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物非沒有開車去醫院，而是把許可莫載到了別墅區，裏麵的房子一棟比一棟大。
    電子門衛放行，荊物非開進了一棟私人宅院的地下車庫，裏頭有電梯能直接升到住宅裏。
    一樓大廳很空曠，幾個掃地機器人來回跑，廚房是吧台式設計，有個人正背對著他們在忙活。
    一隻大白鳳頭鸚鵡從他們頭頂飛過落架子上梳理羽毛，喊道：“歡迎！歡迎！客人！客人！”
    “沒有預約我一般不接客。”吧台後的人笑著轉過身，端上了兩杯茶。
    “萬，幫個忙。”荊物非把局促不安的許可莫往他麵前一推，“給她檢查一下。”
    萬崇——荊物非的高中同學兼私人醫生，遠渡重洋回來，在荊氏的研究所從事醫學研究。
    比如荊物非手上的針孔，一半都是他的傑作。
    萬崇低頭看著許可莫，摸著下巴道：“我可以放肆遐想你們的關係嗎？”
    “她在我這打工。”
    “哦，你還在玩扮演救世主的遊戲嗎？”
    “別廢話，幹活。”荊物非往沙發上一躺，非常放鬆地用唱機放起了歌。
    萬崇和許可莫大眼瞪小眼看了會兒，笑著請她坐下，然後去拿醫療設備。
    用聽筒聽了一會兒，再量完體溫，許可莫吹風吹得有點久，燒了。
    萬崇兌藥水給她打了一劑退燒針，然後解開她手臂上繃帶，按壓肌肉檢查拉傷的愈合情況。
    “哮喘，還有些營養不良。”萬崇一通檢查下來，遞給許可莫一盒藥，“早晚一粒，可以多吃點好吃的，你需要補充的東西太多了。”
    “謝謝。”許可莫看不懂藥盒上的英文，也不好意思問多少錢，直覺告訴她，肯定貴得飛起。
    荊物非已經快聽音樂聽得睡著了，萬崇過去踹了他一腳，“可以帶著你的小小朋友回去了。”
    小小朋友？許可莫眨了眨眼，覺得他是在指自己。
    荊物非翻了個身繼續睡，“開車開得骨頭都要散架了，你幫我招待她吧。”
    “……”
    萬崇無奈，他扯過毯子甩荊物非身上，然後去餐廳乒乒乓乓烹飪著什麼。
    許可莫一開始規規矩矩坐著，後麵時間長了，便好奇地張望起來。
    大白鳳頭鸚鵡飛過來，撲騰著翅膀朝著許可莫叫喚道：“小小朋友！”
    “小小朋友！”
    “小小朋友！”
    許可莫聽了幾遍，低聲糾正道：“我不是小小朋友。”
    “小小朋友！”鸚鵡仍舊不改口。
    “……”許可莫腮幫子瞬間鼓了起來，氣呼呼的。
    “小小朋友！”鸚鵡拍著翅膀在許可莫頭頂盤旋。
    許可莫生氣了，不搭理鸚鵡。
    此時屋子裏的音響默默開啟，放出了能驅趕鳥類的低頻，鸚鵡立馬拍著翅膀逃上了二樓。
    萬崇煮了意麵，招呼許可莫來吃，然後發現鸚鵡不見了，便上樓去尋。
    荊物非睡醒，關了唱機，看到隻有許可莫一個人在吃東西，問：“他呢？”
    許可莫還在生鸚鵡的氣，“不知道。”
    荊物非聽到樓上鸚鵡在叫，便邁步上樓和萬崇說事去了。
    音響自動放歌，許可莫被嚇了一跳。
    隨即她發現這歌她聽過，書店偶爾會放一些鋼琴曲之類的輕音樂，這首是她最喜歡的。
    “咦，音響什麼時候開的？”萬崇手臂上托著鸚鵡，一邊下一樓一邊用手機遠程遙控換掉音響。
    “你家的係統很久沒更新了。”荊物非在後麵說道。
    許可莫吃完意麵，看著那兩人並肩走到外頭，透明的玻璃走廊上，他們點煙交談，有說有笑。
    掃地機器人整齊地歸位，鸚鵡在架子上梳理羽毛。
    許可莫不敢亂走，隻能趴在桌子上，閉眼休息。
    不多時，剛剛被關閉的音響再次開啟，循環播放起了她喜歡的那首鋼琴曲，伴著她入睡。
    荊物非和萬崇聊完進屋，音響提前關閉，留下了一室的寂靜和睡熟的許可莫。
    “看起來，你的小小朋友很累。”萬崇過去收拾餐盤。
    荊物非不忍叫醒許可莫，就這麼看著她。
    “你可以讓她在這裏留宿，我不介意。”萬崇打趣道。
    “我介意。”荊物非毅然決然把許可莫抱了起來。
    萬崇吹了一記口哨：“哇哦！公主抱。”
    “她可比公主厲害多了，簡直就是女騎士。”荊物非邁步走向電梯。
    萬崇送他下去，“但你是不折不扣的王子。”
    “我家可沒有王位給我繼承。”
    電梯打開，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去，萬崇拉開後座車門，荊物非將許可莫輕輕放在後座上，給她披上外套。
    “她還小，全憑年輕撐著，但如果長久下去，營養失調導致的毛病會做來越多，她的底子不是很好。”萬崇倚著車門提醒荊物非：“你最好定期給她補充維生素和蛋白質。”
    “一開始還行，但是最近她已經不接受我的投喂了。”荊物非歎道：“頭一回知道不著痕跡對人好是這麼難。”
    “我不太明白，她為什麼不接受你的物質幫助？我覺得她沒有那麼強盛的自尊心。”
    “不是自尊心。”荊物非看著漆黑的車玻璃，似乎透過它在看裏頭熟睡的人，“她無法對人產生依賴，我查過她的檔案，可以這麼說……她是荊棘叢中開出來的花。”
    萬崇聳肩：“那也是花啊。”
    “不披荊斬棘，是觸碰不到花蕊的。”荊物非拉開了駕駛室的門，“今天謝了，過幾天我帶她來複診。”
    “拜～”萬崇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