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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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眼看見我,有些輕微的詫然——也隻是這樣而已。他看向亦奚:“殿下。”
“坐。”亦奚說。
慕容雪飄在對麵坐下,青衣隨侍在側。
他出來的時候打著“花魁”慕雪的名號,打扮甚為繁複花哨,三重錦衣,外披紅底金花的絲質長衫,頭冠挽金絲垂花的如玉簪,有如花中牡丹,豔麗不可方物。在這一刻,他卸下柔弱文雅的偽裝,顯露出真正的屬於乾坤宮宮主的強大氣勢,讓人沒法將那樣的美貌聯想到男寵或者小倌之流。如果說方才他的注視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那麼現在恰似芒刺在背了。難怪在江湖上關於乾坤宮宮主的容貌說法不一,在這樣凜冽的氣勢下,就是貌若天仙,人們也會畏如夜叉。
但是,有些奇怪的感覺。慕容雪飄與亦奚相對而坐,氣勢逼人,我倒顯得像是陪客的倌伎——盡管一身平常的青衣看上去有些寒磣。三殿下要我來究竟是幹什麼?而且,幹什麼也不像是好事。
“那個……殿下……”我拚命組織語句,“草民……不太舒服,想是吃壞了肚子。”
“不要緊。本宮這裏恰好有人略懂醫術,不如叫他看看?”
我垂頭,咬牙:“不,不用麻煩,草民現在好像好了許多。”
“不必跟本宮客氣。”亦奚露出狐狸一般的微笑,“本宮明白,你不用緊張,今日不提正事,隻談風月。”
風月,跟我有關係嗎?
我抬頭,正撞見慕容雪飄看過來的眼神,那裏麵幽深得有著難以形容難以捉摸的東西。這是我們自那次之後的第一次見麵,那麼莫名其妙地發生了關係之後。
風月,迷惘,癡戀,愛情,那與我有關嗎?
很久以後,史書上將記載一筆說:乾清三十五年是不同尋常的一年,是風雨顛簸的一年。然而現在,時間才剛剛開始。時值春末,萬眾矚目的春考開始了。
考期三天,每日一題,三十日後放榜。
我倒不是很擔心。這幾日過得雖說沒有風生水起,但也不致度日如年。同期考生中有幾人熟識的,還相伴出遊,不亦樂乎。比較頭痛的是慕容雪飄的事。自從得知他的真實身份,我為他“贖身”那事兒倒像個笑話。之後有意無意地在酒樓或是街上遇到過幾回,慕容宮主依舊沒什麼特殊的表情,倒是旁邊的紅衣總籍機取笑於我。
這一日,算算該是放榜的日子,洗漱停當正準備出門,小廝兼門童的淘金蹦進來:“公子,秦公子來了,在外麵呢。”
我出門一看,正是秦學,我的詩朋道友之一,今科同期考生。
“尹兄,你怎麼還窩在家裏?”秦學急急道。他是出了名的急性子,瞧,這不走路還掛著汗珠唄。
“怎麼?”
“沒去看榜?”
“正要去呢。”
“你中了頭名狀元!我們幾個同期的體己朋友正趕過來道賀呢。”
“啊?”
“榜貼出來,我就去看了。尹兄真是一鳴驚人!”
接下來的場麵有些混亂。秦學趕得急,先到了,其他幾位好友也陸續趕來道賀。母親聽說這裏鬧哄哄的一團人,一定要大家留了飯再走,一麵忙不迭地回屋拜菩薩,好像考舉中的這事兒全托的菩薩似的。父親則比較冷靜,安撫母親,招待來道賀的人,交代下人,隻是在沒有人注意的轉身的瞬間拿有些擔憂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我還茫茫然地愣在原地。
陳濤說:“尹兄怎麼了?好像一點也不高興。”
秦學說:“這樣的喜事,一定是樂暈過去了。”
旁邊幾位附和:“一定,一定是。”
直到這時,我還飄飄然不知何所似。天哪,我怎麼會中狀元?憑良心說,所有的題目基本我都沒有認真作答,隻要成績居中向家裏交代得過去便罷了。這樣也能中頭名?批卷的傻了不成?
而且,按律,頭名至第十名要額外參加三日後舉行的殿試,由皇上親自審查,之後才定下三甲,公之於眾。我可是連前十名都不想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