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將腦袋埋入沙中，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時間還是一樣的流逝，殿試的日子很快來臨了。
    地點是皇宮東正殿。
    前十名的舉子早早地來了，一眼望去，除了我，還有兩個是京城人氏，一個是得了第十名的陳濤，一個是家住尾子巷榮登第三名探花的葉溪，不是很熟的一個人，但勉強算認識，聽說是當朝丞相的得意門生之一。我一到就跟陳濤擠一塊兒去了。
    “不是應該按名次站位的麼？”陳濤問。
    我不想站第一個那麼顯眼啊！不過這話可沒說出口，隻故作鎮定，答道：“不要緊，這皇上不是還沒來嗎？”
    “聽說……皇上病了啊……”背後有聲音小聲地嘀咕。唔，好像是第七第八名在交頭接耳。
    個子較高的那位不知是第七還是第八名，說道：“噓，不要亂說話。”
    “噢……”
    不多時，外麵一陣喧嘩，有太監的聲音道：“皇上駕到——！”
    大殿立即寂靜。整齊劃一的下拜，跪倒。
    我稍稍抬起眼瞼，餘光中隻見明黃龍袍下的皇帝精神抖擻、器宇軒昂，隻是眼角有些滄桑、麵頰顯些消瘦，所謂“生病”一說，也許是真的。隻是不知究竟病到何許程度。揣測聖體，那是大逆不道的。
    “眾卿平身。”
    “謝陛下！”依然整齊劃一。
    “今朝的狀元郎呢？狀元郎在哪裏？”皇上剛坐定，就開始問。
    我已經由著剛才的姿勢，站在陳濤的後麵，現在隻好硬著頭皮上前：“陛下，草民在。”
    皇上微笑道：“不必自稱草民了。朕看過你的文章，文筆清晰，才思敏捷，寓意深刻，朕深以為喜，特賜翰林院修書，官拜從四品！”
    我有點呆愣。陛下，您看的真的是我的文章？還文筆清晰、才思敏捷、寓意深刻？我那摘抄諸子學說尤以顏學為主的文章沒有把您繞得頭暈？我自信那是一篇絕對找不出錯處，也臃腫繁瑣沒有亮點的文章。而且，殿試不是應該先考眾舉子，一試其才華的麼？怎麼沒考問題就封官了？翰林院修書哪！曆來三甲都是先封個翰林院行走，在官場煎熬幾年才有機會做到修書，雖然官職不大，隻是做做文書的工作，記錄皇上的言行史跡，可那是真正長日陪伴皇上，很有機會成為皇帝身邊的紅人，進而影響朝政的人物。
    陳濤在後麵小心推我：“還不謝恩！”
    我回神，忙叩拜，口念：“謝主隆恩！”
    “愛卿平身。抬起頭來。”
    “是。”
    皇上端詳了我一陣，眼神不是很可怕，隻是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喃喃道：“朕怎麼覺得你很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