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我？”
    “怎麼？”
    “姿色可人的公子哥兒，這京城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殿下人中龍鳳，又是如此豐韻俊朗，不知有多少人想投懷送抱，為什麼偏偏找上姿色並不出眾的我？”
    “你這是埋怨本宮麼？”三皇子歎息，他似乎沒有一天是歎氣這樣多的，“一開始本宮也隻是好奇，傳說中名滿京城的‘第一神童’，到底有多神奇？”
    “那麼綏風令殿下失望了吧？在下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談不上什麼神奇。”
    三皇子臉上露出淡微的笑容：“是啊，姿色一般，人又無趣，除了身段還不錯，不會逢迎，不能討主子開心，隻是……”
    “隻是？”
    他輕輕撩起我耳後一縷秀發，放在手中把玩：“……我好像有些喜歡這種感覺了。”
    三皇子離開的時候，已經過了三更。好在他體恤我是病人，沒有抓著行那事，隻是純聊天而已。但是跟皇子聊天，還是很傷我的精力。不能太怠慢，人家一個不高興，我就隻能吃不了兜著走；也不能太積極，要是太高興不走了，那就是打落門牙和血吞。三皇子走的時候依舊沒有驚動任何人，我相信他采花的技術已經到了登峰的地步。侍童小金直到天大亮才醒轉，他一直告罪說自己睡得太熟沒有照顧好少爺我，使我的病情又有加重，其實也就維持原狀，沒有好而已。
    連吃了幾天藥，看了三個大夫，我才大為好轉，終於擺脫閉門不出的生活。
    至於跟三皇子亦奚的這種“偷渡”關係，維持了約摸大半年的光陰。他在這事上行事低調，我也怕人知道，主要是怕父母親知道，臉皮厚是一回事，惹二老傷心就萬萬不可了。
    這日，門童進來，說有人找我。
    我問：“是誰？”
    “戚尚書家的九公子。”
    “哪個九公子？”
    “就是坊間傳的戚九戚玲瓏，那位玲瓏公子啊。”
    “哦。”我想起來，風華絕代的玲瓏公子，不就是三皇子的小情人麼？他們倆幾乎是半公開的關係了。雖然三皇子後來娶了兵部尚書的女兒，但依然改不了風流的性子，隻是從原來的男女不忌變成了專采男風，估計還是有些顧忌家中的美嬌娘吧。“找我幹什麼？”
    “不知道。他沒說。”
    “請他進來吧。”我想了想，又說：“對了，直接請到我的院子裏來吧。”
    “是。”
    門童下去。我思量著踱回自己的院落，父親一大早辦公去了，母親在佛堂，一時片刻應該不會注意到這兒。戚玲瓏他為什麼要來？平時之間又沒什麼交往，難道是知道了我和三皇子的那檔子事，來下絆子？
    片刻間，戚玲瓏已被帶到。他不愧被坊間傳為風華絕代的一代佳人，比之當初更是豐神卓絕。眉目秀麗而不帶脂粉氣，身形婉約又剛勁挺拔，是楊柳，微風浮動，而大風不倒；是紅梅，豔光照人，又清冷孤傲；是溪流，似水柔情，卻比磐石還堅硬。這樣的他，確實足夠吸引所有的注意。我微微抬開眼，對引路的小廝說：“淘金，去準備茶水。”
    淘金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來客，這才下去。
    玲瓏公子環視了一下院子，眼中秋水，施施然在一盤凳上坐下，倒好像這是他家一樣自在。隻見他朱唇微啟，氣若幽蘭，直道：“你就是尹綏風？”
    送走來客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我卻好像過了十天半個月，隻覺得疲憊。
    回頭的時候，淘金悄悄對我說：“少爺，我以前覺得您長得還不錯，但是跟今天來的玲瓏公子一比，就像是天鵝旁邊的癩蛤蟆了。”
    “我是癩蛤蟆，那你是什麼？”
    “我是地上的爛泥巴。”
    我大笑，笑得那樣暢快淋漓，以至後來竟有些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