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滾滾紅塵東逝水  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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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鳴風閣前,我久久凝視著匾額上麵龍飛鳳舞的幾個字。
    這鳴風閣位於王府的北側,是一座由樓閣和回廊組成的小院落。小時候,父親常在這裏教我寫字,慧成哥哥則在東廂的小書房跟教書先生讀書識字。父親從來不允許女眷踏足此閣一步,包括我的母親。鳴風二字,乃父親之妹,我的姑姑,前朝皇後鳴風郡主的封號。在我還未到白山學藝前,父親每月都會帶我進宮見這位皇後姑姑,稚童的記憶中圍繞在錦衣華服中的姑姑常常會親切的抱著我,喂我吃那翡翠紫玉糕。
    而今走入這間書閣,細細打量一室的裝飾,一瀉而下的紫水晶隔簾,一整套白玉文房四寶,還有窗前栽種的蘭花,如此女性化的布置,定是姑姑當年入宮前使用的書房。父親親自題字的“鳴風閣”三字成為這個小院裏唯一的陽剛之物。那“鳴衛”許是父親為保護姑姑所創,曾聽師傅說起鳴衛當年曾暗殺姑姑的丈夫前朝皇帝,這又是何故呢?
    聽到身後我細微的腳步身,我收回所有的思緒轉身麵對來人。
    “少主。”來者正是鳴坤。
    “這幾日密陽城內可有任何異常?”
    金鎮國主四子禦王金?萬所率之鐵熾軍鐵蹄到達之處,士兵皆不濫屠殺百姓,並開倉賑民。自金鎮皇師越過茂瓴國境,所過之城守將均大開方便之門,不戰而降。
    “城內百姓都在議論金鎮軍軍紀嚴明,也在說金鎮禦王乃賢德之人,天下如果由這樣的人來統治,百姓都會愛戴他。”
    “這位將軍王並非金鎮國太子,即使天下都歸金鎮所有,也未必輪得到他作皇帝。”
    “根據在鐵熾軍中的探子回報,禦王並沒有坐鎮軍中,與他近身的侍衛和謀士鮮於存已消失多日。”
    “看來這個禦王又想不勞而獲了,把這個消息告訴哥哥,最近多留意密陽城裏的動靜。讓鳴乾準備一下,午後隨我一同入宮。”
    語畢,轉身離開這一室書香。
    當今皇上乃前元慧皇後鳴風郡主之獨子,自先皇遇刺身亡後幼子繼位,元慧皇後攝政三年積勞病故,臨終前托付於肅王爺,即辛追的父親辛晟。
    我看著躺在明黃軟榻上的皇帝表兄,即使尚未請脈,從他暗紅的臉色已斷定他必是中毒的症狀。
    站立一旁的禦醫雖顧忌辛追的郡主身份,看到她遲遲不把脈,已露出了譏誚的表情。
    “不知郡主對皇上的病症下何診斷?”
    礙於肅王爺乃當朝第一貴人,一群太醫不敢對辛追說一些過分的言語。心裏都在暗想,自己行醫多年,難道還不及這個小丫頭?
    我冷眼環視一眼站在榻旁的三位太醫,不語。轉而對照顧皇上飲食起居的理正太監說道:“請公公扶皇上坐起,並解開衣服看一看皇上的後背是否有異常的斑點?”
    說完便轉身背對床榻,等待理正公公的回話。
    辛追仍然待字閨中,即使是一名大夫,在大婚前看另一個男人的身體,也是於離非國之風不符的。
    “回郡主,皇上的背脊靠頸位置有一紅色的斑點。”理正太監軟綿綿的聲音同時也宣布了皇上的死刑。
    “請公公仔細觀察一下這個斑點,是否有突起?”
    這此回話特別迅速,“是的,郡主是否已有診斷?”
    臉色暗沉微紅,氣息沉穩,昏迷不醒,背脊有一紅色的斑點。這符合“朱蔻”的症狀。根據師父的醫書記載,“朱蔻”是茂瓴國的皇室的密製毒藥,在茂瓴後宮用於處罰不潔的妃子。而世人所知隻有“朱蔻”一詞,而未得知其中毒的症狀。此種毒藥一但服入,會在背脊腰間位置出現一突起紅斑,當斑點移至頸間沒入發髻之時,中毒者將會狂性大發,精力耗盡,三日後全身布滿紅斑而亡。
    如此可怕的毒藥,卻是……無藥可解。
    “不知三位太醫是否聽說過“朱蔻”之毒?”
    三個人身形一震,均互相對看,不語。因為這二字對學醫之人來說,都意味著死神降臨,皇上大去之期不遠了。
    其中一人說道:“不知郡主如何斷定皇上是中此“朱蔻”之毒,雖然皇上的後頸有紅斑,但也未必就是此毒引起的。”
    “請問三位,是否有詢問過理正公公皇上在中毒前是否有這種斑點。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斑點自中毒之日起出現在腰間,而後一直上移,三位卻完全沒有發現?”
    剛才辛追詢問理正公公的時候就知道皇上的出事前肯定不存在這樣的斑點,因為理正公公負責皇帝的起居飲食,包括皇上的梳洗,他肯定非常清楚皇上背後有沒有紅斑。既然他並不是立即回答,那肯定是理正公公之前根本就沒看過。
    “屬下失職,請問郡主是否有解毒的方子?”其中較年輕的那位太醫首先低下他高貴的頭,向辛追臣服。
    “暫時先停掉之前的藥吧,目前我沒有辦法解毒,等我明日入宮再告知各位吧。”按照醫書上麵所寫,“朱蔻”之毒蔓延到頸間最多撐不過七七四十九天。看來此事已是自己的能力之外了,之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少主,剛才李輔大人來了,聽說少主在裏麵給皇上診脈,讓屬下轉告您,他在春風樓。”鳴乾壓低了聲音在我身後輕聲說道。
    這幾日,鳴乾每天都給我講朝中的一些厲害關係。從前鳴乾就是父親的貼身侍衛,而今朝中的官員隻要見到鳴乾就知道我是肅親王府的小郡主。雖然多年未曾出現在離非,被父親的權威所震懾,這些親貴大臣對我還是非常客氣。
    而這位當朝左相李輔與我父親是自發小便認識的好友,如今他約我在外談事,定是父親有話交代於他。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府,把皇上的中毒症狀告訴鳴坤,讓他立即啟程去白山找我師傅。”交代完事情後,我便坐車匆匆趕往春風樓。
    春風樓如其名,春風得意花滿樓,此花非彼花,卻是男人摯愛之花。據鳴坤所說,春風樓裏的掌櫃虞清媚是慧成三年前從流雲城帶回來的侍妾,一回到密陽便安排她接手管理了春風樓。
    春寒料峭,暖陽乍現。車夫拉開馬車的布簾一道明媚的陽光正照在我身上。我抬目看向這棟白日裏也人聲鼎沸的花樓時,發現鳴乾已立於門外等我。
    “少主,鳴坤已經上路。”他微微頷首低聲道。我總是看不見他的眼睛,以前還在白山的時候師傅常說,雙目可以讓你辨別人性。而他卻總是避免與我眼神接觸,每次我們說話的時候他總是低下頭,讓我不得不心生疑竇。非疑心他的忠誠,我需要完全了解我身邊的每個人,這是天生的好奇心。
    “少主,請從側門進吧,少主尚處閨閣,大白天走進妓院是有不妥。”他依然低著頭,所以沒看到我一臉算計的笑容。
    “走正門。”三字落下,身影已飄至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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