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三皇子漸漸斷了關係，至於怎樣斷的，我也弄不大清楚。所有的“開始”總是那樣清晰，第一次見麵，第一次做愛，第一份禮物，然而“結局”卻有些模糊，在興頭上的時候差不多天天見麵，然後幾天一次，再然後半個月一次，一直到後來連著幾個月也沒見一次，這樣便漸漸淡了，至於說什麼時候斷的，誰也說不上來。聽說是那位小情人吃醋鬧了幾回，也許僅僅是厭倦了，跟皇子所擁有的權力、財富和美色比起來，我實在算不了什麼。
    再後來，就是在街上偶爾相遇，也可以淡然地裝作互不認識。
    那麼，這回他為什麼要特意地打招呼呢？還繞道過來就為了捎我一程？我看不通透那雙迷離的桃花眼，它總是微微上彎，仿佛含笑，卻堅韌而深邃，讓人難以逼視。
    雖然還沒有明顯的苗頭，但總覺得會是什麼頭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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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必要這麼生疏吧？”麵前的人含笑說道。
    遇美人煮酒——哦不，是煮茶，本來是多麼快活多麼風雅的事呀，但如果這位“美人”是當朝皇子就不是那麼快活的了，尤其是這位目前正考慮做什麼不正當事業的三皇子，隻能用如坐針氈來形容。跟“秘密”走得越近，有時也許就意味著會死得越快。
    那麼，我為什麼在這裏呢？
    話說隔日走在大街上，我麵前又停下一輛轎子。這回的轎子沒有上次華美而誇張，是普通的富貴人家用的，青色，而小巧，兩人抬轎，前後各一位隨侍。轎子是空的。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向我鞠躬，說道：“我家主人有請公子。”
    小廝雖然長得乖巧，轎夫和隨轎的侍從卻個個人高馬大，一看就是練家子。這四周又幽靜，沒什麼旁人。我就這麼半脅半迫地上了轎，一路被抬到風雅樓來。風雅樓位於城東的繁華地段，跟萬芳樓相對，是京城最貴的酒樓。當然，它賣的茶也貴得嚇人。京中貴人沒事大多愛上這兒來。
    我現在的地方是三樓天字的一間包廂，三皇子著平素的錦服，麵南盤膝而坐。我麵東跪坐，幾乎半伏在地，口稱：“草民惶恐。”
    我的卑微模樣好像令亦奚不太高興，他低道：“信不信你再這樣，本宮一刀跺了你兩腿間的‘那個’？”
    我坐正：“殿下，您有什麼事？”
    亦奚嗤笑：“原來你還是很愛惜‘那裏’的啊！”
    我臉色慘白：“殿下，您不會是……”想那啥的事了吧？
    茶過三泡。亦奚的手有些輕微的抖動。“放心。本宮現在沒興趣。說來有一年多沒見了吧？僅僅是聊聊天敘敘舊而已。”
    我腹誹：前天剛見過，而且我不想敘舊。
    “本宮還約了一位客人，想來你也認識，不如一齊聚聚，不會花很多功夫。瞧，這不來了。”
    我抬頭，看見慕雪由侍童領著從門口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