一個矯健身影突然出現在雲管事身後。
    最狠不過殺人越貨，困一個人還這麼事。不耐煩聽這兩位的唧唧歪歪，陸昂駒從樹上陰影中躍下，在沒人沒反應過來時，伸出手點了雲管事周身穴道。
    兩人動作光明正大，離修整的人群也不遠，外圍的警戒的人有人看見，但這邊一個醫師一個是師叔家的師兄，戰力比他們不知道高了多少，知道打不過，看見的人立馬進圈子裏通稟長老。
    白靜雅道：“多謝陸師兄出手相助了。”白靜雅跟著主子入了雲麓書院，自詡仙人門生，拜在門下，現在有機會自然對“師出同門”的陸昂駒親近有加。
    陸昂駒麵色淡淡，“不必，我隻是尊師命行事。”
    山下五裏遠有雲釗盤下的養馬莊，以三人一虎的腳程不過一刻鍾便到了莊子跟前，莊子臨近溪流水草肥沃，此時莊子門洞大開，周圍鳥雀歡鳴，卻沒有人聲。
    雲釗甩動鞭子發出聲音，“老馬，人呢？”等了半晌沒人應，孟川拉住雲釗，“先去主院看看，把小師弟放下休息。”
    雲釗點點頭，走到前麵開路，不斷查看路邊房屋。
    “師兄。”進了主院正廳，外麵突然傳來一聲呼喚，方世銘拎著一把慢慢走了進來。
    去側廂房查看的雲釗聽到方世銘的聲音鬆了口氣，方世銘是夜晚一片混亂的時候從山下發現的。早上其它人就走了，方世銘昏迷不醒便被留了下來，給執意不走的雲釗等人照看。
    既然有人雲釗不再翻找，忙回正廳。孟川把人放到床榻上，轉頭看去方世銘眉間繞著股散不去的鬱氣，看著實在不太好，但現在更緊要的是另一件事，孟川問道：“方世銘，這莊裏的人呢？”方世銘愣了一下，搖搖頭，“不知道，我一醒來就不見人了。”
    “你什麼時候醒的？醒來沒找人嗎？”
    方世銘低下頭，手中劍小幅度劃著弧度，“我午時才醒，醒來不想見人便一直沒出去。”
    看方世銘情態，孟川意識到這天玄門小少主剛被傷的不輕，自己語氣恐怕太過嚴厲，頓了一下，說明情況，“我們一路走來沒看見人，莊子恐怕出事了。”孟川跟雲釗對視一眼，繼續道：“你要沒休息好便在這看著陳玄，我們在莊子裏看看。”
    方世銘張張嘴沒發出聲音，看其他人沒要自己意見的意思，點點頭目送三人離開，坐到椅子上盯著陳玄發呆。三人轉到馬棚附近才看到有人來往。一個精瘦矮小的漢子看見雲釗快走過來，“釗爺，你回來了。”
    “這怎麼回事？”這院子裏槽欄後麵馬匹躺倒了一片，不是平常的臥姿，而是四肢僵直的側躺，有的還口沁白沫，四肢抽搐。棚欄外圍兩個女子繃緊心神按著一匹馬駒灌湯水。
    老馬心焦的抹了把臉，“爺你走的早不知道，山上的仙人今兒早早的離開了，然後莊上的人吃完午飯就有人開始頭暈嘔吐，渾身無力，昏迷吐血，沒多久就躺到了一片，後來馬兒也開始這樣。”
    “莊裏的醫師隻看出這是中了毒了，現在照看著中毒的人，鎮上的醫師也請過來了，就是看不出是中了什麼毒。”老馬咧了咧嘴，滿臉心疼，“醫師開了幾個解毒的方子，我這先拿馬試試藥。”
    孟川蹲下查看過後，雲釗讓老馬帶路去病人在的地方，病人都是莊子裏的下人長工，住在一起這時候正好方便照看，在場幾人也不是精通岐黃之術，雲釗隻能就看到的判斷個大概，“看起來是一種毒。”
    孟川查看過兩邊，兩廂對比，確實症狀相似，而且看起來人中的毒相對馬要深些，走出屋子，孟川掃了一圈，詢問基本信息，“知道這毒是從哪來的嗎？莊子裏又有多少人中招多少人完好？”
    “完好的人都在這裏了。”老馬揮手指指燒水煎藥忙碌的人，至於中毒的源頭，老馬遲疑了一下看到孟川清明銳利似乎能看透所有的目光，才說出自己的猜測，“毒可能是水裏來的。”
    “莊裏有三口吃水的井，食材都是鎮上一起采買的，其它都一樣隻我們幾個有時會開小灶，為了方便就近取的主院井裏的水。”
    老馬養了一輩子馬，在大戶人家呆過不短時間，知道大戶人家規矩重，吃的用的都有規矩，但他這是馬莊，除了因為離山上近主家不常呆，加上雲釗待人不拘一格，所以也沒定這麼多規矩，但山上都是仙人。
    就說今早那群仙人看起來都跟山下的人不一樣，比富貴人家精細教養出的少爺公子更勝一籌，雖然看著單純稚嫩，起碼沒那麼多濁氣。
    現在主家親自帶回來的這位公子，比早上的更多了股銳利，看起來更非俗物。
    老馬專注養馬，也是俗世商人，趨利避害是本能，人和馬一起出事的時候，他能憑著仁義不顧損失，先顧著救治人，說到這可能損害自身利益的事難免掂量著點。
    老馬看主家臉色沒有變化，知道主家是真的不在意這種事，更放鬆了點，索性把自己的發現都說出來，“鎮上來的醫師說，鎮子上也有這種病症出現，隻是病情更輕微一點，恐怕是跟馬兒一樣，吃了同一源頭的水，隻是水是活水，走到下遊毒性被衝散了。”
    此時天色已晚，毒源要是在井裏，又深又黑恐怕不好打撈，溪流河水裏雖說要溯源麻煩了點，好歹能晚上找線索。病人中有人吃水多，有藥吊著，現在情況還是很危急，能早一刻便是一刻。
    主院正廳，陳玄昏睡了一路，夜幕降臨的時候終於醒了過來，因為主家留宿，外間已經點起了燈籠，屋內還是略顯昏暗。
    “小師弟。”一旁的方世銘被陳玄動靜驚醒。陳玄撐了一下床板，沒坐起來，他是壓榨潛力催動靈物，脫力昏睡，剛醒過來還沒太多力氣，“師兄，這是哪裏？”
    

    作者閑話：

    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