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很方便吧。”肖芷擦幹眼淚，從手提包裏取出了一罐安眠藥，這是她一年以來一點一點攢起來的。
    許可莫立馬把藥罐子沒收了，“可你還有家人。”
    “我這樣也是拖累他們。”肖芷終於端起了桌上的奶茶，喝了一口，“我剛輟學的時候，也想回學校的，可就是怕啊，怕再被欺負，隻能上網消磨時間。”
    許可莫不解：“這個方法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
    “一個網友建議的，他也隻是隨口一說。”肖芷自己都笑了出來，但神情異常蒼涼，“我也沒辦法，膽子小嘛，就慢慢來。”
    “你已經膽大過頭了！”許可莫攥緊了手心裏那隻藥罐子，聲線不可抑製地顫抖著。
    “我不知道你怎麼知道的，但你已經成功了。”肖芷整個人往後一靠，用很舒服的姿勢半躺半坐在椅子上，仰麵朝上，陽光將她臉部的絨毛都映得清清楚楚，她閉上眼說：“我很久沒睡一個好覺了，讓我再眯一會兒吧。”
    許可莫的耳機裏響起荊物非的話：“吃完東西，回來吧。”
    結果許可莫直接端著草莓慕斯杯回去了。
    荊物非已經開著車在路口等她了，許可莫坐上來後，把藍牙耳機還給他，開始吃慕斯杯上的草莓。
    有個服務生走過來，給肖芷蓋上了毯子，視線隔著馬路和荊物非短促地對視了一下。
    副駕駛座上的許可莫還是一臉擔憂。
    “她沒吃安眠藥。”荊物非看出了許可莫的顧慮，“我看過這附近的監控錄像，她一大早就坐在那裏了，沒有進食也沒有喝水，一直在看手機，這裏是她以前放學回家後必經之地，她很喜歡這裏，應該是想在這等結果。”
    許可莫終於放心了，放鬆下來大口大口吃剩下的奶油。
    荊物非開了一段路，停車，伸手向許可莫：“拿來。”
    許可莫不明所以：“什麼？”
    “別裝傻。”要不是男女有別荊物非就直接掏她上衣口袋了，那麼姿勢從車外看絕對很不雅觀。
    許可莫摸出了安眠藥的瓶子，不肯給：“你萬一回去吃了怎麼辦？”
    “我吃了也不會死，而且我不吃！”荊物非直接把藥瓶搶過去，讓它化作一道完美的拋物線飛進了不遠處的垃圾回收站，然後把車開走。
    許可莫因為他的急加速往前衝了一下，臉直接撲在了慕斯杯的奶油上，當即慘叫出聲。
    荊物非在風中哈哈大笑，騰出一隻手抽紙巾給她擦臉。
    許可莫拒絕道：“別別別！擦了浪費，我舔掉！”
    “……”
    荊物非直接把紙巾摁在了她臉上，用力搓了一下，“等下賠你兩個。”
    跑車絕塵而去，把許可莫送回住處後，荊物非又開回了那個街角，露天咖啡廳裏，肖芷已經醒了，她注視著下車向她走來的荊物非，脊背不由自主挺直，端坐起來。
    荊物非顯然是個樣貌出色且風度翩翩的成年男子，對肖芷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殺傷力是巨大的。
    “初次見麵，肖芷同學。”荊物非在她麵前坐下，服務生手腳麻利地上了一杯美式。
    肖芷有些拘謹：“你是？”
    “荊物非，一個紈絝子弟。”荊物非自嘲完，話鋒一轉道：“我們來談談你的微博吧。”
    肖芷垂眸：“怎麼都偏偏在今天……”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不是麼。”荊物非打開了手機日曆，“4月11日。”
    肖芷的唇抿成了一條線，臉上的血色逐漸褪去，語氣變得生硬：“你想說什麼？”
    “很抱歉竊聽了你們的談話。”荊物非解釋道：“那個讓你填調查問卷的小姑娘是我雇的。”
    肖芷麵無表情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你說你在學校被欺負……”荊物非一頓，抬眼看她：“可據我所知，一年前市私立高中被退學的霸淩者，恰好也叫肖芷。”
    肖芷雙手緊握成拳，不言不語。
    “上周清明，你去祭拜過她嗎？”
    “不要說了！”
    肖芷痛苦地捂住耳朵，她不想聽荊物非說下去了。
    “同樣是逃避，你就比她矯情多了。”荊物非不留餘地道。
    肖芷的精神狀態已經在失常的邊緣線上做起跑動作了。
    “你甚至沒有去道歉。”荊物非的聲音就像冰冷的針，一個字一個字紮進了肖芷的心底。
    肖芷的瞳孔都在顫抖，她不想回想，我不敢回想，可是那張滿是獻血的麵容，就是在腦海裏不斷放大！
    “對不起！”
    肖芷聲嘶力竭地喊了起來，“我說了對不起了！我說了！我真的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