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回暖後，許可莫的哮喘和肌肉拉傷痊愈，在此期間，荊物非明裏暗裏塞了不少吃的給她，好不容易吃出二兩肉，一上班，又掉了回去。
    臨近期末，各科考試將近，書店多了不少臨時抱佛腳的大學生，複習資料賣得很快，許可莫不停地往倉庫奔。
    荊物非這天來的時候就混在客人裏，拿著本漫畫坐在角落裏坐了半天。
    許可莫抽空吃午飯時才注意到他在那，捧著盒飯跑過去，汗涔涔地問：“你怎麼來了？”
    “缺幾本書，來照顧你們店的生意。”這小書店雖然地方不大，但是開了多年，有時還能淘到不少絕版。
    “哪幾本？”許可莫立馬放下了盒飯。
    荊物非把書名報給她後，看著她油膩膩的飯菜，合上了漫畫書：“你就吃這個？”
    許可莫嘴裏還在咀嚼：“平時都帶飯，今天出租房停水，沒辦法做飯，將就一下。”
    荊物非從出生到現在就沒經曆過“停水”二字，實在難以想象。
    許可莫馬上去找書，沒顧得上荊物非複雜的眼神。
    午後書店的客人逐漸少去，許可莫抱著書回來，她的盒飯不在了，換成了紅豆薏仁粥和紫薯餅。
    “忘了萬說你營養不良了麼。”荊物非過去把書從她手裏拿走，“坐下再吃點吧，現在應該沒生意。”
    許可莫隻好拆了包裝，取出餐具開吃。
    荊物非接著看漫畫，剛坐下，風鈴聲響，他一抬頭，來客人了。
    客人穿著深棕色的大衣，走路有些跛，他看到許可莫在埋頭吃東西，沒有出聲，直接在店裏逛了起來。
    客人買了一本詩集，一瘸一拐地離開。
    荊物非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許可莫也略有覺察，抬頭詢問：“剛才那個人，是不是……”
    “有點奇怪。”荊物非放下了漫畫，“他的波動很強烈，可是又不太一樣。”
    許可莫下意識想追出去，荊物非攔住他：“別急，貿然勸阻容易適得其反，得了解他是什麼樣的人、經曆了什麼，然後再對症下藥。”
    “如果他就不打算活過今天呢？”
    “……那我現在就去暗中保駕護航。”為了讓許可莫放心，荊物非隻能妥協。
    許可莫讓他趕緊去，自己則是熬到下班，借了店長放置在倉庫積灰的自行車，打著電話飛馳出去。
    “那個人怎麼樣了？我過去找你。”許可莫急著問。
    荊物非報了地址，就在大學城附近，“他回家以後一直在樓上，樓房比較老舊沒有監控，我入侵了他家裏唯一帶攝像頭的筆記本，他正在收拾東西，好像要出門。”
    此刻已是傍晚，還要出門？
    許可莫擔憂起來。
    騎車到了老街區的路口，荊物非的車挺在那裏格外顯眼。
    “他剛出門，往老校區的方向走了，我去他家裏看一下。”荊物非心有疑慮：“不然沒辦法進一步了解，資料還在調取。”
    “可是……你會不會被當成小偷？”許可莫眼巴巴望著他。
    荊物非注意到她的用詞：“你？”
    “分頭行動，我去跟著，萬一他想不開呢。”許可莫再次騎上了自行車，一下就蹬出了十來米。
    荊物非來不及拉住她，許可莫的影子在夕陽的餘暉中越拉越長。
    太陽很快就完全消失在了地平線上，夜幕降臨，老街區萬籟俱寂。
    破舊的教學樓門口，鐵門搖搖晃晃，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
    荊物非已經順利登門入室，一邊查看這間狹窄的房子，一邊打電話給許可莫，問她是否安全。
    許可莫停好自行車，摸黑進入沒有光線的教學樓，困惑道：“他為什麼要來這裏？”
    “那地方下個月就拆遷了，他應該是那兒的畢業生。”荊物非找到了一張畢業證，“李查，今年34歲，無業，他幾年前遭遇車禍左腳粉碎性骨折，看起來也沒什麼朋友。”
    許可莫突然刹住腳步：“沒有朋友？他一個人住嗎？”
    荊物非正好打開洗浴室的門，嘴裏答著：“他的屋子邋遢得我下不去腳，看起來是枚黃金單身……”
    聽到這裏，電話另一頭的許可莫瞬間毛骨悚然。
    “許可莫，出去！快回來！”荊物非打斷了自己的話，瞬間心急如焚，喊道：“快跑！”
    許可莫在荊物非話音未落之際就在往外跑，但還是太遲了。
    轉角口等在那裏的李查拎著鏽跡斑斑的鋼筋竄出來，掄向了驚慌失措的許可莫。
    荊物非隻能聽到許可莫的一聲慘叫，還有手機落地的聲音，他喊了幾聲得不到回應，衝出去抖著手打電話報警，再跳上車。
    引擎咆哮，輪胎在水泥地上滑出刺耳的摩擦聲，在這個寂靜的夜晚，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