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聞香識藥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905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惜墨走到小屋前,發現屋前的空地上正燃著一堆火,火上吊著一隻釜,釜裏的水已經滾開了,火堆旁邊的甑裏有白米和一堆幹蘑菇,隻是小屋的主人不知所蹤。
飯做好了,惜墨等了很長時間卻不見老嫗出現。月光透不進來,小山穀在蒼茫夜色籠罩下顯得有些陰森。惜墨猜想老嫗正呆在小屋裏,想要進去請她出來吃飯,但又怕太造次,隻能耐心等待。夜色如墨,地上的火在夜風中搖擺晃動,眼看就要熄滅了。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野獸叫聲,讓惜墨有些心驚肉跳。她猶豫再三,終於端起尚有一絲暖意的釜甑,向小屋走去。
小屋的堂門虛掩著,隱約有昏暗的燈光透出來。惜墨輕輕推開房門,叫了幾聲卻無人應答。她隻好脫下鞋,將釜甑放在木地板上,走進堂屋。
這間堂屋空蕩蕩的,除了門後的大藥櫃以外,再沒有別的家具。惜墨忍不住走到藥櫃前,借著微弱的燈光細看起來。中下方的櫃中都是一些常見藥。越往上,寫在櫃麵上的藥名越珍稀,金線蓮、西辛……這些藥名惜墨都聽師父提起過,隻是從沒親見。最頂上那排藥櫃上的標簽有好多是空白的,隻有幾個櫃子的標簽上麵寫著惜墨從沒有聽說過的藥名。看來,那老嫗定然是和自己的師父顧老頭一樣,醉心采集藥草、研究醫術,也是個醫癡。惜墨想到老嫗為得珍稀藥草,不畏艱險攀上懸崖絕壁,心中不禁肅然起敬。
大凡研習醫道之人,若遇到自己從沒有見過的藥草,都很想一探究竟。惜墨也不例外,雖知沒經過主人同意很是無禮,但她忍了又忍,沒有忍住,最終伸長手臂拉開上層的藥櫃,取出了金線蓮和西辛。惜墨把這兩味藥捧在手中又看又摸又嗅,仔細研究,滿心歡喜。她心道,若是師父來到這裏,定然會高興得跳起來。
惜墨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踮起腳來去夠最上層的藥櫃子。她的手夠著了那個標簽上寫著“冰菱花”的櫃子,剛準備拉開時,忽覺得頸上一涼,老嫗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還不住手?!”惜墨頸不能轉,隻能用眼角循聲瞄去。隻見老嫗站在她身邊,正目光灼灼地直盯著她。
“說!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出現在懸崖絕壁上?你為何要偷我的藥草?”老嫗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問,那個懸崖山岩上如凶惡猛獸般的老嫗又回來了。惜墨不敢動彈,把自己的經曆如實告訴了老嫗。
待惜墨講完,老嫗的神情和緩下來,但並沒有撤下架在她頸間的利器,隻是直視她道:“你如何讓我信你?”顯然,這老嫗愛藥如命,生恐有人偷去了她的藥草,因此對惜墨百般猜疑。
惜墨一楞,實在想不出什麼讓她相信自己的辦法,隻好道:“婆婆,我怎麼做你才能信我?”
老嫗想必一時也沒有想到什麼方法,隻能又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你的師父又叫什麼名字?”
顧老頭叫自己顧老頭,也讓別人叫他顧老頭,卻從不用他的名字。但惜墨卻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裏知道了顧老頭的名字。幾年前的夏天,師兄和師姐到山下出診了,顧老頭和年紀小的惜墨兩個人留在家裏。顧老頭心血來潮,要惜墨幫他一起曬書。惜墨搬書時,發現一本泛了黃的舊書,書皮上寫著“顧雲宣”三個字。惜墨很好奇,就拿著書去問師父顧雲宣是誰。顧老頭那天剛畫完了一幅自己很滿意的畫,午飯時又喝了幾杯小酒,情緒特別好,有些醺醺的。他看了看那本書上的三個字,笑著告訴惜墨:“二丫頭,你記住了,這就是師父的名字呀。‘顧雲宣’……要是以後出了山,有人問起來,可不要忘了啊!呃……”顧老頭打個酒咯,把書從惜墨手裏拿過來,幾下便撕個粉碎,又朝天上一扔,在滿天紙屑中搖晃著走了。
如今聽到老嫗問起,惜墨不敢隱瞞,隻得報上師父和自己的名字。不想那老嫗在聽到“顧雲宣”三個字時,右手猛地一顫,惜墨頓覺頸上一陣刺痛,接著便感覺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脖頸流下。
老嫗異常激動,聲音顫抖地問道:“你再說一遍,你師父叫什麼名字?是哪幾個字?”
惜墨隻得忍住疼痛,回答道:“師父姓顧,照顧的顧;名‘雲宣’,雲彩的雲,宣告的宣。”她話音剛落,隻聽啪的一聲,老嫗右手一鬆,架在惜墨脖頸上的利器也落到了地上。此時惜墨方才看清,那是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現在他它正躺在地板上,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逼人的寒光。
惜墨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再抬頭時,卻見那老嫗神情淒楚,淚流滿麵地呆立在那裏。
老嫗呆呆地站著,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直到惜墨上前輕聲喚她時,她才如夢初醒般地回過神來。她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先用衣袖輕輕地將眼淚拭幹,然後很和藹地拉著惜墨的手道:“孩子,你跟我來。”
惜墨跟著老嫗走進另一個房間,屋子裏滿是瓶瓶罐罐,藥香盈室。屋裏的榻上擺放著幾棵新鮮的藥草,很顯然,這老嫗是因為研究藥草太過入迷而忘記了要吃晚飯,因此也才有了剛才的一幕。
老嫗拉著惜墨坐下,起身離去。回來時,手中已多了一盆清水和一條麵巾。惜墨連忙起身要接,老嫗卻示意她坐下。惜墨隻得乖乖坐好,老嫗拿起毛巾開始幫她擦洗頸上的傷口。她的動作極其輕柔,讓惜墨幾乎感覺不到疼痛。老嫗邊擦邊向她問及顧老頭的一些事情,當她聽說顧老頭收養了三個孩子時,猶豫半天後,終於忍不住問道:“難道他自己沒有孩子嗎?”問完後,直直望著惜墨,臉上的神情很是奇怪。惜墨笑道:“師父沒有娶妻,自然就沒有自己的孩子,隻有我們三個徒弟。”聽到惜墨這樣回答,老嫗神情一鬆,開始給惜墨上藥。
惜墨隻覺傷口處一片冰涼,很是舒服,便問道:“婆婆,這藥膏是用什麼做的?敷在傷口上冰冰的,真舒服。”
老嫗聽她這麼一問,並沒有馬上作答,隻是問道:“你師父是不是把他的本事都傳給了你們?”見惜墨點頭,她目光一沉,若有所思,稍一停頓後,將藥瓶湊到惜墨鼻端道:“我不告訴你,你自己來聞聞看裏麵都有什麼?”
惜墨依言輕輕吸了幾口氣,隻聞得清香滿鼻。老嫗則緊盯著她,生怕漏掉了什麼細節。片刻,惜墨抬起頭來,神情崇拜地望向著老嫗道:“婆婆,你是從哪裏弄來這些藥草的?”見老嫗不答話,她又接著道:“這藥膏裏有海龍、海馬、米貝、蚤休、雪山林、麝香、瑪瑙、血竭、藏紅花、雪蓮根、當歸、白芍、川芎、羚羊角、龍膽草、冰片、石灰、黃連、胎盤、豹骨和象皮,還有……”惜墨還要往下講,卻被老嫗揮手製止。她盯了惜墨半晌,歎了一口氣道:“好了,孩子,婆婆知道你真的是他的徒弟。”
原來顧老頭有種特殊的本領:他的鼻子對藥草味十分敏感,無論多少種藥混在一起,隻要是他認得的藥草,他都能一聞便知。有時若是含的藥材種類多了,實在聞不過來,他隻要親自一用,便能一一說得出名稱來。他想讓他的徒弟們也擁有這樣的本領,於是每天訓練他們研究藥草的氣味、體驗藥草的藥效。微墨、點墨和惜墨都能以味辨藥,尤以惜墨最為突出。顧老頭曾親自炮製了一味丸藥,讓他們三人同時通過聞味和試用來判斷裏麵的藥材種類,結果隻有惜墨一個人完完全全地把40種藥材名寫在了紙上。
老嫗原本對惜墨的話仍心存懷疑,現在見惜墨果然絲毫不差地說出了藥膏中的藥材名稱,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她在燈光下仔細打量了惜墨一番,笑道:“乍一看,你一點都不顯眼,仔細看來倒是越看越讓人覺得舒服。你剛才說,你叫什麼名字?”
“顧惜墨,愛惜的惜,筆墨的墨。”惜墨趕緊回答。老嫗聽到這個名字,渾身一震,緩緩地低下頭。片刻後,方才抬起頭來,含笑對惜墨道:“好久沒有人來我這裏了,我們先出去吃晚飯,然後你陪婆婆聊聊天吧。”言畢,起身先行往堂屋走去。
惜墨跟在她後麵,腦海裏卻浮現出她臉上剛才那個含淚的微笑。
惜墨把早就涼透了飯菜重新熱了一下,然後就和老嫗一起在地板上開始了她們名副其實的晚餐。老嫗先嚐了一口湯,對惜墨笑笑道:“味道真不錯。”惜墨也給自己盛了一碗,在老嫗對麵坐了下來。晚餐很安靜地進行著,直到結束,兩人都無語。
當惜墨收拾完餐具回到堂屋裏的時候,老嫗仍然坐在地板上。看見她進來,老嫗抬起頭來朝她笑笑,指一指自己的身旁道:“惜墨,你來坐吧。”
惜墨依言坐在她身,在跳動的燈光下,她能看見老嫗的眼眶微微發紅。老嫗伸手理了理鬢角的頭發,問道:“你跟你師父有多長時間了?”“五年了。”惜墨回答,同時在心裏微微歎息:五年之前她失去了一切,絕望讓她想跟隨父母和弟弟而去,是顧老頭救了她,教她醫術,讓她有了再生活下去的勇氣。
“五年……”老嫗歎了口氣,語氣中透露出無限的傷感和無奈。“你師父就你一個徒弟嗎?”老嫗又問道。“不是,”惜墨回答,頓了一下之後,她又進一步答道,“我還有一個師兄和一個師姐。我師兄叫‘微墨’,師姐叫‘點墨’。”“‘微墨’‘點墨’……”
老嫗又重複了一遍惜墨的話,神情悲苦,“為什麼他給你們取的名字裏麵都有個‘墨’字?”
惜墨沉默起來:雖然師兄和師姐說師父是因為喜歡舞文弄墨才給他們取這樣的名字的,但是她總隱隱覺得師父意不在此。沒有人知道究竟是為什麼,因為顧老頭從來沒有跟別人說起過真正的原因。
想起師父,惜墨擔心起來,不知道師父和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師父是不是真的被當做刺客給抓的起來?如果被抓,會不會被殺頭……想到這裏,惜墨不禁打了個激靈。她猛地坐起來,急切地朝老嫗道:“婆婆,我要去京城?從這裏到京城要多長時間?”惜墨在向老嫗講述她的遭遇時,沒有提到顧老頭在祭月儀式上可能被人當作的刺客的事情。老嫗聽她講完之後,臉色也變了,一個勁地追問惜墨事情的原委。當她知道顧老頭上京是為了解六王爺身中之毒,以求光大顧氏醫術的門楣之後,不由得連歎道:“二師兄啊,二師兄,你這又是何苦呢?”
老嫗告訴惜墨,她叫秦墨舞,和顧老頭是同門師兄妹。當年,秦墨舞的父親——被江湖中人稱做“妙手回春”的秦鬆陽收了兩個徒弟,大徒弟叫方元華、二徒弟叫顧雲宣。他這兩個徒弟的悟性都很好,尤其是二徒弟顧雲宣。秦鬆陽曾經幾次表示要將衣缽傳給顧雲宣,這引起了大徒弟方元華的嫉恨。方元華生得瀟灑英俊,嘴巴又甜,深得師妹秦墨舞的歡心。架不住他的甜言蜜語,秦墨舞將家傳醫書偷出,在一個月夜,和方元華一起私奔了。方元華千方百計地在將醫書騙到手之後,便將她拋棄,從此再無蹤影。秦墨舞悔恨交加,自覺無臉再回家見父親,於是四處行醫為生。
半年後,江湖上傳來“妙手回春”病危的消息,她頓覺天崩地裂。當她趕回家時,老父已經盍然長逝。料理完父親的喪事後,二師兄顧雲宣這才向她吐露愛意。原來,顧雲宣一直暗戀著秦墨舞,隻是當時秦墨舞為方元華所迷惑,根本沒有注意到顧雲宣對她的脈脈溫情。秦墨舞自覺已經配不上二師兄,就狠心拒絕了顧雲宣,決定四出雲遊。顧雲宣見她去意已決無法挽留,就表示會等她一生。
秦墨舞講到這裏,撥了撥身邊銅燈的燈芯,屋裏突然明亮了起來。她停了一停,接著道:“我四處尋找珍稀藥材,想圓父親未圓之夢——嚐遍天下百草,懸壺濟世。幾個月後,我路過京城時,竟然遇見了方元華。他見到我以後,百般懺悔,說他當時是想帶著醫書到京城闖蕩出點名堂後再回來接我,誰想回去後卻找不到我了。我已經不再相信他的鬼話了,可他對我糾纏不休,說要和我一起采集藥草,從此再不分開。他一直跟著我到了這座山上,就在你昨天掉下來的懸崖邊上,他凶形畢露,逼我交出家傳醫書。我這才知道原來那日我偷走的不過是醫書的上部,他為了得到下部醫書才對我糾纏不止。別說我手中本就沒有那下部醫書本,便是有也不會給他。我起先還拚死抵抗,後來想到已經去世的爹爹和被我辜負了的二師兄,頓覺此生再無意義,於是就從崖上跳下去了。天見可憐,我和你一樣命大,也跌在了山石上,並在崖上發現了一種珍稀藥草。我采到了藥草後,曆盡艱險,沿著裂壁用了兩天兩夜的時間才到了崖底。我沒有繩索,隻得徒手攀緣,夜間不敢活動也不敢睡覺,幾次差點墜落,當真是九死一生啊!”
她講到這裏,情緒有些激動,胸口不住起伏。過了片刻,方才慢慢平靜下來,接著道:“我發現這山穀雖小,卻很適合藥草生長。許多稀有的藥草這裏都有,於是我就在這裏定居下來。隻是偶爾出去把藥草賣給最近處鎮上的藥鋪,以此為生。我原想有生之年,再也得不到二師兄的消息了,不想竟然能在采藥的時候救了他的弟子,真是上天有眼!”她越說越激動,不禁哽咽起來。
惜墨聽得她講了自己的遭遇,方才知道原來師父顧老頭竟也有這樣的傷心情事。難怪他給他的徒弟們取的名字裏都帶有個“墨”字,原來是為了紀念自己心愛的女人。
惜墨心係師父安危,隻想快點回到京城。她想秦墨舞既是自己的師叔,又研習醫術多年,想必醫術高超。如果師父沒有被抓,他們必定要去六王府為王爺解毒。若能請得師叔同行,一來可以讓師父和師叔見麵,二來有師叔幫忙,六王爺痊愈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些,他們師徒也可免遭殺頭之禍。想到這裏,惜墨就直接講明原因,請求秦墨舞與她同去京城。秦墨舞沉吟片刻,並未表態,隻是帶惜墨進了裏屋。
秦墨舞從藥架上取出一個黑色的匣子放在惜墨麵前,惜墨認得這是盛銀針的針匣子。秦墨舞打開匣子,娶出一根銀細長的銀針來交給惜墨道:“你師父教過你針灸之法吧?”見惜墨點頭,她就捋起衣袖露出枯瘦的胳臂來,對惜墨說:“你來紮我的內關穴。”
惜墨記得師父在教他們針灸之法的時候說過,他們的祖師爺練過內家氣功,他在下針時體內氣流經手指傳到銀針直達穴位,有著平常的灸法不可比擬的驚人效果。隻是自己的師父不是練功的料,所以沒能學到祖師爺的這個絕技,為此,顧老頭曾經在他自己的三個徒弟身上煞費苦心,想讓他們學會運氣下針。
可惜的是點墨對氣功根本不感興趣;微墨倒能運功發氣,隻是每次都不能將氣運至針上;惜墨運功時隻能感覺到有微弱的氣流從體內輸至針上,隻是氣流頃刻便斷,根本達不到治療的理想效果。可見,這運氣下針法並不是那麼好成就的。
如今惜墨見師叔讓自己下針,便依言取過銀針,凝神屏氣,隻覺一股微弱的氣流從從右臂處經過經過右手手指傳到針上。秦墨舞渾身輕輕一震,遽然抬頭,麵帶驚喜地望向惜墨。隨後,惜墨就感覺到然後自己體內的那股氣流瞬間消失了。
惜墨見秦墨舞沒有開口,便將銀針輕輕從她手臂上取出。秦墨舞隻是滿麵欣慰地望著她,過了片刻,才緩緩道:“二師兄能有你這樣的好徒弟,真是他的造化。”
惜墨不明白她的意思,剛想開口再求她同自己一起去京城,卻被秦墨舞揮手打斷道:“今天乏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言畢,又起身抽出架子最頂端的暗格,從裏麵取出一個紅色的小瓷瓶遞給惜墨道:“你把瓶子打開,取一粒丸藥服下。”
惜墨依言打開瓷瓶,從裏麵倒出一粒藥丸。那藥丸清香撲鼻,惜墨卻滿心疑惑,因為這次她竟然聞不出藥丸裏包含哪些藥材。
秦墨舞看出她的疑惑,解釋道:“這藥丸是我用剛剛發現的新藥草做的,你自然聞不出來。這藥化淤消腫效果奇佳,你渾身是傷,服上後傷處就能好得快些了。”
惜墨聞言,謝過師叔,然後吞服了一粒。這藥丸入口便化,惜墨隻覺五髒六腑暖和和地,甚是舒服。
她本來就已經很困倦了,倒在地板上很快便睡著了。
————————————充滿希望的分界線————————————————
看到韓寒新文《再見,四川》,感慨頗深。
80後、90後以及2000後,必不會令老祖宗失望。
對於未來,我們充滿希望。